“什么嘛。”丁一看着陈烨的话，翘着嘴嘟囔着，“怎么说话总是绕来绕去的。”

回什么好呢？

回“我同意”，像领导审批一样。

回“我愿意”，又像是结婚宣誓一般。

“嗯嗯”，显得有些敷衍，长篇大论又稍显矫情。陈烨就看着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很久，都要怀疑丁一是不是要临时变卦了。

好在，在他马上沉不住气的时候，消息进来了：

“经丁一和一一研究决定，通过陈烨同志本次提议，提议当场生效。”

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尴尬，特意拉上了猫帮她壮胆子。

这一晚上的奔波，终于结出了一个微甜的果子。陈烨的手机也显示30s后即将关机。

一整天没充电，在最后一刻终于要挺不住了。

“你早点休息，我手机要关机了。”

而后又补了一句：“明天见。”

最后那句话陈烨都不确定是否发了出去，屋内唯一的亮光就灭掉了。手机努力地贡献出自己最后一丝的力量，安静地睡去了。没有手机没有电的夜晚，格外的孤寂。

陈烨毫无困意，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脑海里一半是刚才那个吻的回忆，一半是未来生活的幻想。恨不得在这一晚上，就能过完这一生。

丁一看着那句“明天见”，才有一种两人真的在一起的真实感。此后，相见不必再找借口，所有的关心都会变得名正言顺。把这三个字同样回给了陈烨后，丁一也缩进被子里睡去了。

这天确实很冷，鼻头已是冰凉的，但脸上的余热还没有褪去。每每想到刚刚陈烨的动作，都会有热流涌上来。

表面上陈烨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但在刚刚玄关处的动作却又蛮横直接，热浪滔天之下，又带着理性的克制与隐忍。连丁一自己都没察觉，她喜欢这种正经但又不正经的调调。尤其最后落在自己额头上的那个吻，就像是在火盆中渗出的一滴清夜一般。好似写满了怜惜，丁一感觉自己是被珍视的那一个。

两人的夜，都是朦朦胧胧的。

第二天一早，丁一又是被猫踩醒的。最近一一和她格外的亲，晚上都钻进她的被窝里，等早上了就吃着头发踩着被子叫她起床。睁开迷瞪的双眼，屋里的灯正亮着，电路已经恢复了。丁一的手机电量也耗尽了，扔到床头去充电。

洗漱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嘴角有一个小伤口，用力扯动会隐隐作痛。正回忆着自己昨天吃了什么伤到了嘴巴时，某一幕又像蛇一样爬了上来。

“啊。”白天再回忆起时，比夜晚多了一些羞涩。

手机开机后，收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陈烨的。

“醒了吗？”

半个小时前发的，没想到他居然起这么早。

“醒了。”

“上来吃早饭。”

“啊？这样...不好吧。”

丁一吞了吞口水，觉得两人刚在一起自己就去他家有些不妥当，完全忘记昨天是谁主动邀请陈烨进屋的。

“那我下去。”

陈烨目的很单纯，就是和丁一一起吃早餐。既然她不上来，那自己就下去。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拉开门一看，陈烨拎着饭盒已经在门口站定了。

“嗨...嗨。”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丁一打招呼的手都有些僵硬。

陈烨内心也有些打鼓，但表面上看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双拖鞋。这是他一大早冒雪出去买菜的时候，顺手买的。

“这个放在你家。”

丁一第一次见居然有人自带拖鞋上门的。陈烨换好鞋子，一边逗着一一，一边把饭盒放在餐桌上。

早饭是牛排、西兰花、鸡蛋，标准的健身餐。两人相对而坐，吃着第一顿“情侣餐”。

陈烨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家密码吧。”

“知道，怎么了？”

“没怎么。”

继续嚼着口中的牛排，陈烨没好意思说出下一句：你也可以把你家的密码告诉我。这隐晦的暗示，丁一并没有听懂。

早餐吃的很安静，丁一有时候会偷偷瞄一眼陈烨，看看他在做什么。但每次看过去，他好像都吃的很认真，所以刚刚找好的话题，就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别的情侣刚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尴尬么。”丁一戳着饭盒里的牛排，思维又开始涣散，“还是说我俩根本没什么话题啊。”

陈烨此刻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如何能够让丁一说出她家的密码。是个奇怪的想法，但在陈烨看来，这是信任的一种表现。

最后还是丁一先开了口：“你待会是不是要把一一接上去呀。”

“不用，先暂时留在你家。”

“啊？为什么？”

“方便我来。”

