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就这样跑了吗？”姜嫄跟着李酉邢狂奔逃走，此时已经安稳地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对呀，我们就这样跑掉！”

姜嫄就这样惴惴不安地跟着李酉邢回到了李奶奶家，心脏还是急速地跳动着，反观李酉邢则是一派淡定自如的模样。

“胆子这么小，几个果子就被吓成这样？”李酉邢好笑地看着姜嫄这副心慌着急的样子，笑容颇有些不怀好意。

“什么叫几个果子，我们这种行为叫……”姜嫄说到这里还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圈，“‘不问自取即为盗’，我们偷了人家的东西……我们不能这样做，要不还是回去吧……”

“要回你自己回，好不容易逃出来，我可不回去了。”李酉邢往沙发上一靠，一副慵懒闲适的做派，“你怕什么，反正抓不到我们。”

姜嫄气不过李酉邢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呼呼地过去拽他，“我认不到路，你得带我回去，就说……就说是我偷的梅子和李子，决不牵连到你，行了吧！快起来，带我回去！”

“嗯……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刚才又是跑又是跳的，还骑了那么久的自行车，现在浑身都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李酉邢笑着任凭姜嫄拽他，看似没有使劲儿，实则纹丝不动，姜嫄根本拽不动他。

“那你想怎样？”姜嫄皱了皱眉，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那我载你？你给我指路就行。”

“哈哈哈哈哈……”李酉邢沉住的气一下子就憋不住了，爽朗地笑出了声。

“别别别，你这小脑袋瓜是怎么想出来的。”李酉邢努力镇定下来，只是话语中还有藏不住的笑意，“这样吧，你去给我洗个水果，再给我按按肩膀，我休息好了就带你过去，怎么样？”

“你说话算话？”

“嗯，说话算话。”

姜嫄为了避免李酉邢又挑三拣四地故意为难她，冰箱里只要有的苹果、雪梨、葡萄这些新鲜的水果都洗了一些，甚至还切了半个西瓜，仔细地切成西瓜小块，生怕李酉邢不满意。

姜嫄敢拍着胸脯说，除了这样贴心地照顾过奶奶，她就再没有对谁这么细致了，哦，现在还多了个李酉邢，还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和他“狼狈为奸”地偷人家的果子。

“洗好了，种类齐全，满不满意？”姜嫄很快就把水果盘装摆好，放在了红木桌上。

看到沙发桌前整整齐齐地洗净摆盘装好的水果，李酉邢的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比我想得好多了，只是你怎么这么熟练，姜家要你做这些，‘灰姑娘’？”李酉邢端正了姿态，神情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露馅了？

姜嫄慌张了一瞬，随即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胎穿，也就是说，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姜嫄”了，这是不可变更的事实，那也就不存在“露馅”的说法了，李酉邢更不可能知道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她马上淡定下来，表情也没有露出破绽，沉稳地回道：“我不太习惯事事都依赖别人的照顾，我自己四肢齐全，没必要事事都麻烦别人吧。洗些水果的事我还是会做的，至于为什么做的好，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察觉到李酉邢还是不虞和怀疑的神色，姜嫄十足坦然地说：“事事都做得这么好，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太聪明了！知道了吧？”

李酉邢无声失笑，大部分是被姜嫄的“厚脸皮”无语到了，不过他也放下心来，略带冷肃的神情在逐渐回暖，既然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在姜宅的确没有受欺负，刚才说的大话倒是八九不离十的真话了。

不过仔细想想就知道姜家没什么人能苛待姜嫄，当下姜嫄在南城姜家本家基本没有什么直系亲人，姜宅就只有姜洲和姜嫄，至于其他姜家分支的一些亲戚，谅他们也不敢越过姜洲对姜嫄做什么，至于姜嫄母亲那边……应该也是没有什么亲戚了。

刚才李酉邢有过的一瞬间想法就显得荒谬可笑了，真是关心则乱了，他怎么会怀疑姜嫄受了苛责需要做很多家务活呢？

也是，南城姜家的大小姐会熟练地洗个水果摆个盘子说起来算不上什么大事，算是从小锦衣玉食外的一点“爱好”了。

李酉邢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他随手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啃得嘎嘣脆，“水果洗得不错，摆盘也不错，只是我还是很累。”他挑眉冲着姜嫄懒洋洋地招了招手。

