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发对话任务】
卫绮怀一愣。
还有对话任务?花样真多啊系统。
【请宿主说出如下台词——】
【“弟子当年未能有幸拜入师叔门下,如今只是想亲眼看看,究竟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好苗子才配被师叔收为徒弟!请与师妹一较高下!”】
这是什么中二台词!
卫绮怀暗骂:较量?这是挑衅吧!
她在殷无息和任长欢这个故事里的角色居然是个傲慢无礼仗势欺人的恶毒师姐吗?
早几年她可能还敢这么嚣张,可她现在完全做不到啊!
【限时十分钟。】
卫绮怀牙根发酸,断断续续照着提示面板念,顺便疯狂转动脑筋给自己找补:“弟子听闻长欢师妹是您新收的徒弟……对师妹实在好奇难耐,所以、所以想亲眼看看,故而今夜特来拜访师妹……”
她说得磕磕绊绊,忒不大方。殷无息平日最不喜这般忸怩作态,不耐道:“有话就说。你今日怎地如此吞吞吐吐?”
“……”
意识到跟殷无息这么说话是没有用的。于是卫绮怀正色直言:“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殷无息:“讲。”
顺坡下驴,卫绮怀飞快道:“弟子想看看究竟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好苗子才能被师叔收为徒弟。”
殷无息:“你想做什么?”
卫绮怀:“请与师妹一较高下。”
殷无息微微蹙眉,无论她语气说得多么义正辞严,他也能从这话里听出来微妙的挑衅之意。
然而她比任长欢早入道不知多少年,这般比试,不就是恃强凌弱吗?
他并非察觉不到她的执着,可她记挂着的是当年他不收她为徒,为何要牵扯到现如今的任长欢身上?
简直是无理取闹。
他断然拒绝:“不行。”
卫绮怀钻了个空子——系统只让她对话,没让她真跟女主打架,所以她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刻松口,如释重负:“是弟子唐突了。弟子告辞,师叔师妹明日再见。”
“为何不行?”任长欢却突然开口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她和殷无息,“师尊,徒儿愿意同师姐比试!”
沉默片刻,卫绮怀忍不住说:“师妹,若我同你打,就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任长欢纳闷道:“可是师姐是你自己提的比试,你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这四个字,简直是天底下最有奇效的魔咒。
卫绮怀正要拒绝,殷无息的声音却追过来:“既然长欢愿意,那你就和她比。”
卫绮怀看一眼他神色,心凉了。
救命,那张脸上简直写明白“你敢以大欺小就死定了”这十个大字啊!
她不认为自己会输,但还是有些担心燕春梧是不是会给她的女主设定那种天赋加到满格的金手指——要是小师妹一来就爆战力打败了多年位居问剑山弟子第一的大师姐,她也别想在这里混了。
但若是并非如此,她又不愿意真的欺负这位刚刚拜入师门的小师妹。
殷无息看她:“既是你主动要求,为何又举棋不定?”
噫,还嫌她磨蹭。
卫绮怀笑笑,找出两把弟子练习常用的普通木剑来,一柄递给她,一柄持在左手:
“长欢师妹,我们今日不比灵力修为,只比剑术武技。你若能在一刻钟内劈了或夺了我手里这把木剑,就算你赢。反之,则是我赢。何如?”
殷无息眉尖微不可察地一蹙。
任长欢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地向她行礼:“何时开始?”
卫绮怀退后三步,拉开距离,剑负身后:
“就是现在。”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任长欢猱身而起,极速缩短了与她的距离,挥手剑来——
卫绮怀脚下运起流云步法,飞身后撤。
任长欢的剑从她身前斜刺而出,直追卫绮怀持剑之手,直到她举起木剑堪堪劈下之时,卫绮怀终于提剑格挡,甫一相触,又虚晃一招,错身而过,钻了她抬臂时的空子。任长欢再一眨眼,发现对手的身影已经出现于自己背后,于是再折腰横剑,势如闪电,气势汹汹地向她攻来。
几个回合的试探之后,卫绮怀就发觉她这个小师妹走的是既不是常见同修所擅长的轻灵奇巧的路子,也不是如自己这般迅捷狠厉的险路,当然更不是刁钻古怪的邪路。
——而是如殷无息本人一样大开大合、以力破技的硬功夫!
这位小师妹,是个实打实的武痴。
这个认知倒是让卫绮怀有些惊讶了。因为她并未御起真气防护,即使闪躲适宜,也受了几下没轻没重的横劈竖砍……有点儿疼。
女主虽然没到她设想的那个逆天程度,但是天赋确实很好,武技之路上稳扎稳打,更贵在道心专一,可以算得上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不知殷无息是从哪里掏来的好苗子?
坚持过了一刻钟,她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木剑,发现被任长欢劈下来一个角,遂欣然宣布她的胜利。
然而少女不是好糊弄的:“师姐哄我,师姐只来回闪避周转,并不同我正面相抗,这不是哄我是什么?这样也算是我胜之不武吗。”
“师姐师姐,再来一次行不行?”
