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序酌俯视Beta湿漉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乖一点。”
乖一点?
他还要怎么乖,才能与Alpha口中的乖相配。
是没有反抗任Alpha在身上施暴。
还是满含恐惧地看着Alpha将他在乎的人,统统赶尽杀绝。
他有时真的恨自己是个Beta。
优柔寡断,狠不下心。
“与其恨我,不如杀了我。”
颜序酌用指腹轻压Beta后颈凸起的软肉,感受脆弱的腺体在指尖颤动,“你在纠结什么?”
Alpha强硬地扳起宋杲遇的肩膀,迫使对方抬头。
“老婆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房间里栎叶杜鹃的气味愈加浓郁,像是置身于山川的花海间,密不透风空气稀薄,香味与涩味萦绕鼻尖。
短暂的临时标记让宋杲遇意识模糊,疼痛与快感交织。
方寸间,无法感知自己存在的痕迹,他孤身晃荡在波涛汹涌的海面。
眼前景象模糊,天花板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
颜序酌沉默地数着他急促的吸气声。
俯身再次触碰Beta红润的唇瓣,短暂停留,又迅速分离。
是试探,也是休战。
待Beta稍缓过神,颜序酌重新将双手环过宋杲遇的腰际,发力带起他软绵绵的身体,轻而易举将人扯进怀里相拥。
Alpha不顾怀中人的挣扎,埋头将耳朵贴近Beta的胸口,那里正在疯狂有力地跳动。
这一刻颜序酌才能明确地感知宋杲遇在自己身边,“老婆我们一起沉沦好不好。”
姿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阵晕头转向,宋杲遇大脑即刻停止思考,木偶般听从Alpha指挥。
“阿遇。”颜序酌边吻边含糊不清地喊,“宋杲遇。”
连名带姓,唤起宋杲遇阔别已久的清醒。
他侧头躲过颜序酌来势汹汹地靠近。
意料之外的拒绝,让两人都有一瞬的愣神。
易感期的Alpha发散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是具备致命吸引的毒药。
可惜宋杲遇是个失败品。
他不是Omega,他只是个按了假腺体的Beta。
并且是个缺陷比较严重的Omega,他能被超高的匹配值引导发q,却不能被永久标记,甚至临时标记的时效只能维持两天的时间。
假腺体时灵时坏,有时Alpha被腺体控制,陷入极度狂躁的易感期,而他置身事外不受匹配值影响。
四目相对,宋杲遇瞧见颜序酌眼里布满的贪得无厌,如同燃烧的火焰,足以融化整个冰川。
恐惧爬满心尖,脖颈血流不止的画面浮现眼前,宋杲遇身体率先作出反应,往后一仰。
宋杲遇逃离的动作让Alpha逐渐失去耐心,手指划过Beta敏感的耳朵,音调没有一丝起伏,“宋杲遇,说话。”
无论颜序酌如何亲吻和呼喊都得不到Beta的回应。
宋杲遇像一个早就失去声带的哑巴,缺失用嘴说话的能力。
“宋杲遇。”
宋杲遇听见颜序酌不甘心的声音,正持续不断喊他的名字。
身体不由自主地不断晃动,带着他浆糊般的思绪一起摇摇欲坠。
颜序酌捉住宋杲遇洁白的脚腕往后一拉,Alpha低下高大的身躯,窝在Beta锁骨处喘息。
明显的晃动,让宋杲遇一时愣了神。
怎么会发抖呢?明明最应该害怕、痛苦的人分明是他。
宋杲遇想要抛弃脑中的是是非非,想要所有时间就此停滞。
只剩这一秒,他只要颜序酌。
奈何天不遂人愿,Alpha没有心。
得不到一丝回应,颜序酌全身的细胞都在宣发不满,疼痛感由腺体席卷全身,不是皮肉之痛而是精神禁锢大脑的疼痛。
皮肉的痛可以用药物来缓和或平复,可是精神的疼痛,是凌驾于□□之上没有解药可以缓解。
是不可控的‘怪物’。
怪物驱使颜序酌脆弱易碎的神经,想要将宋杲遇撕扯入腹。
越是想靠近宋杲遇,脑袋里的罪恶因子就越是强烈侵蚀Alpha残存的意志。
鼻尖触碰Beta后颈的腺体,纤细、脆弱。
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却让他无比安心。
像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回到了该回的地方,它们开始井然有序地工作。
人工腺体上早就布满痕迹,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如初。
宋杲遇呆愣地感受颜序酌不安的亲吻,密密麻麻、杂乱无章,却在下一秒突然睁开眼,睫毛微微颤抖。
Alpha舔舐那薄薄的皮肤,露出獠牙,摄入大量无处释放的信息素。
花味信息素钻入宋杲遇身体,它们四处逃窜与自己的血液相融。
牙齿撕咬血肉的感觉总归是不好的,疼痛和信息素的碰撞,让他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此刻腺体正常工作,超高的匹配度迫使假冒的Omega,进入短暂的迷离并且深陷其中。
湿热的泪水被滚烫的嘴唇晕开,伴随着的信息素的弥漫,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都充斥着栎叶杜鹃的气味。
浓厚的花香迷惑他的头脑,全身的每一处毛孔不懂满足,奋力吸收栎叶杜鹃的香气。
宋杲遇知道颜序酌正坐在床头一眼不眨眼地欣赏他的丑态。
超高的匹配度就是具备说一不二能力。
他无法抵御必须服从。
“老婆。”
就算无人回应,Alpha还是抬手理了理宋杲遇的碎发,露出布满汗珠的额头,温柔地将它一一擦去。
作罢,又用自己的额头贴着Beta的额头,继续道:“宋杳明天进实验室,你确定不和我说话?”