“知道了，你快坐好，我给你按肩，然后你可不能再提其他的要求了，应该要满足我的要求了。”

姜嫄说着就走到沙发背面，将细白的双手放在李酉邢双肩上，开始有力地按动起来。一开始时她的力道还不重，后来发现李酉邢远远比他看起来还要健壮一些，她的手掌隔着一层单薄的棉麻衬衫能够很清晰地感知到他肩膀处的肌肉，就不得不用上了一些力气。

李酉邢也能够很清楚地发觉这些变化，姜嫄一开始绵软的力度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跟摸棉花一样，后来加上了一些力度就正正好了。

本来李酉邢只是想逗逗姜嫄，然后就告诉她真相，让她不要瞎担心了，此时被姜嫄按肩按得舒服，假装疲累的身体不自觉显现出一些松软和疲乏，前些天忙碌的后劲都上来了，在姜嫄的按摩下真正放松下来了，眉眼都舒坦了不少。

“又是天赋异禀，太聪明了？”李酉邢把苹果放在桌上，惬意地靠在沙发背上，微微仰着头眯起丹凤眼——真像一只晒太阳的老狐狸，姜嫄如是想。

“对，就是这样。怎么，不行吗？”姜嫄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关于穿越这种事他也没有办法验证，别问，问就是她生来太聪明了。

哪能不聪明呢，生来可就是顶尖学府明城大学的准入学生，姜嫄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信你。”李酉邢虽然被姜嫄按得舒服，有心留恋，但心里也在默默记着时间，估摸着姜嫄差不多该手酸了，就马上叫停了，“可以了，停下吧。”

“我再给你按一会儿，不然你待会又要抱怨辛苦，那我可不管你了。”

虽然姜嫄确实有一些累了，但是她更想要李酉邢放松下来，刚才她清楚地注意到李酉邢流露出的疲态了，根据姜嫄的经验，李酉邢可能有一段时间作息不规律了。而看在他好心带自己来李奶奶这里散心的举动，姜嫄也想要李酉邢放松下来，手上的动作就没有听他的话停下。

“好了，停下吧，你会累的。”

李酉邢无奈地用右手抓住姜嫄的左手腕，迫使让姜嫄停了下来，只是他僵住了一瞬，因为外科医生的经历，他手掌的感知阈限很低，感受性比一般人高得多。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掌心里是姜嫄有力跳动着的脉搏，透过她细嫩的手腕和他宽厚的手掌心，一下又一下的震动仿佛直达他冷漠的心脏。

脆弱的心脏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让他想立马松开手，却又贪恋着这点不多的能让他感知到的温度不想失去，致使李酉邢许久都维持着这个捏住姜嫄手腕的动作。

“怎么了吗？”姜嫄疑惑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李酉邢睁开眼抬头看向她，看她蓬松的碎发，黑灵灵的葡萄眼，姜嫄信赖地站在他身后微微低头。优秀的视力让他看到了姜嫄脸颊上细软的绒毛，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后形成一个模糊的光晕，让姜嫄看起来就像是西方文艺复兴时期油画里的圣女。他怔怔地望着姜嫄，甚至都要忘记了呼吸，李酉邢一定不知道他此时竟然显得那么傻气，像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

“其实……那个果园是我的。”李酉邢本来不想那么快就妥协告诉她真相，他还在期待着姜嫄更有趣的反应，但是，面对着姜嫄的眼睛，他已经无法做到欺骗她了，就像一切隐瞒在光下的晦暗情感都无所遁形。

“嗯？”李酉邢的嗓音有些低哑，话语又像呓语一样模糊不清，姜嫄一时之间没有听清，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李酉邢，“你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

“果园是我的，我之前投资建设的，你不用担心了。”李酉邢垂下眼睛，哑着嗓子说，“我刚刚骗你的，别按了，休息吧。”

姜嫄眼里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似乎对李酉邢的话不太意外，她微微笑了一下，生动而鲜活，“猜到了一点点，我总觉得你不会真的带我去偷别人的果子。”

“这是怎么猜到的？我露出破绽了吗？”这下轮到李酉邢意外了，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表面功夫不到家了，竟然被单纯的姜嫄看透了。

“没有啊！你的确天衣无缝，但是我有强大的直觉，更何况我对你有一种感觉。”

