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泽走过来,眼神在我身上扫了几下,神情里是藏不住的担心,我看到他的表情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看到他朝那个女生走过去,背影隐隐发抖,所以声音也颤抖的传了过来:“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这样……”
我已经感觉到成泽身上很明显的情绪波动,像是火山爆发前的预兆,浓浓的硫磺味,洞口喷出来颜色危险的浓烟,不知道在哪刻就会喷发。
那女生完全不怵,凑近成泽的耳边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加上我这会脑子有点懵,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看到成泽明显僵了身体,他甚至想要抬手做点什么,我莫名的想到他朝着那个女生泼水的那次,就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松平成泽。”
他绷紧的拳头停在脸侧,像是猛地回神一般,然后眼尾带着红的转头看着我,“平树……”
听到我叫他名字,他直接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到他眉头皱的很紧,除去了身上的戾气只剩下被惊吓后的茫然和委屈。
我就静静地看着他,成泽被眼泪润过的眼眸更加深沉,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潭,让我死死地坠进去。
如果不被拉着胳膊,我可能真的会抬手揉他的头,于是只能出声安慰:“嘘,等会儿,什么都别做。”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远处的警笛声,落在身上的钳制突然撤去,那口没有被我吐出去的空气,终于找到他正确的通道,顺畅的从我胸腔里吐了出去。
我身子晃了晃,成泽连忙靠过来,朝我张开手臂,我就这样落进了成泽的怀里,像是被人从空中丢下,却被一朵柔软的云稳稳的拖住。
我彻底把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把下巴放在他的肩头,闭上眼,“我说了,你别动手就好。”
周围全是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不停地警笛声,那个女生的声音从我后侧传来,“长谷川,你等好了。”
语气完全不戴客气的样子,金丝雀有他的金聋子,家里会帮她摆平的,但总的来说还是因为我扑腾的掉了羽毛。
我怀里的人转头朝那边看了过去,我费力的抬手揽住他的脑袋,“别看了。”
苍介终于跑过来,看我的样子都说不出话,但我还是有力气开他玩笑,“还不让我伤到一根毛,你再慢点就可以来替我收尸了。”
后背放上一双人的双手,是成泽,他有些发抖,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玩笑吓到,趴在我肩膀上的脸颊润湿了我的衬衣,这个哭包,明明被打的是我,我还没哭呢。
“开玩笑的,别哭。”
我滚了滚喉结,却贴着他的侧颈勾了嘴角。
如果下次不小心落进怀里,还请再一次,再再次,无数次抱紧我。
整这么大一出,脸上的伤口被处理回到家已经很晚了,难得我妈没有在家,但做了饭菜,留了纸条。
如果我没记错,成泽就快离开了,挺好的,这样我们又可以做回平行线,互不干扰。
这会儿我终于缓过来劲,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口水,期间感觉到成泽落在我脸上的眼神,我不禁在心里叹气。
“怎么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又是询问,又是处理伤口,又是调监控的,整这么多你不累吗?”
成泽握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个“好”。
他的表情可不像他语气那样平常,皱的很紧的眉头,很不好看的表情,我以为他只是太过担心我的情况,但没想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晚上我其实睡的不是很平稳,要说身上的伤其实还好,早就不疼了,可能是精神上受到的冲击比较大,仅仅翻身都能把自己弄醒,如果我心大,或者装作没事人,我根本不会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卧室的门拉开了一块,我喜欢在睡觉的时候通风,而且这边正对着我妈的花田,过分养眼。
木制长廊映着外面蓝白的月光,皎洁,花田里花枝随着月光摇曳,借着风送来阵阵花香。
直到一节迎合月光的小腿映入我的眼眸,我心脏瞬间提上嗓子,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卧槽,他什么时候绕过来的,而且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这个样子过来我房间到底想干嘛。
我转了身,侧开头不去看他,直到腰上压下来了重量。
“阿树……”
很轻的一声呼喊,似乎是在确定我是否真的睡着,但这么小声地呼喊,可能更倾向于不想我醒过来。
如果我睁着眼,那这会儿我的表情肯定不好看。
胸腔里的心脏近乎超速,我能感觉到自己呼吸不再舒畅,还有逐渐烫起来的脸侧,以及冷下来的四肢。
脸上落下湿热的呼吸,他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已经发生过一次失误我绝对不会再犯,也不会让他继续放肆下去。
我抬起手臂抵着他的肩膀,睁开了眼睛,对上他带着些许惊恐但似乎意料之中的表情。
既然两人今天晚上都在失眠,所以不如拉着我一起沉沦?
“松平成泽,你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做什么吗?”