动作温柔细腻,声音却狠戾无情。
当了一整天哑巴的宋杲遇被触及软肋,不得不开口:“颜序酌,他是你儿子。”
“你应该庆幸他是我儿子,不然我早就把他丢到温勒尔最南边,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温勒尔最南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冰川。
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到哪里都有可能无法存活,更别说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
宋杲遇推开颜序酌替他系衬衫扣子的双手,“你还是学不会爱。”
被打断举动的颜序酌也不气恼,茶色的眼睛晦暗不明盯着宋杲遇绯红的脸颊。
“那又怎样?”Alpha不屑一顾地说,“你爱我。”
宋杲遇苦涩一笑,是啊,颜序酌不需要有爱人的技能,因为会有人前仆后继地爱他。
*
“左脚。”颜序酌拍了拍宋杲遇小腿,警告地说,“不要走神。”
前几天路过商场,心血来潮买了一双棉质拖鞋。
整体是咖色,鞋头有一只灰色的小绵羊,和Alpha想的一样与宋杲遇很相配。
为他穿好新鞋,颜序酌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幅作品。
双手环过宋杲遇的胳肢窝将人从床上托起,搂住他的腰往屋外走。
全身酸痛,宋杲遇不得不把所有的力气都依附在Alpha身上。
大门一开,徐徐的凉风灌入宋杲遇的袖口,他止不住地打起冷颤。
身旁的Alpha搂紧他的肩膀,不急不慢地向私家车走去。
司机早就等候多时,恭敬地打开车门,等待主人的来临。
宋杲遇被颜序酌抱起放进车内,鼻头擦过布料,Alpha没有佩戴抑制手环,他刚好还处在临时标记期间,能够短暂地闻到那一抹味道,涩中带香平淡悠长。
“送他去象牙塔。”
司机尊敬地点点头,“好的上将,保证完成任务。”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
隔着车窗只能模糊地看见颜序酌的身影。
宋杲遇伸出手想要打开隔绝两人相见的车窗。
心里做了无数次放弃,最终还是在车即将发动的前一秒缓慢地摇下车窗。
一句突兀不找实际的话从他嘴里蹦出:“谷雨马上就要来临。”
在Beta降下车窗的那一刻,颜序酌握紧了他的手指,细细描绘他手上的指纹。
宋杲遇呆呆地任由Alpha的抚摸和摩挲。
纠缠许久,谁也没有放开手。
颜序酌抬起Beta下巴,吻在他嘴角,“老婆你舍不得杀我,你就永远别想离开我,还有你知道的宋杳讨厌实验室,更不喜欢和实验室里的实验体做朋友。”
宋杲遇怀疑是信息素在作祟,不然怎么会对Alpha产生不必要的不舍和期待。
他早该明白颜序酌没有心,只有自以为高尚的爱和不择手段虐杀他的爱。
响亮的巴掌打在颜序酌棱角分明的脸上。
Alpha满不在乎,抓起宋杲遇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打一万次一亿次你也离不开我,这是事实你得知道。”
宋杲遇甩开Alpha钢铁般强硬的手,快速降下车窗,“去象牙塔。”
活着确实离不开你,所以他选择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