姜嫄这话没有骗李酉邢，她之前虽然极力想让李酉邢回去“伏法”，可是头脑稍微冷静下来就在期待着李酉邢的坦诚了，直觉促使着她相信李酉邢，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认为李酉邢会专门带她去偷别人的果子。

李酉邢因为姜嫄直白的话再次呆愣住了，他很难避免不去多想她话里的意思，依然抓住她的手腕没有放开，还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柔软温润的皮肤，“你……”

“李酉邢，你跟我过来。”

李奶奶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把姜嫄和李酉邢两人吓了一跳，尤其是李酉邢，他平缓的呼吸瞬间急促了一瞬，然后才恢复了正常。

李酉邢转过头去，正对上了李奶奶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他的一切伪装，他不自在地终于放开了姜嫄细白的手腕，只是指尖还留恋了一下姜嫄的温度，惹得李奶奶皱紧了蕴藏着睿智的眉头。

“嫄嫄，你先坐一下，我有事情跟你李叔叔说。”李奶奶面对还一无所知的姜嫄缓和了神色，只是还是泄露了一丝无奈的忧愁。

姜嫄察觉出李奶奶和李酉邢之间的古怪，这古怪似乎又和自己有些关系，她一时想不明白，也不会反驳李奶奶，就乖乖点了点头。

李奶奶瞪了李酉邢一眼就转身进了书房（姜嫄早上参观房间的时候记住的），李酉邢慢悠悠地起身，扭头看了姜嫄一眼，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跟了进去，把书房门紧紧地关闭了。

李奶奶和李酉邢之间奇怪的气氛，让姜嫄也隐约不安起来，她坐在刚才李酉邢坐过的沙发位置上，沙发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意识到这一点后，姜嫄马上不自在地站了起来。

转而她觉得这样很奇怪，然后坐在了沙发旁边的位置上，好像这样干坐着也不好……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活生生地坐立难安。

放在桌上的李酉邢吃了一半的苹果，苹果已经微微氧化得泛黄了，整齐的牙印还刻印在上面。

姜嫄无意识地盯了一会儿苹果上的牙印，甚至还数起了它们的数量，上牙印9个，下牙印7个。她连着慢慢地数完了好几遍后，抬头看了看书房门，还是紧闭着的，保密性很好，坐在门外的客厅里，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苹果好吃吗？

李酉邢刚才说她摆盘摆得不错，姜嫄在心里想：我可以摆得更好，刚才我就是随便摆盘装起来的，现在少了一个苹果，要再拿掉一个苹果才能摆得更好。

姜嫄挑了一个跟李酉邢差不多颜色和大小的苹果，咬了一口，的确很甜，然后开始准备重新摆水果盘。

水果盘堪堪摆好，书房门就打开了，李酉邢从书房里大步走出来了，姜嫄马上放下才吃了几口的苹果，带着欣喜地想让他欣赏自己新摆的水果盘，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气恼、丧气、不甘和沮丧这些情绪短暂在他脸上显现，却又有更多姜嫄看不懂的情绪混杂起来，最终沉寂下去，像一团冬天壁炉里燃烧后的柴火余烬，渐渐沉寂，能否燃烧成为了未知数。

李酉邢站在姜嫄几步远的地方，沉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姜嫄有点受了李酉邢情绪影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小心地指了指自己新摆出来的水果盘，李酉邢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果盘红绿相间，大小错落，确实很好看。

他还看到了桌上的两个一样都只吃了一半的苹果，连牙印都那么像，上九下七，一个经过时间氧化得不像话，黄不溜秋的，一个只放置了一点时间，还是脆脆白白的——真像他和姜嫄啊！

李酉邢笑了笑，却是自嘲的意味，他轻声告诉姜嫄：“确实好看，很新鲜，鲜活与亮丽才应该是放在一起的，挺好的。”

姜嫄还没有能完全洞察李酉邢伪装下的情绪的能力，她正赞同于李酉邢的话，李酉邢又用有些低沉的嗓音问她：“姜嫄，你觉得我应该是你叔叔吗？”

“什么？”话题跳得太快了，姜嫄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愣了下，望着李酉邢平静的神色，回想了他的问题斟酌一番后才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上次在车上的时候不是聊过了吗？”

“那现在呢？”李酉邢紧紧盯着姜嫄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穷追不舍。

姜嫄不知道李酉邢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她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的声音：“说实话，年龄上你接近我的叔叔辈，也算看顾着我长大，但是……我心里很难真的把你当成我的长辈叔叔来对待。当然，我并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因为我毕竟一“出生”就十八岁了，心理上足够成熟，很难再突然拥有一个叔叔啊！

