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正睡得香甜,忽然有人在外面疯狂砸门:“阿银!阿银!快起床了!”
坂田银时烦躁地翻了个身,那声音却仍然不依不饶,气得他抄起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
神乐的怒吼声传来:“来工作了!赶紧起来啊你这天然卷混蛋!”
坂田银时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人为什么要上班呢?为什么要工作呢?好想成为一床被子啊,这样就可以天天躺在床上了。
“快点!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工作呢!”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随后就是志村新八低声轻哄的声音,“噢噢噢——哟西哟西——宝贝乖——不哭不哭——”
她们到底在搞什么?
坂田银时勉强站起身子,歪歪扭扭地走出房间,突然怀里就被塞了一个正在啼哭的小婴儿。
坂田银时惊呆了:“哪来的小孩?!”
志村新八介绍道:“半小时前,这个孩子的母亲抱着他来,说今天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照顾他,所以只好委托给我们。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她会来把他接走。”
“什么?!”坂田银时慌乱地想把手里的孩子递出去,“我昨天就带了一天的孩子了,怎么今天还要带孩子啊!我现在对小孩子ptsd了,快抱远一点!”
志村新八急忙阻止他:“阿银,不行哦,这是工作。”
友利绫好奇地问:“你昨天带什么孩子了?”
“没什么。”坂田银时并不想说。
小婴儿还在滋儿哇滋儿哇地大哭着,坂田银时只觉得完全无从下手,想哄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神乐走过来,把手放在胸前的纽扣上:“小银,果然还是让我来给她喂奶吧?”
坂田银时背过身:“用不着!混蛋!谁都好,快给她冲点奶粉吧!”
婴儿的妈妈前来委托时将奶粉和奶瓶都放在了一个随身的包里,神乐赶紧拿着去冲奶。她咕咚咕咚倒了一瓶热水,又舀了很多勺奶粉,大力摇晃着,递给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刚接过就扔了出去:“烫烫烫!你想烫死谁!”又吩咐志村新八,“新八,还是你来吧。”
志村新八指了指自己:“我?可是我也不太会呀,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养孩子什么的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吧。”
“你到底在脸红什么???”坂田银时简直无语至极,“冲个奶粉而已,别给自己加戏了!”
“那我试试吧。”志村新八像是下定了决心,“学习做一个好父亲,也是男子汉的必修课呢。”
他在奶瓶里倒入了一些温水,又放入了很多勺奶粉,小婴儿哭得更大声了,志村新八手忙脚乱地将奶递了过去。
坂田银时拿着后,看了看已经浓郁得接近纯白色的奶,问:“你这是不是也太浓了点?”
志村新八说:“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越浓越好呢。”
友利绫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妈咪包,发现里面有几张尿不湿、两件衣服,还有一张卡片,上头写着喂奶方法:“先在奶瓶中倒入90毫升45摄氏度左右的水,再放入3勺奶粉,一定要是平勺哦!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喂一次奶。对了,上面写着这个小朋友叫小智哦。”
“45摄氏度左右,摸起来略微有些烫就行了吧?”友利绫依言照做,很快将奶弄好。
小智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奶,总算安静了下来。
坂田银时如释重负:“绫,幸好万事屋里还有你有这个正常人。”
友利绫非常无言以对,原来他也知道啊。
小智眨巴眨巴眼睛,又舔了舔嘴唇,坂田银时逗了他一会儿,说:“他妈妈是怎么放心把他交给我们的?”
志村新八说:“她就走进来,说今天就把孩子托付给我们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神乐就答应了下来,然后那女人放下包后就走了。”
坂田银时忍不住埋怨道:“神乐!你干嘛要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神乐嘟起嘴:“哪有妈妈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的,肯定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做嘛。我们万事屋不是本来就是接受各种各样的委托的吗?带孩子算什么难事?你们看他现在不是挺乖的吗?就是……长得有点像猴子。”
小智看起来也就三四个月大小。
志村新八急忙说:“不是像猴子啦,小神乐,是小宝宝现在还没有长开呢。”
神乐丝毫不留情面:“别说得你好像很懂一样,你这母胎单身的眼镜。”
志村新八:扎心了老铁。
小智忽然打了个哈欠。
友利绫看到了,急忙提醒坂田银时:“银时哥哥,他好像困了,要不要哄他睡觉?”
