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搜书吧 > 我为及影扛大旗 > 第35章 三两难上

第35章 三两难上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01

那天,也是这样的太阳。

宫城的天晴起来有种不顾人感受的温暖,影山背着包在青叶城西的校门口走来走去,再过几天他就要毕业了,在这之前无论如何还想再去看那个人一眼。

前几天已经举办过毕业典礼,那时候有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女生跟他搭话,也有一些说了几句话的可能是同班同学之类的女生向他索要制服上的第二颗扣子,但影山没有给。

就算笨蛋如他,也早早就被姐姐教导过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然而现在,影山想要把这颗扣子送给那个人。

态度恶劣的前辈,排球打的超级好的学长,他追逐了三年却始终触碰不到后背的人。

这也不能说毫无理由,影山思来想去找不到可以好好托付纽扣的人,交给及川前辈保管这个想法是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等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站在了青城的校门口。

他攥紧了背包的带子,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紧张踏进了校门。

青城的校服很帅气,及川之前回北川一中的时候就总会穿着青城的制服给他们排球部的带零食和礼物。影山边走边想,随着距离青城的体育馆越来越近,心中的紧张感也越甚。周围的学生逐渐少了起来,末春的枝丫早就被嫩绿点缀,零星几朵小花夹杂在绿叶间,不知名的绿色果实零零散散掉在地上,不小心踩到就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

就在影山快要抵达终点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

那人大概是学校里政教处的老师,看着影山衣着行为都不像本校学生的样子就赶紧把人拦了下来。

“这位……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影山看个不停。

影山被他看得直往后仰,“我,我,我来找及川前辈!”

“哪个及川?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北川一中三年级……”影山的自我介绍逐渐弱了下去,片刻后又理直气壮地硬起声来,“对不起,打扰了,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及川前辈!请让我去找及川前辈!”

太阳快落山了,影山才看到及川气喘吁吁推门进来。

“及川前辈!”他站起身,凳子被他的动作带出尖利的噪音。

“你先别说话——”及川没看他,先走到坐在工位前办公的男人身旁低头道歉。

“抱歉,浅谷老师,给您添麻烦了。”他拽着影山的胳膊,摁着他的脑袋让他给老师鞠躬。

浅谷抬起头来,表情很温和,“没事没事,早说是你国中时的后辈嘛!他那副表情我以为他是来找事的,吓坏我了。”

及川按着影山脑袋的手力气加大,影山便有些不舒服地开始挣扎。好在及川很快松了力气。

“这家伙脑子比较笨,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过来找我,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浅谷看向在及川身后被制裁得一脸不满的影山笑眯眯说:“是叫影山吧?影山同学,下次还是希望你可以在校门卫处好好登记一下,不要擅自进入校园哦。”

及川捏捏影山的胳膊,递给他一个眼色。

影山没接收到,诚恳道:“好的,下次进来我会登记的。”

是叫你不要擅自进入别人的学校啊!嘛不过,好像听说这个叫影山的也在青城的邀请名单里,随便点点头好了。浅谷满怀笑意地目送及川把影山带出去。临了还不忘提醒他们回家路上小心。

“我说?小飞雄是笨蛋吗?”及川感到匪夷所思,“为什么就敢大摇大摆地走进不是自己学校的学校啊?伪装呢?甚至都没有假装一下!还害得我大老远跑过来捞你!你知道老师办公室离体育馆有多远吗?”

及川不停数落着影山,“你有自己只是个国中生的觉悟吗?你——”

“我已经毕业了!”影山打断他,噘着嘴很不开心,“马上就会是高中生了。”

“啊!是吗?还要我给你开个毕业典礼吗?毕业生小飞雄君?”及川看见他不服训的样子就一肚子火,“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只会给人添麻烦的讨厌鬼!”

影山停住脚步,非常不赞同地皱眉:“毕业典礼也已经开过了,不需要及川前辈再开,而且我也没有给你添麻烦,我也不是讨厌鬼!”

“你看看你看看,说你两句就都要反驳我是吧!这不是讨厌鬼是什么?刚刚是谁被扣在老师办公室不让走?反正不是我!”及川火气上来,扭头就走。影山快步跟上。

“也不是我!”吵到最后只会一味反驳的影山甚至开始歪曲事实。及川冷笑一声,不搭理他了。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后到了去校门口和体育馆的分叉路。

及川头也不回地对影山说:“我去拿包,你可以回去了。”

影山赶紧跟着:“我还有事情没说。”

及川脚步不停:“那就去校门口等着。”开什么玩笑,现在过去被那些可怕的同级看见他火急火燎去见的就是这种笨蛋,脸面都要掉一地了好吗?

不过他没让影山等太久,大概十分钟他就又出现在影山眼前了。

仍旧是他在前面走,影山在后面跟。

他个子比影山高,走的也比影山快,影山只能先追上他的脚步才能跟他说话,可及川又不停,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步速,叫影山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

这么追了一会,及川心情好起来,这才放缓了步伐,晃悠悠地嫌弃影山走的慢。

影山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

“什么?”及川随意打量一眼,并没有伸手接的打算。

“扣子。”

“……什么扣子?”

“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

“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及川的尾音劈了,听着很是尖锐刺耳,“那是什么?”

“都说了是纽扣!”影山颇为奇怪地看着及川,心里还疑惑及川前辈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解释的不够清楚吗?

于是他又补充道:“前几天毕业典礼结束后,回家让姐姐帮忙把扣子取了下来。”

他把手往前伸了伸,“现在要把它交给你,及川前辈。”

“为为为什么?我我们没什么关系吧?”及川的身体因为实在太过惊奇而抖个不停,“还是说,飞雄你对我……”

结论太让人惊悚,他一时竟不敢说出全部。

“难道及川前辈忘了吗?”影山有些不解地歪头,“前辈毕业的时候——”

“我当时的纽扣给了别人,我记得很清楚,我可没给什么小飞雄!”及川忙打断他的话。

“是,前辈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影山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当初前辈毕业的时候,跟我说如果到时候我找不到可以送出去的对象可以先找一个有能力帮我保管的人。”

“我我我说过这种话吗?”及川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说过。”影山甚至都不需要留时间去回忆就斩钉截铁道,“说过的,前辈果然是忘记了吧。”

“那就算是这样,你把纽扣给我?这也太离奇了!我当时肯定没说让你把扣子给我吧!”

“这倒没有!”影山积极否认,“是我自己想送给及川前辈的。”

“你别说送!别说!”及川惊恐极了,“难道是排球之神看到你那么浪费他给予你的才能所以生气了要收走你全部的智商,可这也没可能啊,你本来就没有多少。”他小声咕哝。

“所以呢?到底为什么你要把这个……送,不是,交给我,保管呢?”他仔细地注意着影山的表情,不愿错过一丝一毫奇怪的地方。

“我没有说吗?我好像喜欢及川前辈。”影山回复。

啊啊啊啊啊重要的事情提前说提前说提前说啊啊啊啊啊及川内心疯狂土拨鼠尖叫。

他忍不住后退几步,看影山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生化武器。

“完全没有!今天是愚人节吗?飞雄你居然也懂得恶作剧了!”

“什么?才不是恶作剧!我可是经过深思……嗯,深思熟思?深思熟思,好好思考过一番的!”

“是深思熟虑!笨蛋,学好国文再来学别人表白吧!”及川下意识怼道,“啊不不不,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你,小飞雄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影山忍不住上前两步,及川马上喝停他,命令他站在原地不要动。

影山就停住脚步,脸上神色有些无措,似乎他也没想到及川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

“那天,我看到及川前辈了……”他无厘头地开口。

“哪天?”及川口快问完后才意识到影山说的是哪天。

很懊恼地啧了一下嘴,他不理解地说:“就算你看到我了,跟喜欢有什么关系?又跟纽扣有什么关系?你这家伙不是笨蛋吗?讨厌你感觉不到,现在居然都学会喜欢了,成长真可怕!”

“不是……当时,我……心很乱,但突然看到及川前辈,心就平静了。”

“所以呢?这就是你理解的喜欢?至少要小鹿乱撞吧!心平静了是什么鬼!我是冰淇淋来的吗?”

“不知道,本来很难过的,但那瞬间看到及川前辈,感觉……很……喜欢。”

啊啊啊啊怎么会!及川在心里疯狂质问自己那天去看小飞雄热闹的时候有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但他想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有给这家伙留下什么以示友好的信息,回学校后还跟岩泉笑了好久,到底看到什么了才能让飞雄产生——喜欢?的感觉?

“可以收下它吗?”影山摊开手掌,露出那枚圆圆的金黄金黄的在夕阳下折射出绚丽光芒的纽扣,“拜托了,及川前辈!”

影山低着头,捧着珍贵的纽扣双手举到及川面前。

说实在的,及川真的很想拒绝,但可能是投影关系,及川想到影山睁大两只眼睛听他自吹自擂介绍制服上第二颗纽扣的故事的时候,又想到影山被罚下场后垂着脑袋大颗大颗掉眼泪的时候。

总之,及川迅速地伸出两根手指以快出残影的动作从影山的手上捏走了那枚纽扣。

“只是保管,保管!”他的声音带着些色厉内荏的心虚。这绝不是答应的意思,绝不是。

收走纽扣的及川很快大步往前走,影山依旧跟在他后侧。走路时的影子一高一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高个的总在前面,步速很快,低个的努力追赶,没有重合的时候。

影山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快能看到宫城县的地标牌了。他推推日向的肩膀,日向一个激灵差点从座椅上滑下去。

“快到了。”他说。

日向揉着眼睛透过车窗往前看了看,“真的耶,影山,到宫城了!”

