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有契约的。”白狐刚刚还在嫌弃的契约，此刻倒成了救命稻草。

声音见闻离不为所动，换了一个腔调，“救救我嘛，我受伤的话，姐姐也是要承担伤害的。”

闻离低着头，赫然发现她手臂上的牙印不见了，取而代之是道浅浅的红色云纹。

云纹若隐若现，即将消失不见 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好吧。”

闻离托起白狐，展示在众人面前。

陆雪昭本以为闻离妥协，欣喜地上前接手。

没料想到闻离竟说：“它有更好的价值。小白，上才艺，喷火。”

白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正为闻离出手相助高兴，下一秒他傻了，扭头看着闻离，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咳，你不会啊，那喷个水吧。”闻离摸摸鼻子，理直气壮说道。

白狐两眼发直，生无可恋地咳嗽两声，飞溅出两滴口水。

“你敢戏耍我。”陆雪昭手中现出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剑，凛冽的剑锋袭来。

御剑？她是剑修。

认知到这一点，闻离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这不是没有灵力吗。

她侧身躲过剑意，几捋发丝飘落。

“剑指同门，看来你也想进这禁闭狱。”闻离冷声说道。

“谁跟你是同门，一个外门弟子也配。”女修怒斥一声，又是一剑。

闻离一边躲闪一边诵出门规，“凌霄山上，不论身份，同根不得相煎。”

“哈哈哈。师妹，你这真是有趣。小小年纪，说起话来跟掌门师叔一样刻板教条。”

就在闻离躲闪越来越慢之际，叶青临及时雨般帮她解了围。“好了，雪昭，这白狐尚小，连个围脖都不够。等改日，我给你寻个更好的。”

她不小了，算起来，她将近百岁，自筑基后容颜永定，谁又能想到呢。

“那好吧，说好了，大师兄。”陆雪昭脚一跺，率先离去。

“师妹，好好思过。不久就是觉醒大典，不论何人，都有一次觉醒测试的机会。到时候见。”叶青临笑意盎然说得意味深长。

他喜欢有趣的人，例如眼前的少女。有闻她在未来的日子肯定会很有趣，一旦有觉醒的资质，就带着师父去抢人。

闻离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轻轻说道：“多谢。”

待几人走后，闻离这才打算跟白狐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说吧，怎么回事？”她低头抿着唇，让人看不清神色。

白狐蹲坐在地上，萤火虫落在他头上，越来越多的荧光飞来，星星点点聚集在身上，凝成人形。

少年顶着一张可爱稚嫩的脸，撒娇道：“姐姐，不是你自愿跟我签订契约的吗？”

不，她没有。

闻离木着一张脸，她从没听说过这么简单就可以签订契约。

“不过呢，我们有大麻烦了。”少年嘟着唇，凑近说道，“如果被人发现我能化成人形，肯定要被杀掉取核的。小泽好害怕啊。”他故作天真无邪地诉说着可怕之事。

“你变回去不就行了。”怎么自她醒来全是糟心事，闻离翻身躺在石板上，思考着对策。

少年抱着闻离的胳膊，左右摇晃：“不行哦，小泽变不回去了。所以，我们得逃走呢。”

闻离两眼一闭，放弃思考，“我也可以现在就把你送走。”

“姐姐，都说了，我死了你也会有麻烦的。这是生死契。”寻泽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同样有着云纹印记。

“生死契？”倒是有点麻烦。

寻泽道睁着大大的眼睛尽显无辜，“没错，生死契。你死我死，我活你活。”

“什么？”闻离摸了摸恢复如初的手臂，抬头望向寻泽。

只见他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就像这样。”寻泽拆下她头上的簪子朝手心划去，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待他摊开手竟没有伤口。

顺着视线闻离低头一看，刺痛从手心传来，伤口竟出现在她身上。

如此看来，伤痛竟要对方承担。

“好吧。”了解完大体情况后，闻离拿回簪子，在墙角摸索着，用力翘出紫云晶。

紫云晶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并未在意，专一致志地在扣墙角。

她也没想到造福自己的狗洞竟然是她本人打的。

……

两人顺着小径一路来到山下。

“我要去寻机缘修炼，就此别过。”先想办法炼体重塑体魄，再寻回到原本时代之法。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少年眼里噙着泪水，仰脸看着闻离。

少年低着头，泪水如珠子般吧嗒吧嗒往下掉，“如果我遇到危险，还得麻烦姐姐去救我呢，要是我们一起的话，就不会有危险了。”说完，他扬起嘴角坚强地笑着。

可惜闻离木石心肠，毫不动容。

这狐狸在她飞升雷劫里竟能自由活动，绝非等闲之辈。

少年见打动不了她，换了一个思路，从手里摊出巴掌大的云晶，“姐姐，你应该没有钱吧。”

一针见血，闻离的确没钱。

穿越前宗门穷得叮当响，都要靠典当艰难度日。

穿越后她更是开局就进去了，现下身上除了叶青临给的书没有别的。

两人相对无言，闻离盯着能晶感觉略显眼熟。

半晌，她缓缓开口：“墙上扣下来那块？”