坂田银时烦躁地挠挠头:“怎么哄啊?”
神乐一本正经:“当时是用耐心、温柔,还有爱啦。”
“那我给你讲故事哦小智君。”坂田银时试图轻言细语地哄他,“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讲着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讲着一个故事……”
友利绫越听越是皱眉:“你这讲的都是些什么啊?不过我竟然觉得有些耳熟?”
坂田银时一直盯着小智看,他可比友利绫难哄多了,都循环了四五遍了,还没有半点要睡觉的意思。
原因无他,小智只在努力拉屎。
他先是憋红了脸,然后努力用力着,最后一脸放松和满足,同时手上的暖意和空气中的臭味一并袭来。
坂田银时很崩溃,真想把他给丢远一点。
“谁来给他换尿不湿?!”
其他三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拒绝,坂田银时只好提议:“我们来石头剪刀布吧,输的那个人给他换。先说好,我要出石头,你们都会出剪刀的对吧?”
志村新八&神乐:“嗯!”
结果,志村新八出了布,神乐和坂田银时出了剪刀,友利绫出了石头。
坂田银时:“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是太薄弱了。”
见石头剪刀布迟迟不能选出人选,坂田银时又开始了嘴炮路线:“新八啊,你不是要学习做一个好爸爸吗?换尿不湿也是必不可少的一课呀。”
志村新八并不买账:“你说什么呢阿银,要我看还是非常有母爱的小神乐最适合了。”
而神乐又把矛头对准了坂田银时:“小银,你看起来就有那种做男妈妈的潜质,这种有点涩涩的设定,会让观众朋友和读者朋友们都非常喜欢哦。”
友利绫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万事屋的企业文化啊,遇到危险互相拖累,遇到问题互相甩锅,遇到事情互相推诿,真不愧是相侵相碍一家人。
有这闲工夫在这里讨论,早都给他换完了。
友利绫去打了一盆水来。
志村新八问:“小绫,你这是要给他换尿不湿吗?”
友利绫点头:“对呀,换尿不湿而已,有什么难的。”
神乐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哦吼!小绫,你的身影忽然变得非常伟岸阿鲁!”
三人星星眼看着友利绫操作。
友利绫动作麻利地将尿不湿脱下来并卷起来扔进垃圾桶,又用纸巾将屁屁上的粑粑擦干净,再给他穿上新的尿不湿。
可这在这时,小智忽然尿了,最离谱的是,一个男宝宝,嘘嘘的时候是上滋的,友利绫猝不及防,被滋了一脸。
友利绫僵住了,她闭着眼,双手握拳,额上青筋直跳,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咆哮着:“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把你这玩意儿给剪了!!!”
坂田银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冷静!绫,冷静!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友利绫根本冷静不下来,尖叫着跑去洗手洗脸洗头。她一边洗一边后悔,早知道不出这个头了,惹这一身骚!
洗完后,心里总算好受了些,没想到出去一看,小智竟然还在哭。
“怎么了?还没换好?”友利绫问。
“换好了。”志村新八说,还得意地想展示给她看。
友利绫瞄了一眼,这穿得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漏。
“那他为什么哭?”
坂田银时眼神呆滞、满脸疲惫:“我也想知道。”
神乐也有些烦躁:“哭哭哭,就知道哭!家都要被你给哭散了,福气都被你给哭没了。”
志村新八急忙安慰她:“哎呀,小神乐,别生气。他还是一个小婴儿呀,又不会说话,只能用哭来表达他的需求了。所以说,他的需求到底是什么呢?”
友利绫猜测:“是不是太困了?”
坂田银时说:“困了闭上眼睛睡觉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哭的?”
“也是哦,”友利绫接着猜,“那会不会是又饿了?”
志村新八觉得不是:“不能吧,不是刚吃完吗?要不再给她喂一点奶试试吧。”
“好,”友利绫准备再冲一点奶粉,“糟了,没多少奶粉了,刚才被你们浪费得太多了!”