“呆子,小点声!你想被一车的人都听到吗?”影山骂他,但表情却是轻松的。

“有什么关系!”虽然这么回了一句,但日向也压低了声音,他靠在车窗上拿出手机看信息。

“喂,影山,田中学长邀请我们去吃晚饭,清水学姐要做好吃的炖菜,你看看你收到消息了吗?”

影山闻言打开手机,见通知栏里只有两条消息,一条是田中学长发来的,一条是青城的现任教练发来的,上面说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时间,好安排学生去车站接他。

“要去吗?要去的吧影山!”日向还在耳边碎碎念地说着话。

影山先给教练回复了不用麻烦,解释晚上另有事情,然后去回复田中的消息。

看他只顾着打字,不接自己话茬,日向就不停地重复要去吗?要去的吧,要去吗?要去的吧……

影山烦不胜烦,又躺回去闭上眼睛骂他:“已经回复过要去了,吵死了,白痴日向!”

02

“喂——澈!你还在看什么?”

青城体育馆里,及川澈双腿盘坐在地上支着脑袋直盯着大门外。

“我在等啊。”他懒洋洋地说。

“等什么?”

“等飞雄君!”及川澈的声音大了一瞬,然后又低下来,“教练不是说影山前辈今天就会到吗?”

“别等啦,教练不是说影山前辈今天有事,要明天才能过来吗?”井上绕到他面前把排球放到他腿上,“比起那个,你这家伙快去训练吧,小心教练等下进来看见你还没有开始热身——”

“小空你好烦——”及川澈大声打断他说话。

井上翻了个白眼,利索地转身,“我才不管你!”

今天真的不会来吗?及川澈忍不住想,以国家队选手影山飞雄对外给出的人设情报,还以为教练会叫他去车站接人,没想到等来一个临时有事的消息。

及川澈在心里叹气,身体伏到排球上往前滑了滑。余晖一点一点从体育馆的大门口褪去,天色渐晚,应该是真的不会来了吧。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门外一眼,才加入到训练的大部队里。

晚上影山和日向在田中家吃过晚饭后又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等影山把东西都收拾好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他坐在地上摸出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点进和及川的聊天界面。

手指在上面动来动去,打下一句话又忙不迭按删除键删除,影山抿了抿嘴,看着他们最后的一次对话,陷入沉思。就算是他已经到了宫城,明天就要去青叶城西报道了,及川也还是没能对他这个选择作出理解。

完全不懂他为什么生气。

及川在得知球队有这个公益活动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调侃他觉得他当不好一个指导别人的教练,说他只会命令别人。

影山觉得他只是想嘲笑自己就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于是之后选择去哪的时候他也没跟及川商量就直接申请了老家宫城县的青叶城西,这同时也是及川的母校。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及川格外的生气。

那天他回家看见申请报告的同意书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拿起看了看没太当回事,反正不可能是驳回的答案。他们家一向是谁先回来谁做饭,影山去厨房看,发现并没有做过饭的痕迹,于是他又回到客厅问及川是不是要出去吃,及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他又问了几遍,及川一直没应声,只是突然抬头很生气地瞪着他。

“怎么了?”影山很莫名其妙。

“你申请去青城当指导教练了?”

“对啊。”

“为什么要选青城?”

“想选就选了,日向早就定了要去乌野,牛岛前辈肯定会去白鸟泽,我去青城有什么问题吗?”影山眨着眼看他,“而且及川前辈以前就在青城——”

“东京本地的不可以吗?”及川打断他说话,“我们就住在东京,为什么非要跑回老家?”

“飞雄,说话!以前你总在国外比赛,即使是就在东京的国家队训练,我们也不能总是见面,现在这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你留在东京,随便找一所学校做指导教练,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天天见面,为什么非要回到老家?”

“……我没想那么多。”影山皱了皱眉解释,“我只是觉得——”

“向你的教练申请换一个学校。”及川的身体直挺挺靠在沙发的椅背上,脸色铁青着,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影山朝前走了几步,脸色也不好看:“为什么?我已经申请了!”

“那就重新申请。”及川身体前倾,上手抓起桌上的同意书就要撕掉,影山连忙夺下来。

但那几页薄薄的纸还是不幸被扯出一道长裂痕。

“你在干什么!”影山气急了,把及川的手甩到一边。

“我没干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待在东京!”及川大声说。

“那我也说了我不会换的!”影山吼回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

“我没有跟你说好吧!你申请之前也根本就没有问过我!”及川气的眼眶发红,“东京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留在这里!”

影山沉默了,因为生气,他根本不想搭理当时的及川,也不想对他的问题做出回应。只是从抽屉里找出胶带把被及川撕烂的那一部分粘好,看及川依旧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他才说:“我已经决定了要去青城,也不会改变这个主意。”

为了防止及川再纠缠这个话题,他语气生硬地问及川要不要出去吃饭。

及川冷笑一声,看也没看他起身回了卧室,把门摔的震天响。

临走前,及川还在发脾气:“如果飞雄一定要去那里的话,我是不会去见你的!”

“不见就不见,我又没说一定要看到及川前辈!”

这么对之做出了回应之后,及川又躲到房间里一个人生闷气了,影山独自一人收拾好了行李。

第二天一早他就要出发,闹钟响的时候他险些没听到,往旁边摸时,被窝早凉透了。及川一句告别也没跟他说就去上班了,餐桌上也没有给他留早饭。

影山从冰箱里找到昨天剩下的米饭,给自己捏了一个简易的饭团然后又喝了一杯牛奶,才坐电车去巴士站和日向汇合。

之后的一天及川都没有联系他。

影山噘着嘴,把手机摁灭。

他翻身上床睡觉,没注意到被他熄灭的手机很快地亮了一下然后又灭掉。

反反复复。

第二天一早,影山被手机的闹铃吵醒,迷蒙着睁开双眼关闭,再看一眼就被满屏的及川前辈撤回一条消息震惊了。

“什么?”他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迷糊,没意识到他们还在吵架,直接给及川发过去一条语音,“及川前辈?你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撤回?”

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当影山后知后觉意识到的时候,他正坐在餐桌上吃饭,想了想打开手机准备把自己那条语音也撤回,但发现超过两分钟不让撤回了。

及川依旧没有回复他,于是影山不得不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思考及川到底给他发了什么,又撤回了什么。

及川澈正对着家里一个衣柜的衣服犯愁。

他的衣服还是太少了。这件不行,太宽,显不出他的身材,那件不行,颜色怎么是黄色的,太艳!还有那件,也不行,太幼稚了!就没有一件可以完美体现出他帅气脸庞,优秀身材甚至还能让他看起来成熟的像一个大人那样的衣服吗?

及川澈愁得挠头。

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昨天不用去接影山教练,庆幸是临时安排不用费心打扮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惋惜的是现在还要思考穿什么,见面握手用哪一只,用什么姿态和偶像打招呼,说什么问好的话——您好!影山教练,我是您的粉丝,我是看着您的比赛视频长大的!好普通,飞雄君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吧!影山教练,您好!我很喜欢您!您是一位特别优秀的二传手!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及川澈嚎了一嗓子把脸埋进被子里,试图摆脱这些烦恼。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磨蹭着挪到衣柜前窸窸窣窣地找衣服。

然而他完全忘记了一件事,今天不是星期天,他去学校是要穿校服的。

等走到路上,看见眼熟的校服,他一低头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外套和裤子,惨叫一声又一溜烟跑回家里。

火急火燎把衣服扒下来换上校服,又想着放学后社团活动肯定能见到影山,于是还是把衣服塞进了包里,鼓鼓囊囊地跑去学校。

终于等到放学的时候,兴高采烈约着同班的部员们去体育馆,大家都去换运动衣了,及川澈却被雷劈中一般静止不动了。过了好久才失魂落魄地盘坐在地上对着圆滚滚的包发出一声又一声叹息。

“前辈怎么不换衣服?”有队员问他。

“我……拿错衣服了!”他沉痛地说。

井上闻言凑过去拉开他的背包拉链,然后发出一连串的爆笑,“天呐!澈,你是白痴吗——你带的居然是常服!难道你忘了下午的社团活动吗哈哈哈哈哈!”

“我没忘!”及川澈感到头晕目眩,也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好吧,我忘了。”

还在更衣室的大家都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他耍无赖般躺在地上,“队长都不能出现的话,像什么样子!”

“最不像样子的就是你这队长了!连队服都能忘了拿。”

二年级的吉田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你这是在挖苦前辈吗?小吉!好歹尊重一下我这队长吧!”