姜嫄看了看李酉邢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色，小心地把自己最后一点想法说了出来：“而且，你也没有做我叔叔的觉悟和打算吧，是吧？某种意义上，在这个问题里，我们是‘双向奔赴’了，吧？”

李酉邢哼笑一声，脸色竟然明显和缓下来，“姜嫄，我有时候真的很喜欢你的聪明，只是总是还差了那么一些，要是再聪明一些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进退两难……”说到以后，他的声音近似于耳语了，连只与他相隔几步的姜嫄都听不清了。

一时之间，姜嫄搞不明白李酉邢这是在夸奖她还是贬损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李酉邢没等姜嫄回话，他跨了一大步走近她，右手长辈似的轻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头，动作有些僵硬，好像拍的是仙人掌的而不是一颗头发柔软的脑袋。

姜嫄疑惑地抬头看向他，李酉邢也一副很不自在的模样，他最终轻叹了一口气，右手顺着姜嫄高扬的马尾下滑，放在了她的后颈上，柔柔地捏了捏她的后颈，让姜嫄生出一股头皮发麻的熟悉战栗感，这是李酉邢最喜欢对她做的动作。

据说猫科动物被捏住后颈时会失去攻击性，那么是不是说明自愿让对方捏住后颈的话，就是猫科动物主动交付的信任呢？

姜嫄却不觉得自己是猫科动物，或许她只是对李酉邢太熟悉了，知道他绝不会伤害自己。

“我要先回南城了，已经跟奶奶说过了，你可以留在这里直到开学。好好养伤，别再让我担心了。”

李酉邢眼里带了些波动地瞧了一眼姜嫄额头上的纱布，他用左手拇指虚虚地碰了碰，可明明李酉邢没有碰到，姜嫄还是感觉到了细微的疼痛，痛感在脑部神经里，类似于幻觉疼痛。

可能是伤口就在额头，痛觉末梢离脑部神经太近了的缘故吧。姜嫄散漫地想。

李酉邢的右手放在姜嫄颈后，左手虚虚放在她额上，他们靠得很近，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垂下眼眸情绪不明地看进了姜嫄懵懂疑惑的眼睛里，心里叹了口气。接着他左手移动，掌心覆盖住了姜嫄的眼眸，姜嫄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头上似乎真的发麻了。

然后姜嫄感觉额头上渐渐有一阵温热的气息吹拂过来，在伤口的纱布上最是温热。紧接着是纱布贴近伤口时的摩擦感，纱布是很轻柔的面料，摩擦的力度也很细微，伴随着温热的气息，所以此时姜嫄没有感觉到痛，几乎就是云朵轻吻了她的额头，惹得姜嫄的眼睫毛不自觉地轻轻颤动。

一切温热温柔的感觉消失后，他松开了手，姜嫄睁开眼睛，李酉邢已经退开好几步远了。

他很平静坦然地冲她笑了笑，“我走了。姜嫄，别让我太担心了，好吗？”姜嫄呆呆地点点头，李酉邢就利落转身，毫不留恋地大步迈出门。

姜嫄跟着转身大声问李酉邢：“你不吃午饭了吗？外面太阳也很晒。”

“不吃了，有机会再吃吧。”

李酉邢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他伸高右手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姜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到的，明明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机会拿，“还有，现在你有点傻了，我有车的，不晒。”

说完这句话后，李酉邢潇洒地离开了，整栋老房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姜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嫄嫄，中午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现在房子里又有声音了，姜嫄循声转回身，是慈祥的李奶奶在询问她，李奶奶没有对李酉邢的突然离开做出反应，似乎是早有预料，或者就是她授意的也说不定。

姜嫄想了想，应该吃些什么心情才会再次愉悦起来呢？

嘴里是涩甜涩甜的滋味，姜嫄意识到什么，她低头看到了桌上两个苹果，现在它们几乎是一样的又黄又暗了，看不出先后被吃的区别了。她抿抿唇，都是上九下七的牙印，一样的颜色大小，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糟糕，她的额头好像又微微刺痛，应该是伤口在长好吧。

自行车，苹果，书房紧闭的门，后颈，纱布，晃动的车钥匙。

最后，姜嫄只能勉强笑着说：“奶奶，我不挑食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