这四个字，让丁一脸上立刻又布满了红晕。两人都吃完后陈烨麻利地把饭盒收拾好，打包带上楼去洗，临走的时候还补了一句：“我马上下来。”

出了门的陈烨，都来不及等电梯，迈着长腿从一旁的楼梯窜回了自己的家。洗净饭盒后，拿起电脑准备下楼，余光扫到了一旁的书桌，又走过去拿起了上面的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

他在丁一的朋友圈看到过这本，不过买了之后还一直没看过。今天，好像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好地在丁一面前展示它的机会。

果然，当陈烨再次出现在丁一屋里的时候，对方成功被他手上的书吸引。

“你也看这本书？”

“才买，还没看。”

“我超喜欢这本。”丁一的眼神根本没办法从书上挪开。

陈烨表面装作惊讶：“你看过这本？”内心实则：是的，没错，我知道。不是因为你，我不会买的。

丁一立刻跑到自己的书桌前，从柜子上拿下了自己家里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陈烨跟在后面，发现书架的那一个格子，放的全都是马尔克斯的书。

这本书成功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丁一原先的尴尬一扫而空。她搬来家里的烤火炉，放在了沙发边。通电后，炉子的温度逐渐升高。上面盖了个烤火棉被，掀开被子，里面暖烘烘的。

陈烨看着丁一忙碌的背影，心里的一个角落在一点点地化开。初雪，火炉，小猫还有一个她，这些事物随机地组合在了一起，温馨又动人。

“快来。”坐在沙发上的丁一朝他招招手。

陈烨走了过去，丁一一把掀开了盖在自己腿上的被子，示意他也把腿放进去。陈烨照做了，烤火炉的热量被那床被子遮挡，扩散不出去，所以被子下的那一方天地暖呼呼的。脚底不断地传来热量，脚暖了，身子也就暖了。同时，心也是暖暖的。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同样的书，从第一页开始读着。猫咪在四周转来转去，最后睡在了两人中间。

陈烨平时很少读文学类的作品，这本书对他的吸引力不大。所以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丁一身上。丁一翻页，他翻页。书里的故事他完全记不得，人物也没分清楚。他只是享受着，和丁一一起做同样事情的感觉。

烤火炉的暖意熏得人有些想睡觉，陈烨渐渐地睡着了。手里的书页好久没翻动过了，脑袋靠在了丁一的肩膀上。

肩膀上传来的重量让丁一从书中的世界抽离了出来，她微微偏过头看向陈烨，却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头发。

刚剪的头发有些扎人，味道很好闻，清清爽爽的。放下手中的书，悄悄地用手指碰了下陈烨的脸，见没什么反应，逐渐大胆。用食指和拇指轻捏住陈烨的耳垂，一点点地揉搓着，直到他眉毛微微皱起，才慌忙地放下。

渐渐地，丁一也困了。她把自己的头倚在陈烨的头旁，依偎着睡着了。

是陈烨先醒的。因为小猫睡在他腿上，此刻正用粗糙的舌头舔着他的手。本想起身，却意识到丁一正靠着自己，立刻停下了动作。房里很安静，只有滴答的钟表声，丁一由于烤火炉的热量，脸蛋潮红一片。

陈烨用手轻轻垫在丁一的头下，缓缓抽出了自己的身子。见丁一睡得还算熟，挪了挪位置，放倒了丁一，让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轻轻地把丁一垂落的头发都别到耳后，手贴着她的脸，有些发烫。丁一半梦半醒中仿佛找到了一个冰袋，抓住了陈烨的手不让他离开。

被禁锢住的手动弹不得，小拇指恰好在丁一的两唇中间。好似感受到压迫一样，原本紧闭的嘴唇竟微微张开了，砸吧着嘴，像在品尝美味一般。倏忽间，小指传来一阵凉意，一个湿滑又灵活的物体扫过了自己的指尖。

陈烨的身子立刻僵住了，他知道那是什么。酥麻感在后背弥漫开来，内心期盼着丁一的动作幅度能再大一些。

但刚刚那一瞬也只是昙花一现，下一秒腿上的人动了几下，原本微张的嘴又合上了。陈烨自嘲地笑了，他笑自己那瞬间陡然升起的阴暗欲望，尤其还是在丁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拇指轻轻地在丁一的脸颊上摩梭着，既期盼着她醒来，又有些不舍此刻的亲昵。

朦胧间丁一感觉有些痒，把陈烨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把陈烨的手垫在了自己另外一边脸的下面，自己的嘴巴刚好对着那掌根处。

手边的热气不断传来，陈烨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