“是是!那么,队长!我去训练了!”吉田从躺着的及川澈身上跨过去,假模假样地说了句对不起,大摇大摆地走了。

“井上副队长,拜托管好他!”及川愤怒地告状。

井上哗地扔给他一套运动衣,“你少讲废话,快换了衣服列队,教练已经带着影山教练在体育馆等着了。”

“什么?这就来了!”及川澈腾一下跳起来,动作麻利地脱衣服。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小空!”

“队长总是最后一个出场吧,这不是你说的吗?”井上冲他做了个鬼脸,跳出门外,跑了。

“可恶!”及川澈骂骂咧咧地换上了不属于自己队号的备用队服,大喇喇的十三刺眼的要命,他心想,就算不是象征队长的一号,是国家队影山飞雄的九号也行啊!

虽然队里已经有一个九号了。

及川澈气咻咻地锁了门,三步并两步地快跑着,直冲体育馆。

靠近时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及川澈赶紧溜进去站到靠后的位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在他们面前站着介绍自己的影山。

“接下来,我会担任你们的指导教练,为期三个月。请大家多多指教。”

一旁的教练笑着说:“影山你不用自我介绍也可以,难道他们会不认识你吗?”

然后在队员中间看了看,见及川澈炯炯有神地盯着影山看,脸上笑容更温和了。

“前些年青城的排球部战绩一直没什么起色,自从这届的队长来了之后,青城总算又起来了,说来他还是你的忠实粉丝呢,在队内的位置也是二传。”

影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跟后排站着的及川澈对上视线。

他点头示意,那男生一下变得兴奋起来。

“教练——”及川澈高举起手,“我在这里!”

“你这臭小子!”教练笑骂道,“今天怎么迟到了?”

及川澈大大方方走出来给教练展示了一下他的新队服。

“我带错衣服了……”他不好意思地扯扯衣摆,让衣服上的十三更板正些。

“关键时候净掉链子。”教练骂他,然后又笑眯眯地招呼他过去。

及川澈激动地走到他们身边。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很崇拜你的粉丝,今年三年级。”

“影山选手!您好!我,我是您的粉丝,我叫及川澈!”

及川澈的声音带着颤意,想也知道他的内心多激动。

影山听到的时候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扭头朝教练确认了一遍,是及川彻?

这么多年过去,青城早已不知换了多少教练,但及川彻的名字他们都或多或少还记得。教练被影山问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被同姓,而且名字的音还相同的及川澈惊到了。

忙帮着解释:“不是不是,是有水的澈。”他也被逗笑了,“我知道青城之前有一位很优秀的二传手队长名字叫及川彻,跟你们这批是同一时间的,刚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也愣了好一会儿。”

影山懵懵地点点头,原来只是姓名的拼音相同,他又看看及川澈,从头发丝看到脸又上下扫视,觉得不只是拼音相同,其实长得也是很像的。

就是及川前辈从来没对他笑的这么阳光过。

影山被及川澈笑的有些局促。

“你好。”他伸出右手。

及川澈马上握住,上下晃了好几趟,笑的见牙不见眼。

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影山想,这家伙看起来没有及川前辈聪明。

03

手被回握的瞬间,及川澈想自己未来一个周都不会洗手了!回去就把右手供起来。

但并不只是对他这样,排球部所有的队员都进行了自我介绍,影山也都和他们握了手,于是及川澈又草率地决定搁置自己的供手计划。

他按照教练的吩咐,带着影山参观体育馆,影山却对他说:“没事,你不用介绍,我以前来过这里。”

“啊咧?”及川澈发出奇怪的声音。

“影山教练您不是乌野高中的吗?”怎么会来青城?

“以前来这里找过及川前辈。”影山简短地解释。

“好吧,那您接下来还想做些什么呢?”及川澈并没有被打击到,依然用饱满的精神状态围着影山转。

“或许您想参观一下校园?还是说想看一下我们队里队员们的实力,要组织一场练习赛吗?还是说您想一个一个看?”

及川澈缀在影山的身后,不停地说着话。影山,说实话他觉得这感觉很新鲜。

于是他说:“你没有自己的训练要做吗?”

“还是说,说话也是你训练的一部分?”

及川澈感觉自己心口被噗呲噗呲插了两刀,失魂落魄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打扰了。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影山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心想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然后就一边走一边观察队员们练习时的姿势,动作,接发球的时机和完成度。

走完一圈后他也对现在的青叶城西排球部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上场的首发队员是那边几个对吧?”他走到教练的旁边,指着正在练习应变拦网的那一片区域说。

“是的。”教练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影山,“过去的青城一味讲究队伍的完成度,缺乏对绝对攻击力的要求,后来倒是有这方面的改善,但磨合度又有了欠缺。幸好跟及川一批入部的几个人基本功都非常扎实,其中又以及川的二传,主攻手井上从不失手的扣球更为扎眼。”

说起这个,教练的神情显得很骄傲,“我没有大夸其词,虽然肯定不能跟你们国家队的比,但我觉得他们的组合就算是碰上当年的青叶城西和乌野,也绝对可以争上一争。”

影山点点头,目光投到正在练习场上打闹的两人。

教练也看过去,显然,他没想到刚刚被自己大夸特夸的爱徒突然给自己表演了一个灯下黑。

“及川,井上!你们两个,鱼跃一周!”

“为什么!是澈先来找事!”

“是小空的错!”

“鱼跃两周!”

这下都老实了,两人一前一后乖乖做着惩罚。

“那个人的姿势很标准。”影山眯了眯眼。

“你发现了?”教练马上补充道,“井上不仅是进攻能力极强的主攻手,一传接应也是队内的佼佼者,毫不夸张地说,有了他们两个,只需要再精进一下队内的应变拦网——”

“可排球不是六个人的队伍吗?”

放到影山刚上高中的时候,他是决计说不出这种话,但现在他毕竟成长了太多。

“路过那边的时候,我发现有个个子很高的选手,他是副攻吧,身高看起来跟我差不多,拦网也很不错,但没有让他试过进攻吗?”

“队里的自由人反应有点慢,可意识很到位,刚刚有几个边线球,他几乎没有思考地就判断出了是出界球……这些都是成功得分的可能性,没有单独对他提出过要求吗?”

影山有条不紊地剖析着队里的问题,教练听一句脸色就变红一点。

“……这些队员我当然也考虑过,更尝试过组织不同的攻击阵型,要求及川在传球的时候考虑全局,但赛场上瞬息万变的,得分失分仅在眨眼间,下意识就会选择更能得分的可能。”

教练说的不无道理,因为以前的影山也是这么想的。

把球传给更能得分的人。影山的眼睛不自觉地飘向正鱼跃挺身的及川澈身上,这一点也和及川前辈不一样,倒是有点像他。

他沉吟了片刻,问教练:“最近有约练习赛吗?”

“有倒是有,就是时间还没定下来。”

“我想看看队伍的现状,可以安排一场和乌野的训练赛吗?”

“……当然可以!”教练很欣喜地应下,掏出手机捣鼓一阵,然后就出去打电话了。

影山的视线不停扫视着馆内仍在训练的人,一个接一个记下他们的优势和不足。

不仅仅是首发队员,未能成为首发的一二年级的候补,以后也都将走上首发的位子。技术只有不断磨炼才能变好,进步是一点点累积而成的。

说不得哪一天哪一场比赛就会成为决胜的一点。

在影山忙忙碌碌开始自己指导教练第一天的时候,及川收到了公司出差的通知,去加拿大,为期一个礼拜。

早前已经有消息放出来,只不过人是在他和另一个同事之间挑选,那个同事近期家里老婆待产,于是这个工作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他头上。

及川没什么情绪地从上司那里接下这个外派任务,几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得马上收拾东西赶晚间的飞机飞往大洋彼岸的另一边。

回家拿出行李箱往里面塞东西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影山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即使他留在东京,他们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但这不能成为终结他们矛盾的理由。及川将风衣和羽绒服等冬天才会穿上的衣服塞进去,拉上拉链,又将一些零碎物件收进手提包里。扭身去抽屉里找备用数据线的时候上下两个抽屉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属于他的那根。

气上心头,直接一个电话过去质问影山。

嘟嘟的声音只响了几秒,影山就接通了,接通后还没来得及张口说第一句话就被及川一连串输出搞蒙了。

“我的备用数据线呢?”

“抽屉里放的那个?为什么都不见了?”

“你回去三个月要带走两根备用数据线?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现在赔我一根,我马上要走。”

“等一下……”影山那边安静了几秒,及川猜他大概是在找不会打扰别人的地方,于是耐心地等待着。

“你要去哪?我是故意带走的,因为及川前辈总说我不接你电话,但有时候手机不充电就会关机,所以我都拿走了。”

“你的手机有两个充电口?”及川的语气很怪,“把你带走的东西都告诉我,我看看你有没有拿我的东西。”

“我才没有拿!”影山先是不满地反驳他,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汇报:“我带了衣服、两双便鞋、两双排球鞋、剃须刀、袜子、指甲刀、护手霜,洗漱用品昨天都买了新的……嗯,还有数据线,两条。”

“真的没有拿我的东西吧?”及川不信任地又确认一遍。

“没有!不是刚刚才说完嘛!”