我眼神狠厉,盯着面前的人,他撑在我耳侧的手因为用力在榻榻米上发出些碎的声音,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月光如潮的海水一般扑盖在我们身上。
空气中流动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说不出那是谁的,可能是他的,可能是我的,可能是我们的。
“想吻你。”
三个字直接让我头皮都发麻起来,犹如在平地埋下了一颗地雷,你知道那里应该有,但还来不及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避开,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炸的体无完肤。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的表情很难看,好像不小心飞进别人屋子的小鸟,乱撞飞不出去,突然找到了出口;像是决堤前的大坝,痛苦的承受只有他一个人懂,但那马上破防的样子,却轻而易举的的被解读。
冲出去的一瞬间,便是振翅高飞,宣泄被禁锢了太久的野心;决堤的一瞬间,是他无声地解放。
“我那天早上吻你,你是不是知道。”
我没有回答,他都已经不是问句了,我有回答的必要吗?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两年前那次我没说出口的心思,你是不是也知道?”
我还是不说话,听他的呼吸沉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装死惹他生气。
“你那次去看我的表演真的是陪朋友吗?”
这次似乎也已经料到我不会回答,他直接拉住我的衣领,手骨凸起,“所以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我喜欢你,可为什么要装不知道?”
我皱眉听着他陈述自己一条一条的罪行,偏开头用沉默来应答,他的眼泪就是合适的不能再合适的刑具。
“阿树,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是我还配不上你的喜欢吗?”
我沉了眸子,看着一侧完全陷进黑暗里的地面。
怎么可能配不上,如果可以我宁愿把自己的心都给你。
但地上的石头怎么敢企望天上的星星,他跨过几亿光年送了自己的光已经是最大的馈赠,我怎敢乞求别的,求他下来陪我吗?
那这个世界都要为我们陪葬。
“从见你第一眼就好喜欢你,长大了才知道,和那时候弟弟对哥哥的喜欢不一样,我很喜欢你,是想要你亲我,吻我,抱我的喜欢,我想你——”
“成泽,够了。”
成泽摇了摇头,红着眼,“我数了,三十六张票根,你每次都来看我表演,但一次都不打算和我说,是你不想我找到你对不对?!”
我看着他下巴上挂的眼泪,像是悬在悬崖边的名贵的花,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像是门外被风吹得直颤的花苞,惹得人心疼。
我伸手想要把他推开,他却猛地低头咬了上来,咬在我的锁骨上。
可能是为了出气,惩罚我不回答他的无理行为,他咬的很用力,我忍着疼,把拇指掐在他的腰上。
因为受不了这种又痛又痒的感觉,他皱眉松开我,那条像蜘蛛网一样的丝在我们之间被拉出又断掉,暧昧不清。
“你今天晚上这样,有想后面还怎么面对我吗?”
“你继续装不知道,反正你最会做这种事,然后我也可以装……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我直接被他气笑了,学东西真是快,我握在他胯上的手往上游到他的腰侧,“所以你穿成这样过来什么意思,要我办了你吗?”
他的表情隐忍,有种说不出来的决心,但我不想要看他这样的表情,我宁愿他闪躲。
我眸子沉了沉,语气彻底冷了下来,“给你两个选择,可以弄,但你后面可以直接从我眼前滚了,或者你现在马上回卧室,我们后面还有说话的可能。就像你说的,我们都可以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桃吗?”
我表情狠厉起来,没想到成泽是个疯起来没脑子的人,我握上他的脖子,把他推倒,他没有挣扎,只是仰着脖子,视线还没有离开我的脸庞。
我握着他的膝弯,那里一片薄汗,我手指在他膝盖的疤上摩挲了两下,讽刺道:“好了伤疤忘了痛,少爷你吃的苦还是太少了。这么想要那就记好你的选择,带着今天晚上的记忆过活吧。”
我没有给他做任何前戏,没有接吻,没有安抚,也没有叫他名字。
只是握着他的腰成全他,而他只是绷着腰身,说自己疼。
我从来不忍心让他收到任何伤害,但现在我捧在手心里的人却在我身下喊着疼。
他没有怎么吃苦,却在我这里吃了个全;他太聪明,很少被骗,但因为太相信我,被骗的片甲不留。
我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到好像只是帮他发泄一样,“放松。”
然后直接在他皮鼓上落了一掌,他吃痛的叫出声,我伸手捂上他的嘴巴,听到他最后的几个字。
“不,不要,这样……”
他双手按上我的手腕,眼里噙着泪,无助的看我。
我只是看着他的表情,额角青筋绷的发疼,乖乖的听他选择的要求,帮他,成全他。
一次过去,我松开捂着的他的嘴巴,他猛地咳嗽了几声,身体猛地缩起来。
……
看他不知道是因为情事还是咳嗽涨红的脸,我起身去一旁拿了水,然后把他扶起来,开始给他喂水,但他不想喝,转开头不理我。
“怎么,还不满意?”
“没有,我这会儿不想喝。”
我把水杯放在一旁的草席上,他一会儿会自己喝的,渴了就会了,受够了,攒够了失望就会走了。
“明天收拾东西走人,我们不会再见了,就是再见也只是陌生人。”
他缩成一团,抬眼望着我,我完全不领情,看着他月光下瓷白的身体,仅仅像是看精美雕塑的欣赏与审视,“自己选的,后面后悔来讨伐今天的自己。”
“我不会后悔的,”我点了点头,有够倔的,拎起地上的毯子扔到他身上,抬脚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听到他声音随着月光,直直落下来,“也不会放弃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