坂田银时抱着小智靠在沙发上,任由他在怀里呜咽:“行了,这么紧张干什么,孩子还活着就行了。就一天,也饿不死。大不了就是一直哭,没关系的,哭不死就行了。”
志村新八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妈才是最不负责任的人!”坂田银时忿忿。
“唉,”志村新八深深叹息,“现在也只能哄哄了。”
他将小智从坂田银时怀里接了过来,抱着他在屋里逛来逛去,嘴里还哼着摇篮曲:“九妹九妹——九妹九妹——”
虽然摇篮曲选得很不着调,但幸好还是成功把小智哄睡着了。
友利绫小声说:“看来他刚才就是困了呀,小婴儿真奇怪,是不会自己睡觉吗?”
志村新八小心翼翼地想将小智放在沙发上,没想到沙发上好像有针扎他一样,一放下去就开始哭,一抱起来又好了。志村新八无奈,只得抱着他睡。
“累死了,带孩子可真累啊。”坂田银时叹气,“真羡慕定春和达拉啊,每天只知道吃饭睡觉拉屎。”
小智这次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才醒,醒了后又喂了一次奶、给他换尿不湿。这一次,他全程都乖乖的。
坂田银时张牙舞爪地给小智唱儿歌:“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小智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你们快看!他笑了!哎呀,忽然觉得身上的疲惫都消失了不少呢。”坂田银时笑着。
友利绫一直看在眼里,她忽然有一个念头,坂田银时以后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吧?明明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人,可这一刻,他作为父亲的形象却忽然变得立体了起来。
终于到了晚上八点。
万事屋里个个都是疲惫的面容,一个小小的人类幼崽,竟然将高手云集的万事屋给闹得人仰马翻。
“抱歉,我来迟了。万事屋的各位,你们辛苦了。”有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赶到,应该就是小智的妈妈了。
友利绫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新做了头发和美甲,还买了新衣服。
神乐也看出来了:“你让我们给你带了一天的娃,你就是去干这些事情去了?!你分不分得清轻重啊!”
小智妈妈满脸歉意地说:“因为我实在是太抑郁了,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喘口气的话,我就会抱着孩子跳楼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想给自己放一天假。”
志村新八问:“孩子的爸爸呢?”
小智妈妈说:“他工作太忙了,一个月才回来两天,所以孩子都是我自己在带。”
“那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呢?”
“年纪都已经大了,还需要人照顾,帮不上忙。”
“呀,那是会比较辛苦啊。”志村新八很是同情她。
小智妈妈叹了一口气:“是的,而且落差太大了。我之前也是一个爱玩的小女生,可有了孩子以后,整个生活都变成围着孩子转,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了。”
友利绫不理解:“那为什么非要生呢?不要孩子不就好了?”
“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把抚养孩子当成了一件太简单的事情,没有了解充分,也没有做好准备。可现在既然都已经生出来了,也必须负责到底了。”小智妈妈将他抱起来,“非常谢谢大家,今天我重新找回了少女时期的自己,已经足够了,我会打起精神来继续抚养好他的。”
志村新八说:“当妈妈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我们都应该好好孝敬妈妈才行呀,哦不对,我们都没有妈妈了……”
“去喝一杯吧。”坂田银时忽然开口,“小智妈妈。哦不对,该怎么称呼您呢?”
“什么?”小智妈妈没反应过来。
友利绫已经明白了坂田银时的用意,解释道:“您的名字是什么?我们老板的意思是,应该用名字称呼您,而不是用谁谁谁的妈妈,因为您先是自己,才是妈妈。”
小智妈妈愣了愣,嘴角绽放了一抹笑容:“我叫美嘉,相田美嘉。”
坂田银时也微笑着伸出双手,“美嘉小姐,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吧?去尽情享受吧,今晚可以将孩子放心地交给我们。”
相田美嘉眼里露出向往,但还是坚定地摇摇头:“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今天已经非常开心了,我就带着他先回家了。”
她转身要走,坂田银时又叫住她。
“美嘉小姐。”
相田美嘉回头看他。
“孩子出生在这世上,是为了让你体验做父母的感觉,可不是为了成为困住你的枷锁啊。”
相田美嘉细细回味了好久,脸上是醍醐灌顶的笑容:“是,谢谢您,您这句话会治愈我很久的。”
友利绫、神乐、志村新八也微笑着向她挥手:“有空常来玩啊!”
待相田美嘉走后,友利绫看着又重新七歪八扭、一副死鱼眼、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的沙发上那个银发男人。
嗯,是个很温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