“好吧,那就算你只拿我一根数据线。”

及川按照影山说的,往自己的包里补充装备了洗漱用品,他只用去一周,还是带自己家里备用的好了。

“还我。”然后开始不依不饶。

“哈?现在很明显不可能吧!”影山语气严肃,“请不要开我的玩笑,及川前辈。”

“请不要开我的玩笑,及川前辈~”及川阴阳怪气地重复影山说的话,满意地听到对面的呼吸声变重。

“我才没有闲到去开区区小飞雄的玩笑,我马上要出门,去加拿大出差一个礼拜。机票超级赶,现在还得去买一条我本来应该不用买的数据线,飞雄,下次不要跟及川前辈开这种玩笑。”

不,其实是希望不要有下次。

及川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后也不等影山再给出回应直接把电话挂了,三两下给影山发过去一条要节省电量的消息,又马上撤回。

影山……早已习惯,甚至还情绪稳定地发过去一条注意安全的嘱托。

及川当然又选择性地不回复他。

影山虽然感情上很迟钝,但他毕竟已经和难搞系数max级别的男友及川彻交往了很多年,因此从这一通电话和可以让他看到内容才撤回的信息来看,及川前辈已经不怎么生他的气了,虽然他还是不懂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生气。

那段时间,明明两人好不容易都不是很忙,结果全用在生气和冷战上了。

连及川早早答应休假时带他去的海边也没去。

影山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生气,但还在可控范围内。他又回到体育馆和教练商量过几天和乌野的练习赛。

而及川澈早就完成了惩罚,和搭档有一搭没一搭练习着托球,其实注意力还是在影山身上放着。

被他第无数次不走心的球砸到身体后,井上龇牙咧嘴地溜去了另一边,一个人练习起了跳发。

及川澈不能集中注意力练球,他觉得这大部分原因都还是要怪影山教练。

作为国家队的首发二传,初次和他们接触不是应该好好做一场励志演讲什么的,配上那种很燃的音乐,把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发誓一定会努力打排球,在排球的生涯道路上越走越远什么的。

及川澈时不时瞥那边站着和教练说话的影山一眼,心里跑马般胡思乱想着。

“吃力量咖喱就能发球得分!Oh yeah!”

“……Oh yeah!”

“…………Yeah!”

脑子里突然闪回想起当年power咖喱刚请了影山做代言人时发行的第一条广告的广告词。

啊,这样的话,其实没有演讲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及川澈重重点头,他收藏了很多种power的素食咖喱,不如等下训练结束问问影山教练要不要去他家用晚饭。

公式书上说影山选手最爱吃的食物就是猪肉咖喱饭,他家里有肉有饭有咖喱,甚至还能给他煎一个温泉蛋,影山这下总不可能再有理由拒绝他。

及川澈已经开始幻想等一下和偶像的二人世界,他们一起吃晚饭,之后还可以一起看比赛,影山会回答他的问题,然后他们开始二传手之间的经验交流,啊想想就觉得幸福。

他脸上的表情荡漾得恶心,路过好几个队员都绕着他走。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及川澈猛地一拍脑袋,签名,签名,签名!日本国家队首发天才二传影山飞雄君的亲笔签名!

最后收队解散的时候,及川澈眼尖地发现有不少队员拿着纸笔,神情激动中带着紧张。很好,他绝对要抢在他们面前做第一个拿到飞雄君亲签的人,向伟大的排球之神发誓。

然而事与愿违,当他成功突破重围来到影山面前时却发现他没有纸也没有笔,但这不足以成为打败他的难题,他飞快地鞠躬、道歉、拿笔三连,把身后的后辈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成功获得一支签字笔递给影山飞雄。

“影山教练!”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影山,眼睛里面放射着奇异的光芒,“请给我签名!”

影山迟疑了片刻,举着笔无从下手,因为没有纸。最后及川澈扯着自己肩膀上的运动服布料对影山说:“这里,这里,签这里!”

影山这才面无表情,眼含困惑地在及川澈身上穿的运动衣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及川澈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笑的太张扬,但还是没能忍住露出些气音。

身后的队友戳了戳他的腰,他马上站直身体,期待地问影山:“影山教练等下可以单独指点一下我的跳发吗?”

影山停顿了一瞬,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他。

“好的?”

04

影山今天的情绪出现最多的就是惊讶,为及川澈。用和及川很相像的名字和长相请求他签名,又请他指导跳发,如果不是和及川还正在吵架中,说不定他看见及川澈的第一件事就是拍下他的照片然后发给及川。

影山在球场的外侧仔细地看着及川澈的动作,连发球的动作也和高三时的及川前辈很像,精准地控制落点,还有力度。影山看着及川澈对面的排球场上一个个被精准打击的空水瓶,有一瞬间好像又回到和及川在一个队伍打球的时候。

也是像这样他站在一边求及川教他发球,但总是被拒绝。而与那时候相比的不同是现在他处于教导的位置。

及川澈略显羞涩地跑过去捡因为走神没控制好方向直接打偏出界到另一块场地的排球,跑到影山面前,“那个,影山教练……您觉得我的发球怎么样?”

影山回过神,清清嗓子,认真地对及川澈刚刚的发球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和建议,及川澈点头如捣蒜地听着,眼睛越听越亮,影山甚至要以为他眼睛里住了银河。

“……我说完了。”影山耿直道。

“那影山教练有没有兴趣去我家吃饭,我家有很多速食咖喱!”及川澈热烈地邀请。

然而当然是被拒绝了。

回家路上,及川澈抱着手机疯狂和井上抱怨着这件事。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了嘛!飞雄君难道不爱吃咖喱吗?啊?为什么今天一天对我说话都没有好语气呢!虽然我知道他原本就是那样的性格!”

“我也有委婉地说啊,很小心地问他要不要去做点别的,毕竟第一天刚来嘛,但飞雄君马上就指责我没有自己的训练吗?我还不是想和他多呆一会,以前哪有这种机会嘛,我很喜欢飞雄君的好不好!”

及川澈快要把自己一天中积攒的委屈都说出来了,“我早上出门,真的不是故意忘记带队服的,我换了私服都出门了,结果意识到今天要上课,回来真的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才挑选好的超级酷的外套,于是就都带着了,我哪会那么蠢忘了带队服。”

说到队服,及川澈敲击屏幕的力度更大了,“这件十三号的队服不可能给你了,上面有飞雄君的签名!”

井上马上发来一个你做梦的表情包,气的及川澈原地跳起来,索性不再跟他说话,一个人气鼓鼓往前走。

“飞雄君啊,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呢?”及川澈闷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被他一直念叨的影山却没有回家。

昨天下车就已经和田中见过面了,今天乌野全员除了西谷还在国外的大家都回到宫城说要在一起聚一聚。

影山对这个没意见,于是顺便就拒绝了及川澈的咖喱邀请。

现在他在寻找大地前辈发的居酒屋的地点。

不出意外,那他大概估计又要迟到了。

明明都按照导航走了,结果又是左拐,又是右拐的,到底在哪里。

影山抬头看看四周的标识,终究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给及川打电话寻求帮助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鸣笛声。

“国王様是在散步吗?”月岛探出脑袋疑惑地看向他,“我有必要提醒一下马上就要到约定时间了,难道国王様不知道吗?”

“还是说又迷路了?”他面对影山时说话的语调永远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影山已经习惯了。

见状他也没反驳,只是在原地点点头,“我跟着导航来到这里,但下一步我走哪边它都在说我偏航。”

“噗嗤——原来如此啊,有可能它生病了,所以分不清方向。”

“阿月!”山口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也把头探出去和影山说话,“影山,快上来。”

“山口!”

“对不起,阿月,我以为你大老远绕过来就是为了接影山同学的。”

“完全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人能路痴到什么地步罢了!”这么说着,月岛却把车子往人行道的地方开了开,靠近影山。

“哦,谢谢。”影山拉开后排的车门上去,认真地和月岛道谢。

月岛一副屈辱的样子,“不用客气。”

山口倒是很开心,一直扭头和影山说话,“影山你这次回来还习惯吗?我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

“习惯。”影山点点头,又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说没想到他会回来。

“当然是因为,大王様和你不是都住在东京嘛!”山口理所当然地说,“既然这样,那留在东京不是更方便吗?”

影山听完后沉默了一会,才又说:“及川前辈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就说嘛。”山口笑笑,“所以你们吵架了?”

“没——”影山下意识反驳的话一顿,又吞回去,无声点点头。

“即使已经成为国手好多年,国王様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大王様啊。”月岛锐评。

“什!我才没有怕及川前辈。”

月岛的笑声从驾驶座传过来,即使是影山也能听出他的嘲讽。

影山无声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让我回来。”

“真的假的,单细胞笨蛋居然都开始思考问题了,难道国王様不是一直都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月岛故作惊讶地递给了后视镜中的影山一个眼神,山口在一旁偷笑。

影山闭上嘴忿忿地偏过头,打定主意不会再给他嘲笑自己的机会。

但月岛偏不放过他,“这种事情你随便想想就可以了,万一又像那次那样,想的太多,发烧了,一连生病好几天,那可不会有人再照顾你哦。”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好烦,影山看着窗外的风景,但脑子却不可遏制地想到那件事。

影山高一那年,乌野打败白鸟泽成功拿下了通往春高的车票,在春高上让怪人快攻一战成名,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在进四强的比赛中输给了鸥台,只进了八强。

拿下春高预选赛胜利那天,影山在离家很近的路口碰到了及川。

及川好像是故意在路口等他,看见他停住脚步,不敢往前的样子还很不满地说:“怎么还不过来,飞雄你在磨蹭些什么?”