卫绮怀乐了。
这傻姑娘,还缠上她了。
殷无息却道:
“长欢,你退下罢。”
任长欢似还有不服,但师命难违,只好告退了。
殷无息回身看向卫绮怀:“你既同她比试,为何仍要哄她?”
卫绮怀笑道:“弟子哪里哄她了?弟子待师妹分明非常用心啊。”
殷无息看她一眼,无喜无怒:“你左手全然不会使剑,徒有气力,只堪防御。若真是有心较量,就该用右手。”
卫绮怀嘴角笑意一僵,无法反驳。
殷无息又道:“既然你试过她了。那么,该来试试我了。”
我怎么敢!
她无奈道:“师叔,师妹人都走了,您再怎么给她找回场子,她也看不见的。”
殷无息轻飘飘道:“来。”
卫绮怀狠狠心,扔了剑,提掌上了。
同样的一刻钟后,她被殷无息一个巧劲儿甩在地上。
败局颇为惨烈。
卫绮怀翻了个身,在地板上像个咸鱼一样躺平:“师叔,您这才叫标准的恃强凌弱,胜之不武,比战技,我根本打不过您。”
殷无息立于原地,闻言抬眸觑她:“若是剑道,你便能胜得了我?”
卫绮怀很乐观:“努努力,或可一试。”
殷无息垂睫,周身锋芒收敛。清正泠然,姿容绝尘,气度不凡,美丽得让人叹服。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和他的容貌一样有威慑力:
“那便一试,剑来。”
空荡的殿内在这一刻响起悠长的剑鸣——怒涛风卷,龙吟虎啸,气抵千钧。
卫绮怀:“……当我没说。”
殷无息走至她身前,毫不留情:“起来。”
卫绮怀爬起来理了理发髻,形象端庄地开始耍无赖:“真不打了师叔。问剑山上下除了我师尊她老人家,谁跟您打啊,弟子愚钝,弟子不敢。”
殷无息的声音危险地扬起来:“不战而降?”
“弟子惶恐。”卫绮怀笑道,“以前也不是没临阵脱逃过,降就降罢。师叔见谅。”
卫家的这个小姑娘,虽然娇生惯养偶尔故作矜持,但骨子里却有着和她师尊一脉相承的混不吝,殷无息对此很是清楚。
因此也对她要求更高:“再来一场。”
看来还是躲不过了。
卫绮怀起身,抽出自己的本命灵剑“非昨”,恭恭敬敬一礼:“师叔,弟子冒犯。”
卫绮怀出手的第一招,就是纵身欺到殷无息身前,抢占先机,挥剑欲劈,然而剑还未落下,被对方身上强悍又狠绝的威压不留情面地压制住,顿时两腿一软,止不住地发颤。
她翻身后撤,脚跟还没立定,就见殷无息抬手一指,空中似有无形剑锋破空划过,他动作虽轻,然而这随手划出来的一笔,却现出雪白剑光,登时向她当胸打来,卫绮怀折腰一避,剑光擦身,轰然落地。
再抬眼时,她觑到两道剑光从殷无息指尖翩然掠出,紧追不舍——
不能硬接。
卫绮怀撤身再让,跳出殷无息三步之外。
她焦急地试探:
前,后,左,右,头顶,到底哪个方位能让她趁虚而入?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全都不能。
殷无息站在原处,手中那道无形之剑挥纵如意,切出去的层层剑光像一朵灵力沛然的重瓣牡丹,顷刻间就可将人剥为白骨。
牡丹层层落在卫绮怀身上。虽有灵力护体,还是让她险些吐出一口血。
一退再退,她已经退到殷无息七步之外了。
殷无息这次倒真没跟她客气。
她终于道:“我认输。”
殷无息瞥她一眼:“毫无长进。”
卫绮怀笑了笑。
也不是没长进,最起码没受伤,还跑得更快了。
但这话她不敢跟殷无息说,只能老老实实讨饶:“弟子懈怠,还请师叔见谅。师叔,这也大半夜的了,要不咱就各自安歇了吧。”
殷无息:“你也知是夜深,为何还敢登门?”
怎么又绕到这茬儿上来了?
卫绮怀沉默片刻,说:“因为弟子是真的很想看看……能让师叔破例收为门下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的,即便无关任务,她也还是会问这句话。
那是她一直想问出口的问题。
为什么无论她多么努力,却总被不屑一顾?
当年她那么努力地想拜入内门,想被他收为亲传弟子,然而再怎么用力地接近他,最后却只得到了一句轻飘飘“我从不收徒”的解释,才不得不了断这无望的心思。
可现如今她却见他亲自带回一个徒弟,悉心教导,百般纵容。要她怎能接受?
要不是当年她师尊江不辞存了几分戏弄殷无息的心思,乐意破例收她为徒,恐怕她此生也无法与他这样接近。
……到底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