“姐姐真厉害，一看就知道。”寻泽捧场地夸赞，双手奉上紫云晶。

不，她不厉害。闻离的心在滴血，她怎么就没想到能拿出来换钱呢，早知道就多扣几块了。

“好吧，我们先找地方把这个卖了，再做打算。”闻离摸过晶石，明明可以加固墙壁，却是半分灵力都感受不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都听姐姐的。”寻泽甜甜应下。

晶石放在手上沉甸甸的，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道阻且坚啊，闻离叹了一口气。

两人拿着这块能晶，熟门熟路的找到一间小当铺。

当铺里人来人往，闻离掏出能晶放在桌子上，没想到伙计嗤笑一声，道：“二十个铜板。”

“二十？”闻离指向他身后拇指大的紫能晶，问道：“为何那一小块却价值一百个铜板？”她的明明更大一些。

伙计手指射出光线照在能晶上：“姑娘，你有所不知。这紫云晶也是分品质好坏的，那块晶莹剔透，是上等货。而你这块啊灰沉沉的杂志略多，品质差些。所以价值有些出入。你是卖还是不卖呢？”

“这能晶，一天一个价。你也可以留着观望观望，不过现在开采的人多了，镇子上的人都去上矿开采，以后价钱怕是不好喽。”伙计看完，镇地把晶石放回柜台上，等待着闻离的决定。

闻离抬头打量了伙计一番，在他的脸上并未看出破绽。

她捞起能晶，转头就要走。

伙计见她不卖，有些急了，“姑娘，在商量商量。三十如何？最高价了。”

闻离思索着，戏也做了，就涨这么点。还是决定卖掉能晶毕竟拿着也无用，先解决眼下的困难，走一步看一步。

伙计生怕她反悔似的，动作麻利地收起能晶，点出三十个铜板串成串递给闻离。

闻离摸出五枚铜板反推给伙计，露出甜甜的笑容：“请问有适合我们的活计吗？”

伙计朝四周看看，悄悄扣住铜板道：“姑娘，现在的活不好找啊。角斗场倒是常年招人比试，门槛低来钱也快。但进去了，就是生死由命，一般啊都是觉醒者去参加。”伙计摇头叹息，每年有多少人为了那几两银子去送命。

“你们觉醒了吗，外面异兽也乱。现下啊，没有异能不好过活喽。我也是靠着鉴宝的能力才在这里当伙计的。要是天赋再好一点，都拜入三大宗门了，我有个远房亲戚是凌霄宗的，每月出任务这个数。”伙计收了钱，说的也多，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一个数。

多少？十两银子？够万年后的凌霄山全山上下吃一个月的了。

闻离有点羡慕嫉妒，她恨啊！没赶上好时代，赶上了也没有好待遇。

“哎？你这衣服不是…”伙计露出了懂得都懂的眼神。

闻离麻木地摇摇头，“还有别的活吗？”

“我刚刚说的矿洞就离这不远，那里倒是安全，不过需要这个打点。”伙计说着搓搓手，凌霄子弟最是大方。

闻离心下了然，委婉表示拒绝，贫穷使她的钱袋空空只有二十五枚铜板。

……

“去哪？”

“角斗场。”

她选择角斗场有两个原因，其一是确实缺钱。至于二嘛，闻离打算去碰碰运气，她之前就是在决斗中得到机缘淬炼出体魄的。

“你好像很高兴？”闻离眯着眼睛盯着一蹦一跳的寻泽。

寻泽歪着头看向她，说：“能跟姐姐在一起，我一直都很高兴。”

“是吗。”

闻离欲言又止，她刚刚听到了少年心中所想，跟表面相差倒是挺大啊。

但谁又能没有秘密呢。

“姐姐，我走不动了。”寻泽站在原地等着闻离，眼眸亮晶晶的在期待什么。

闻离没有丝毫犹豫，绕过他继续向前走，背是不可能背的。

寻泽快速上前，扑到她身上，双手缠住闻离的脖子：“我现在又累又饿，姐姐忍心吗？”

她非常确定以及肯定是忍心的。

闻离试了几次，寻泽紧紧粘在她身上，她伸手扶住他的腿，无奈道：“好吧。”

这也算是修炼的一种方式吧，至少她的肌肉会受到毒打，变得更加坚强。

少年很轻，要是搁以前。十个寻泽，她都能扛起来就跑。

但今夕不同往日，她失去了体魄，随便一个异能都能摁死她，更别提还有个不靠谱的契约在。

生存艰难，闻离叹气。

据刚刚伙计的描述，这里很乱，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寻泽趴在闻离肩上，闷声说道：“姐姐，你想要我的异核吗？”

『哼，你要是敢迟疑一秒，我立刻就咬你，不，咬我自己。』

闻离脚步一顿，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她温柔笑着：“不想。”

“真的吗？”寻泽扣紧手腕，贴在她耳侧问道。

“真的，再说取了你的异核对我有什么好处。”伤害还得我来抗，闻离垫了垫背上的人，小小年纪疑心病真重，一点也不可爱。

寻泽挑着她的发梢放在一侧，手指圈来圈去：“这样姐姐就可以觉醒异能了，只是有一点痛而已，小泽没事的。”

“不必。”闻离直截了当拒绝，她追求实力是为自保，不是自残。

人类果真是口是心非，寻泽生气的想。

不，闻离心下只是想省点力气。

没有灵气护着脏腑，她现在饥肠辘辘，还要挖空心思安慰这个娇气鬼。

“我们到了，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