影山这才慢吞吞带着些不可思议地往前挪步子,“及川前辈,你找我?”

“不然呢?”及川语气很不好,脸色也很难看,说完这句后马上又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拿到春高的门票了,很得意吧小飞雄?”

影山诚恳地摇摇头,“没有得意。”

“哼!”及川睨他一眼,没再堵着路,往前走了两步,看影山没跟着他,又回头啧了一声,“你不回家吗?”

影山很摸不着头脑地跟在他身后,“及川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不能找你吗?”及川阴恻恻地反问。

影山又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及川却没再接话茬,径自往前走,实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的影山跟在他身后,眼看着马上要到家了,及川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及川前辈——”

“我未来几天都会在附近的公园练球,很闲,你呢,飞雄?”

“教练说我们要抓紧时间准备比赛了,距离春高只剩两个月……及川前辈,你去哪?”

“我回家了。”及川很快速地朝前走甚至不愿伸手跟他说个再见。

影山站在原地,头顶冒出个巨大的问号。

但他经过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后心有所感及川大概是想和他一起打球的意思。休息的时候他猛地把水杯放下砸在椅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干什么,影山!”日向却以为他在挑衅,“想打架吗?”

影山无视了在他面前摆出战斗姿势的日向,飞快地跑到三年级前辈那边。

日向没得到应有的回应,反而被他摸不着头脑的动作吸引了,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

“大地前辈,等下我可以早退吗?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泽村温和地说:“当然可以,不过,是什么麻烦的事吗影山?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不,不是,不用,谢谢前辈!”影山的语调有些高昂,脸上带着些遮不住的兴奋。

泽村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强要求他说什么,只是又温和地问候了几句,然后便忙自己的事了。

影山一扭头看见日向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什么什么,超级训练狂影山同学居然要早退,发生了什么?”

“走开,呆子。”影山避开他。

但日向毫不介意地跑到另一边拦截,“是什么?难不成是要偷偷去学习新技能!”

“不是!”

“练习新招式!”

“不是!”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偷懒!懒山同学!怎么样,被高强度的练习折磨怕了吧!”

“当然不是!”影山停住脚步,用杀人的视线狠狠刮着日向。

“那就是——啊啊啊疼疼疼!啊啊啊影山放手,我不问了!”日向的脑袋被影山紧紧握在手里提起,五官都难受得皱成一团。

影山重重哼了一声松开他,步伐加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日向揉揉被抓疼的脑袋在他身后做鬼脸,无声骂他小气鬼。

影山则对此毫无所知。

他迈着还算平稳的步子从体育馆走出去,然后跑起来。他记得昨天及川说的地点是家附近的公园,说来那地方他也经常去,不过从来没有见过及川。

他满心满眼以为及川这么跟他说是想和他打一场球的意思。

春高预选赛上和青城对战的那一场,乌野赢了,但影山却不觉得自己赢过了及川,及川永远走在他的前面,他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奔跑,奔跑,然后追上他。

到了公园之后,远远的他就听到排球击打手臂的声音,唇角不自觉挂上笑意,影山快速地跑到他经常练习的空地边,一眼就看到及川正在一上一下地垫球。

“及川前辈!”他大声叫着的同时,没有想过他会迎来怎么样的惊喜,但只要一想到可以跟及川前辈一起打排球,心脏就像浸在苏打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05

“你,您要教我发球?”影山吃惊地上前一步。

及川毫不留情地反驳:“不是。”

“那,那您说——”

“我说,我缺一个捡球的,捡球?飞雄你最近国文考试及格了吗?”及川拖长了声音问他。

“没有……不是,但是,您刚刚明明说的就是要教我排球技巧!”影山振振有词地冲到及川面前抓住他的手臂,眼睛亮的厉害,“我没有听错,及川前辈,你就是说要教我发球!”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教我的敌人,你肯定是听错了!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我的座右铭吗飞雄?要打——”

“要打就要打到敌人站不起来为止!我记得很清楚,但是我也听的很清楚,及川前辈,你就是要教我发球!”

及川闭嘴扶额叹了一口气,又嫌弃地把影山的手推下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只有一点!”他举着排球的手崩出一根手指抵着影山的额头,“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不是敌人了,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一胜一负的对手关系。及川大人我啊可是最讨厌你这个臭脸不可爱的后辈小飞雄啦!”

“是!我也最喜欢及川前辈了!”影山像是根本没听懂及川放的狠话,声音亮堂堂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请多多指教,及川前辈!”

及川被他的话吓得一个趔趄,站稳后马上义正言辞补充道,“还有一点,不许说喜欢,也不许说最喜欢!反正就是,不许你,喜欢及川前辈!”

“好的!谢谢及川前辈!”

影山欢快地去了球网的另一侧等着看及川发球,及川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冷笑一声,打定主意不会让他好过。

那天他们在公园练习到很晚才回去,临分别时影山问及川明天还可以一起打球吗,及川冲他做了个鬼脸,口里大声念道不要不要,才不要,以后都不会跟笨蛋飞雄一起打球了,笨蛋笨蛋!遂扬长离去。

影山却也并不在意,朝及川的背影挥了挥手,“明天见,及川前辈!”

他不知道及川明天还会不会和他一起打球,但他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及川前辈。

令他失望的是,及川并不每天都会邀请他一起打球。有时候是前一天的晚上,通过短信告诉他他又缺捡球的了,有时候是当天,任何一个时刻,他会给影山发消息,一句简短的话,吃饭了吗,训练了吗,下课了吗?一个字,嗯,咳,啊……之类的,有时候也会是一个标点符号,句号用的最多。及川并不常给他发,但次数多了,影山就会下意识去看手机有没有及川给他发的消息,时间久了这个小习惯就被前辈们发现了,影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让前辈们知道这件事,他努力地控制自己减少查看手机的频率,希望前辈们不要发现及川在教他排球技巧的事。

很快,武田老师为乌野排球部带来了好消息,影山被全日本国家青训营选中,要去参加一个星期的集中训练,月岛也被选中参加宫城县一年级选拔强化集训。虽然春高临近,这时候正需要抓紧时间打磨队伍,但大家都不想他们放弃这个好机会,于是都鼓励他们参加。

影山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可以接触到很多强者的机会,马上就同意了邀请。那段时间及川总时不时地找他打球,集训的事确定下来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告诉了及川这件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及川并没有给出一个……他想象中的回应。

及川只是哦了一声,便把电话挂断了。

影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已经被挂断的通话界面,寻思着要不要再打一个过去,但及川很快又给他发了消息。

【那你先准备集训的事吧,我下午还有事。】

下午有事的意思就是不能和他一起打球了。影山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他也给及川回了一个哦。

从那天起直到影山结束青训回来,及川都没有再给他发过消息。

就在他以为自己和及川一起打球的日子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及川再次联系了他。

“我在公园,你要——”

影山的回答很迅速,直接截断了及川的话,“要的!我现在就过去!”

他匆匆忙忙和前辈打了招呼,火急火燎地向公园跑去。

及川就在以前他们练习的地方抱着排球坐在地上,看起来好像在发呆。(好像,一直看到的都是在身后站着的飞雄,飞雄走在前面的样子呢……)

“及川前辈!”隔着很远的距离,影山大喊着及川的名字。

及川一扭头看见他像只小熊那样冲过来,就扯了扯嘴角想要开始嘲笑他。

影山却不让他说话似的,跑到他面前卷起一阵潦草的风,气都没喘匀就说:“及川前辈,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路都想了些什么,或者说不是这一路,从那枚纽扣开始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及川完全不明白影山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喜欢,无缘无故的表白。他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影山,用探究的视线把影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他:“飞雄,你喜欢我什么呢?”

声音很轻,但却带着十足的困惑。

影山被问住似的顿了一下后还很不解地反问及川,“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也需要理由吗?”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就是喜欢及川前辈。”

真是讨厌啊,及川垂下眼,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他眼眸深处的情绪,再起身时他把影山的身体往后挡了挡。

“恕我拒绝!”及川摆摆手。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只是说一句我喜欢你我就要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呢?”

“为什么拒绝你我还要给你理由呢?”

及川三连问直接把影山问懵了,他张着嘴,颇有些不可思议。

“再给你上一课,飞雄。永远不要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说让我不开心的话,现在我就很不开心!”

及川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明明是他叫影山出来的,可等影山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呢,打球乖巧是什么意思也还没有问。”影山有点懊丧地低下头,看着及川留在地上的排球,抿了抿唇角蹲下把它抱起来,像及川平时等他那样在原地一上一下地垫着球。

一下,两下,三下……五十七,五十八……一百,一百零一……他一个一个地数着,到了天黑,及川也没有再回来找他,也没有回来拿走他的排球。

好像是因为他说的那句喜欢生气了,及川一直都没有再联系影山,影山又回到以前的训练模式,他去青训学到了很多,和队友们的关系也有了更进一步的加深,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进步着,唯一没有进步的是及川和他的关系,影山想要改变这个现状,但及川没有这个想法。

总之,在他们或期待或紧张的气氛中,春高马上就到了。

乌野代表宫城去到了首都东京参加这场排球盛宴,第一次参加春高,大家都紧张的不得了,也发生了一些小事故,不过大体都没什么影响,他们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太久太久,三年级的前辈们犹甚。每一场比赛中的每一局,每一点他们都十分认真地对待,不愿给自己留下一丝遗憾。

但比赛总有结束的时候,乌野最终还是没能在这一年拿下春高的冠军,只是进了八强,在四强赛中输给了鸥台。

春高结束后,三年级的前辈们很快就陆陆续续申请了退部,缘下成为新的排球队队长,替他们接下了引领队伍的重担。

影山他们这些一二年级的练习自然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比赛总在路上,只有不断地练习才能成为比赛中的致胜法宝。唯独影山还有一个不算小的烦恼。

及川一直都没再联系过他,就连他的排球现在也还是在影山家的桌子上和他自己的排球紧挨着放在一起。

影山因为比赛的缘故一直没有时间去找及川,打电话和发消息也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点回应。随着时间越过越快,转眼间竟是快到毕业季,影山才再次见到及川。

还是在那个离家很近的路口,及川懒洋洋地站等着他,夕阳的余晖流淌在他蜜糖般的眼睛里,温柔得惊人,穿着青城的统一制服,帅气逼人。毕业季,影山蓦地想到这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及川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

还在,还留着,没有被别人要走也没有送给别人。

不知为何他突然紧张起来,又像那次一样慢吞吞地走过去。

“及,及川前辈。”

他的脑子里有一幕景象一直在闪现,是他国三毕业的时候拿着纽扣送给及川那天的景象。他紧盯着及川的动作,生怕错过一分一毫。

虽然纽扣很难从衣服上扯下来,但他现在莫名有一种预感,及川前辈会送他一枚纽扣,制服上的第二枚纽扣。

及川并没有察觉出他的想法,他照样嫌弃了一番影山走过来的速度,然后不计前嫌地拉住了影山的手。

他把自己的手从兜里拿出来然后顺着抬起的力度捉住了影山置于身侧的左手,他把它捉住,握在手心里然后捏了捏。

影山的心跳重起来,慢慢地屏住了呼吸,他顺从着及川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及川的脸,耳朵听着他说话。

“好久不见,飞雄!”他揉捏着影山手指肚上的肉,冲着影山笑。

二传手的手是很敏感的,及川是,他也是。

及川可以感受到被自己把玩在手中的影山的手的温热,掌心的柔软,指腹的弹性,被修剪的一丝不苟的指甲的圆润,手背上筋骨的跳动,他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影山张开的指缝中,轻轻按压着那些跳动的筋脉。

而影山只觉得自己的左手痒得不可思议,想要更多地触摸到及川的手,及川摩挲他指根的手指,及川划过他掌心的指甲。影山抿了抿嘴唇,对自己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啃咬及川手指的想法感到无措。

“及川前辈……”他的声音有些可怜。

及川望向他,“怎么了?”

“我……我想……”他我了半天,终究没说明白什么。

反倒是及川,眯起眼睛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转为捧着影山的脸颊,把他的头往上抬了抬。

“你想什么?”他说着,拇指的掌根好像无意识般拂过影山的下颌,指甲蹭到影山的嘴唇,影山的身体抖了一下。

及川很开心地弯了一下嘴唇。双手便离开了影山的脸,转身站到他身侧,眼睛望着前方。

“如果你还没有想到要说什么的话,飞雄,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他往前走了一步。

影山看着他,跟着他的动作,也迈出去一步。

“什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他伸出两只手,说好消息的时候晃了晃左手,说坏消息的时候晃了晃右手。

影山握住了他的左手。

“及川大人可能要去阿根廷了。”

“阿根廷?”

“对,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可能会去那里打排球。”

“也就是说,及川前辈会继续打排球!”影山很兴奋。

“嘛,意思差不多。”

“我可以继续和及川前辈一起打排球!”

“可能是这意思?”

“以后也会在赛场上见到及川前辈!”

“如果你努力的话?”

“这真是个好消息,及川前辈!”影山重重点头,认真地告诉及川。

及川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当然。”

“那么坏消息呢?”影山去握及川仍然蜷成拳的右手。

“坏消息是——小飞雄要和我在一起?”

“什么在一起?”影山疑惑。

“小飞雄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

“是的,及川前辈。”影山不明白及川为什么要再重复一遍他很久之前说过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及川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脸转过去,憋笑道:“所以这是坏消息。”

“?”影山还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正当他要再问时,及川突然跑了起来,跑到离他大概有十几米远的样子回身对他喊。

“记得要好好学国文啊,笨蛋男朋友小飞雄先生!”

“明天见!”

影山完完全全呆在了原地。

“所以坏消息是什么?”影山追了两步,“及川前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及川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路口的时候,影山连忙喊,“明天见,及川前辈!”

06

明天见,应该是在一起的意思吧。

影山乖巧地站在路口等及川回家,最近这几天,他总能在这里看到及川,意识到及川在认真地履行他每天分别时都会说的那句明天见,影山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像喜欢及川前辈那样,他也喜欢明天见,想到这里,影山忍不住欢快地垫了垫脚,张望着及川会过来的方向。

今天及川来的很晚,影山在路口站了挺久,才看到及川穿着青城的制服,挎着背包向他走过来。

“及川前辈!”他往前迎了两步。

“哦,飞雄晚上好。”及川答应的声音有点无力,手也只是随便抬了抬。

“前辈今天很累吗?”影山问他。

“……嘛,不累。”及川想了一会,然后认真地回答道。

“我今天也不累。”影山回应的很迅速。

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有时候影山的肩膀会不小心碰到及川的肩膀,他就很小心地往一边挪挪。

这么几次后,及川偏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掌,“手,要牵着吗?”

“……要。”影山小心翼翼地把手掌附到及川的手心上,及川捉住它,然后握好。

他们继续向前走。

“学习好烦。”不知道走了多久,及川突然这么说。

“前辈也不喜欢学习吗?”影山很惊喜地说,“我也不喜欢。”

及川没忍住笑了,“飞雄是因为笨所以才不喜欢的吧。”

“我才不笨!因为平时要打排球,所以没多少时间学习……”

“飞雄你难道是想说你的成绩不好是因为你没时间学习吗?”及川弯下腰盯着影山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影山很正经地回望他,好像就是这么觉得的,及川更忍不住笑了,“什么时候你也会开这种玩笑了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哦。”

“……一点也不好笑。”影山握紧了及川的手,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快走了几步。

及川被他带着,身子晃了一下。

“哈哈,慢点啦!”

影山听着,仍旧是快走了几步才慢慢缓下速度,等到及川不笑了,他便扭头想就刚刚那件事再为自己证明一次。

可他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及川吻住了嘴唇。

及川的唇很热,有点粗糙的触感,贴在影山的嘴唇上,他睁大了眼睛,为这突然袭击感到无措。

“及——”他试图张口,却一下被及川找到弱点,轻巧但不失力度地咬上了他的唇珠。

及川的眼睛依旧在笑。

影山已经无法再分辨及川是在笑他说的话,还是在笑此刻他被俘虏的唇。

他深深地看进及川眼里,看到自己此刻睁大的一双眼睛,看到自己逐渐脸红,看到自己一点点将眼睛闭上。

他终于闭上眼睛,想起那天及川牵他手的时候,他缓缓地用自己空闲的手环住及川的腰,悄悄捉住及川的衣服,像采蜜的蝴蝶,只敢轻轻地在花瓣上停留。

与之相对的,及川则把舌尖伸出轻舔着被他咬着的唇珠,一下一下的,刺痒着影山的心脏。

很快,及川的动作不再只局限于那一小块地方,他变换了牵手的姿势,不留一丝缝隙地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了影山的指缝,扣的很紧。

他把影山的唇舔的很湿,印染着自己的唇,直到它们都变得湿漉漉的,然后一点点探进了影山的齿关,没有任何阻碍的,他找到了那条被异物侵袭而变得躁动的舌,他诱惑着它,直到它也蠢蠢欲动地试探着。

他们在接吻。

影山想,他和及川前辈在接吻。

他紧紧闭着眼,任由及川对他动作,捉着及川衣服的手轻轻颤抖。在及川眼里,他紧闭的眼睛的睫毛也在轻轻颤动,如同微风拂过芦苇荡荡起的一圈圈涟漪。

牵起的手不知不觉变成十指相扣,他们紧紧地抓着对方,忘我地亲吻着。

影山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在家门口送别及川,进了门才意识到及川没有跟他说明天见。

他拿出手机在聊天界面打下明天见,正要发出去的时候,及川给他发了消息。

【明天我有事,小飞雄一个人回家可以的吗?】

影山抿抿嘴唇,还有一种肿胀的感觉,他想回复说,我可以等。但最后只回了一句我可以的,不要小看我。

及川没有回复他。

接下来的几天,影山都没有再见到及川,哪怕他特意到离青城更近的路口等待及川,但始终没有再见到及川的身影。

给及川发消息,及川也没有回复。就在影山以为及川已经去了阿根廷的时候,他再次在家里的路口处看到了及川。

及川穿着常服,坐在长椅上戴着耳机听歌。

影山有点激动,他走近,把及川耳朵上的一只耳机拽了下来,把及川吓了一跳。

“吓!干什么呢小飞雄!”及川生气地瞪他。

“及川前辈!”影山想质问他这几天都去哪了,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但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于是他只好说出自己最想说的。

“我很想你,及川前辈。”他垂着头,声音闷闷的。

及川呼吸一窒,动作有片刻的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试图去拉影山手里他的耳机线。

影山攥的并不紧,及川没用多大力气就收回了自己的耳机,他把耳机收好塞进口袋里,期间影山始终低着头,不愿意看他的样子。他就歪头凑过去从更低的方向上看影山。

“干嘛,你要哭吗?”他问。

“没有!”影山皱眉,扭向一边。

“那你低着头干什么,不想看我吗?”及川追着影山的视线。

“不是。”

“请用三个字以上的句子回答我,飞雄。”及川要求道。

“我没有。”

“……你是吝啬鬼吗?多说几个字会怎么样嘛!”

影山于是不说话了,噘着嘴,非常不爽的样子。

及川好久没见他这样还有点喜欢,忍不住亲了亲他,没想到亲了一下,影山就把嘴捂住了,还作势离远了些。

墨蓝色的眼睛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

及川摸摸鼻子,讨好地冲影山撒娇:“怎么了嘛,我这不是在这里等你吗?”

影山只管不说话,及川便又说:“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有事吗?”

“你只说了明天有事!”到底没忍住,影山反驳他。

“那事情没有处理完,不就一直有事了!”

“我去青城找你,你也不在!”

“你还去学校找我了啊?”及川有些意外,但还是解释道:“我当时不在学校,在别的地方啦,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是要去阿根廷的事吗?”影山问他。

及川顿住,过一会突然勾唇轻笑,“对,是在准备去阿根廷。”

影山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迟疑地看向及川的脸,“那一切都顺利吗?”

“当然,一切都顺利的不能再顺利!”及川伸出手掌做保证状。

“那就好。”

影山试探着抱住及川,把脑袋放在及川的肩膀上,“我很高兴及川前辈可以去阿根廷。”

“嗯。”

“真的很高兴。”

“嗯。”

影山用了点力气箍住及川,加重语气道:“我说的是真的。”

“嗯。”

明明这个人就在怀抱里,影山却觉得怎么也抓不住。

那是及川毕业后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及川没有告诉影山青城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也没有告诉他他是什么时候去的阿根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及川不回复他的消息。总之,等影山再次联系上及川的时候,高二的时间都过了大半。

“喂?小飞雄吗?这里是及川前辈哟。”

影山打过去的时候,没想过及川会接电话。

“……喂?”他举着手机,语气很不确定。

“小飞雄吗?”及川的声音很亮,跟以前一样。

“及川前辈?”

“是,是我啦!”及川那边传来沙沙的声音,“这个点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彼时正是晚上十一点多,快接近凌晨的时候。影山平时很早就会睡觉,但最近他一直试图在阿根廷跟日本的时差内找到一个时间和及川打电话,所以那天他一直忍着困意没睡,等到快过凌晨的时候和及川打电话。

“及川前辈……”他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听到及川声音的那一刻他好像全副精神散了架一般,“及川前辈,你在阿根廷吗?”

他半眯着眼睛,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及川那边静了半晌才有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对。”他轻笑。

“……现在……在吃午饭吗?”

“嗯,吃着飞雄不爱吃的蔬菜,现在在喝牛奶。”

“我没有……不爱吃蔬菜。”影山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我也喜欢喝牛奶。”

“你打电话来就是想知道我在不在吃午饭?”及川没准备再逗他,“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

“还有?”

“……”影山再没有说话的力气,他脑袋一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及川看看手机界面,压低了声音喊:“飞雄?”

“睡着了吗?”

影山稳重的呼吸声传进他耳朵里,一下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那么晚安,小飞雄。”他低声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然而那夜的通话并没有解决影山的烦恼,及川大多时候还是联系不上的,很多次影山甚至以为那通电话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但切切实实的通话记录却告诉他及川不是找不到。

只是不想让他找到。

影山为这样的想法感到难过。因此他减少了试图和及川联系的时间,把那些时间都用来练习,备战春高。

很快,他们第二次踏入了春高的赛场。

这次他们不再紧张,也不再像第一次参加那样慌乱,但结果却不是特别好。他们在第三场比赛中就对上了稻荷崎和宫家兄弟,即使有赢过一次的经验,可他们仍旧输了比赛。

就在影山他们拉伸完准备从场馆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他看到看台上一个很眼熟的背影。他可以认错很多人的背影,但唯独那个人的他绝对不会认错。

影山快跑过去,很多说不清的情绪在胸腔里酝酿,饱胀,揉成一团,他扣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听到很熟悉的喊痛声。

是及川,及川前辈。

影山张了张口,却一时没办法发出声音。

已经太久没见到这张脸了,他险些以为自己会忘记及川长什么样子,可此刻及川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用他上次和他分别时那样的笑那样的声音晃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和他挥手,说好久不见,小飞雄。

我是如此地喜欢这个人,无法控制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仅仅只是因为看到了他,抓住了他。影山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明明他刚刚输了比赛,却只在这个人面前有种想哭的冲动。

07

“飞雄,你想拽着我到什么时候?”及川无奈地活动了一下被影山大力抓着的手腕,“很痛哦。”

影山方如大梦初醒般惊慌失措地松开他的手,语无伦次道:“我太激动……不是,真的是你吗?是及川前辈吗?”

及川开玩笑说:“不是,你认错人了。”

“不,你就是!”影山执拗地又攥住了及川的手腕。

“好吧,我是。”

“你就是。”影山有点想去抱他,但及川用不容忽视的力度隔开了他,带点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你确定现在就要抱上来吗?你的队友们还在看你哦!”

影山这才空出一点注意去看底下一溜惊掉下巴的队友们。

他松开及川的手,“额,这是……及川前辈。”

影山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为他们介绍起了及川。

及川很配合地打招呼,“你们也好久不见。”

日向呆愣愣地回了个招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影山不是说你去阿根廷打球了吗?大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及川笑着道:“说来话长啦!”

月岛扶了扶眼镜,看着他,“那就拜托大王様你长话短说。”

“小飞雄呢?现在要知道吗?”

“我……”影山踯躅着,“我想——”

“影山,既然你有事的话我们就先去民宿等你,民宿还在上次那个地方,你记得路的吧?”缘下打断了影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看了及川一眼,及川挑眉冲他友好地笑笑。

“我先带着他们回去,如果你等下找不到路的话可以和我打电话,我会过来接你。”

“但是大王様还没说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日向声音不算小地说。

缘下推着他的身体把他往前推,“好了,这是影山自己的事,我们先走吧!你们不累吗?”

“好吧,那我们先走吧。”日向顺从着队长的动作,只在快要离开时突然扭头喊影山:“喂,影山,记得快点哦!”

月岛把他的脑袋推回去,“有空关心王者様的话,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操心太多小心长不高。”

“月岛你这家伙!”

“那影山我们先走了?”山口走在最后,一些一年级候补生在他前面探头探脑地关注着不远处的影山和及川。

“好。”影山点点头,“我很快就会回去。”他补充。

山口表示知道,最后看了一眼及川才离开。

及川任由他们看,对于他们的关系,他想乌野的人应该是知道一点。

就是不知道这一点是影山主动说的还是他们自己看出来的,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他再次把视线转移到影山的身上,笑着对他张开双臂,“现在要抱吗?”

影山挣扎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先问刚刚那个他也很想知道的问题:“及川前辈你不是应该在阿根廷吗?”

“为什么你也问我这个?”及川问,眉眼间有些不易察觉的疏离,“我在不在阿根廷很重要吗?”

“因为前辈一直很忙的样子,我以为前辈会一直在阿根廷。”他这话说的有些委屈,很明显,明显到及川又张开双臂想要抱他。

但他压下了及川的手臂,却没有松开,紧紧地盯着及川,执着地问他要那个答案。

“及川前辈你是特意从阿根廷回来看我比赛的吗?”

“对不起,我输了。”

“没有轻敌,也没有发挥不好,但就是输了,对不起。”

及川轻皱了一下眉,“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他说。

“我并不在意这些,今天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去阿根廷,一直都没有。现在在东京都立大学,当然,学的也不是排球。飞雄,虽然很遗憾,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继续打排球,让你失望了,抱歉。”

“……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他用一种拿你没办法的腔调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末了还补充说:“本来IH赛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你,可那时候来东京比赛的好像是伊达工,于是就拖到了现在。”

“不是,我是说……没有去阿根廷?及川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及川面无表情道。

“我骗了你,我一开始就没有想去阿根廷,好吧,可能有一点想,但是我没去。高三末的时候我一直在准备各种考试,现在我在东京上大学,也没有选择任何跟排球相关的专业,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不会再打排球了。”

犹如晴天的惊雷,影山只觉荒谬,但不管他再问多少次,及川也都只会重复他一贯的说辞,他没有去阿根廷,他在东京上大学,他不会再继续打排球。

“可是,不对,我有跟及川前辈你打过电话,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前辈说你在吃午饭,吃我不爱吃的蔬菜,还有喝牛奶,那难道是假的吗?前辈在撒谎吗?”

“我在骗你,一直以来都是。”

及川看起来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影山慌了,他想去拽及川的衣服,但此刻的及川看起来不像会任由他拽的样子,“我不明白。”

他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颤抖,他试图抬起来好让自己在和及川这样的对峙中增添一些力量,可他始终无法在及川冷漠眼神的注视下有多余的动作。

“我不明白及川前辈你的意思。”影山艰涩地说。

及川突然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压着他,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重复,直到这些字眼像刀刻一般凿进影山的脑海里,不停地回响。

“不论说多少遍,飞雄,我一直在骗你。那是个恶作剧,不是吗?我以为你知道。”

“……恶作剧?”

“对,恶作剧,只为了捉弄你的恶作剧。”

“……”影山伸手把及川推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及川,“只为了捉弄我?”

及川到底没能坚持下去,叹了口气,“好吧,不全是,飞雄,我只是没有告诉你真相。但我确实已经打不了排球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打不了排球了,你生病了吗及川前辈?”

及川摇摇头,“不是身体上的。”他沉默了一会又说:“我只是,不喜欢排球了。”

影山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不如说,从见到及川那一刻起大脑就一直不停地在运转,过度的思考让他觉得头痛,但他还想要一个现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那在一起,也是恶作剧吗?”

坏消息,明天见,在一起,那些都是恶作剧吗?

及川这次没用冷酷的表情注视他,可表情却显得有些犹豫。

“这取决于你,飞雄。”

为什么取决于他,影山不明白,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单纯地喜欢及川前辈,单纯地想要和及川前辈在一起,他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明显,可及川却不是这样想。

知道及川没有去阿根廷的时候,影山的第一感觉是迷茫,然后就是莫名的怨愤。他不明白,及川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没有去阿根廷。

赛事结束从东京回到乌野后,影山一直在想这件事,想的脑袋痛都得不到一个答案。他状态不好,知道一些详情的前辈和同级们又无法在这件事上给予他帮助,只好不时安慰他,及川去阿根廷打球也不一定就全是好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也许及川只是觉得那不适合他。这样的话总被拿出来说,影山听过后却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心中明白自己不是因为这件事难过,或许有一点难过,但那难过却比不上那个夜晚,他好不容易打通及川电话的时候,十一点多,他问及川现在是不是在阿根廷,及川回答他说是的时候的难过。

如果当时及川不在阿根廷的话,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见面吧,及川毕业前,毕业后的暑假,及川在东京读大学后,虽然见面会少,但他们不会断了联系,他不用卡着时差的点和及川打电话,及川也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如果及川不去阿根廷。

或者说,如果及川一开始就告诉他,他不会去阿根廷。

影山害怕起来,为他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恐惧。

从东京回来后经常失眠,以前他为了能留出时间给及川打电话很晚睡觉,现在他却是睡不着,平日里只能用来思考跟排球相关东西的脑袋头一次塞满了不是排球的东西。

大多时候他都抱着排球侧躺在床上望着搁在桌子上离他不远的手机。现在他不用再卡时差和及川打电话,及川和他有着同样的作息时间,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及川大概率也躺在上面,或许他会睡觉,或许他不会,但不管及川在做什么,都不会是等着给他打电话。及川不会再联系他了,他从心底里认识到这件事。

宫城的天气依旧很冷,影山不管晚上睡得多晚,早上还是雷打不动起床晨跑,他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些训练量,为了避免在闲暇的时候总忍不住去想那个人。

春高战败之后,排球部的气氛一直很低迷,田中,西谷,缘下那批三年级的也都在准备退部事宜,新的队长还在挑选,但这些都好像和影山没关系,他还是照常训练,传球,发球一如既往地犀利,因为之前被及川特训过,他的发球也好像被镀了层金子似的格外耀眼,日向总会突然窜出来接他的球,这两年过去,橘子脑袋的排球技术实在是突飞猛进,尽管还是不能完全接好他发过去的球,但至少不会再被球打出去老远,听说最近也在向教练咨询一些巴西沙排的事情。

“影山,我听说巴西和阿根廷离得很近啊,虽然它们离日本都很远。”练习的时候,日向突然凑过来。

“是吗?”

“是啊。”

日向蹲了下来,抬起脑袋,表情十分好奇地看着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影山。

“软山同学你最近发球都很无力哦,好接的不行!”

“哈?那是我放水了吧!”影山瞪眼。

“啊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大王様没去阿根廷打排球,所以没精神呢。”

“……”

“嘘嘘!”山口老远听见阿根廷就只觉不妙,赶紧冲着日向打手势让他少说两句,却反被他问住。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吗?”日向歪头,“因为他最近状态不好嘛!不可以说吗?”

月岛翻了个白眼走远了,山口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动起来,捂住了日向的嘴巴想把他拖走。

影山这时却动作起来,伸出自己的手,反复看了两遍,“是这样的,最近,总觉得手感不好。”

“看吧!我就说!”日向像被鼓励似的,挣脱开山口的手,跳起来。

“你还在为这件事烦恼吗?”日向问。

影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烦躁,“没有。”

“那你为什么早上都不和我比赛了!”

“什么?”

“早上!你来的太晚了。”

“我可没迟到。”

日向被他这莫名其妙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的够呛,跳起来狠抽了一下他的脑袋,“所以说这才是最奇怪的啊,你这家伙不应该是第二个到体育馆的嘛!”

“你,你说什么呢?我是第一吧!”影山忍不住反驳起来,“我只是最近又给自己加了两圈晨跑,所以才没那么早过来。”

“山口,你听到了吧,这家伙偷偷给自己增加训练量!”

“都说了只是随便多跑两圈,没有过度训练!而且也没有偷偷!”

“嘛,不要吵架嘛你们两个……”山口眼睁睁看着日向和影山两个人声音越放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像两头不服输的斗牛顶在一起,面容狰狞。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不要打架!一年级的都看着呢,你们可是前辈啊!”山口一手推一个想把他们分开,但这俩人的倔强凭他一个人实在力不从心,山口绝望地喊:“阿月!快帮我拦一下!”

“才不要!”月岛脑袋一撇,“就叫他们打起来好了,再开一次处分,到时候身为二年级的正选却在候补位坐着看一年级的比赛,那画面不是挺赞的嘛!”

影山:“……”

日向:“……”

影山:“哼!”

日向:“喂,你小子,是我先松的手啊!”

山口连忙拉住又要去挑事的日向,“别闹了,日向,我相信影山自己会有分寸的。”

“分寸是什么?我没有那种东西吧?”

“快别说了,山口,这样我真的会笑。”

“你已经在笑了阿月……”山口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是说为什么文盲的是影山,尴尬的却是他啊。

练习时候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意外地却让排球部原本沉闷的气氛变得明亮起来,大家练习的时候也都会喊出声音了,当然,喊的最大声的还数那两个单细胞笨蛋,比赛似的一声接一声。

“不过,影山真的没问题吧?”山口担忧地望着影山的方向,“我总觉得他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月岛一瞬间感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刷刷直立,“你一定要去想一个单细胞的脑回路吗?说真的,你觉得他会有脑子这种东西吗?”

“山口,拜托你了,停止你妈妈様的行为吧。”

“我知道了,阿月!”山口忍不住羞耻起来,“你不要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嘲讽的话啊!”他尖叫。

然而最终的事实证明,山口的担心并没有错。那天闹腾完之后过了大概三天不到,影山就请假了。

听他们的班主任说是比较严重的流感,他家长都从外地回来了,亲自过来学校给他请的假。

“都怪我,是不是我太乌鸦嘴了。”山口有些自责。

“你想太多了……”月岛嫌弃。

“不如我们部活结束后过去看看那家伙怎么样?哈哈,终于也轮到他生病了!我要好好嘲笑他。”日向提议。

“别闹了,日向……现在的影山,生病应该很难受吧。”

“到底为什么你要觉得国王様是很……脆弱的……人?”月岛不明白,“那家伙?”

山口像下了很大决心般,偷偷凑到月岛耳边,“那天及川学长跟他说的话,我大概听到了一点……影山好像被狠狠伤害了。”

月岛低下头,挑起一边眉毛,是在让他展开说说的意思。

他却讳莫如深地又摆摆手,“不过那是影山自己的私事啦,我偷偷听到已经很不好意思啦。”

“算了——”

“喂,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日向不满地在门口喊,“不走吗?”

“这就来啦!”

“你情绪怎么这么高涨,不会连生病都要攀比吧?”

“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是去看望病山同学!没人给我托球,没法练习了好嘛!”

“随便你,晚上回家太晚被妈妈说,可不要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哦。”

“没有那种事!月岛你这家伙!不要擅自给我幻想些无聊的事啊!”

“是吗?”

“是啊!”

“……日向不要跟阿月吵架。”

“是他先挑事!”

“吵死了,山口!”

“对不起,阿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