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轮草。茎叶硬质粗糙,有棱角和锯齿状边缘,被毛。茎顶生圆形花盘,边缘生银白色舌状花,中部为淡黄色管状花。总体而言,形似麻瓜所称的“向日葵”。
此种植物因存活条件苛刻而稀少,只能在接受星光照射的墓地里,在未经火化、使用木棺或无棺下葬的巫师墓旁生长,墓地中埋葬的巫师越多,植株越高,花盘越大。其根系不可接触空气,因此移植、养殖成功率极低,通常以自然生长为主要来源。采摘时须至少从地表以上三英寸处切断,使用魔法或魔法创造的工具会导致全株枯萎。
此外,严禁在无光环境中徒手直接触碰活体植株的花盘部分。根据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记录,自17世纪初医院创办以来,已有三位数的巫师因此落下永久损伤或残疾,而死亡人数尚未得到准确统计。
黑发青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行“巫师越多,植株越高,花盘越大”,想起那天夜里所见的光景。溪边的山坡上,放眼望去尽是银白花海,几乎像是从天空中裁下一片月色铺在地上。每一株花都有半人多高,花盘大如人面,他只用刀割取了几株,就凑出一捧颇具规模的花束。
如果没有意外,那片山坡应该是摩瑞根家族墓地,而这样的规模,总该有几百乃至上千年的累积。既然是这样历史悠久的古老一族,又是通灵者的家系,也许真有某种方法流传到了作为唯一后裔的艾蕾奥瑙拉手上,使十数年的时光流逝在她身上如同无物,甚至……?
报时的钟声使他及时收回了思绪。随着魔杖的一挥,自动合拢的书本跳回了书架,办公室房门也打开了。
迷宫的准备已经进入最后的实战测试阶段,这部分主要由他负责,需要亲身上阵对付每一道关卡、评估难度和通关时间。现在,他的工作全都堆在晚上,白天反而清闲许多,要一起出门,只需要正忙着协助安排圣诞舞会的艾蕾奥瑙拉请出一天假就行。
说到就到。一个栗色卷发的脑袋从门边探了出来,蓝眼睛闪闪发亮:“准备好体验名为‘陪女孩子买衣服’的炼狱了吗?”
雷克斯忍不住轻笑出声:“还请手下留情啊。走吧。”
艾蕾奥瑙拉今天的脚步分外轻盈,她的快乐几乎化为光与热,向四面八方辐射。“今年的必备物品清单两个星期前就寄出去了,动作快或者特别讲究的巫师家庭可能已经下了订单。希望我们还不算太慢。”
每个巫师都会重视礼服长袍,全新的尚且需要精工细作,自矜财富地位如马尔福、布莱克等纯血统家族更会下大价钱量身设计定制,在他的学生时代,可没少见七年级学生在开学第一天就大声夸耀,说自己毕业舞会要穿的礼服长袍制作起来多么费时费力。
“我们先去霍格莫德的风雅牌看一下,他们店里有单独的试衣间,如果挑不出满意的,再去对角巷逛逛别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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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斯很快意识到,“炼狱”着实不算是个特别夸张的比喻。
他们来得巧,店里没有其他挑选礼服长袍的人,因此得以独占最大的一个试衣间,整两面墙都镶成了落地镜,成排衣架上挂着标准尺码的样衣,被施了魔法的十几本目录册悬在空中,“哗啦啦”地拼命翻动着页面,展示一张张花里胡哨的照片,烦得他忍不住抬手甩了个群体驱逐咒,刚要在沙发上坐下,就被艾蕾奥瑙拉拽着手肘硬生生拉了起来——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得出奇的力气!
“你的衣服就和你的礼物一样难选,如果不是更难选的话。”她嘀咕着,挥舞魔杖,让一件件礼服长袍飞到他身前比划。“黑发黑眼,皮肤苍白,只要不是浑浊的混色,不论深浅,不论色系,什么都很衬你——再站直一点。”
“……哦。”
他向来厌恶别人赞扬自己的外貌。现在这张脸虽然是艾蕾奥瑙拉在他的指示下帮忙改的,和以前绝无半点相似之处,但……
“你身上最特别的是气质。随便穿什么都好,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大多数巫师跟你一比都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艾蕾奥瑙拉对他内心的大起大落一无所觉,一面随口评价,一面把一件长袍推到旁边,下一件即刻顶替了它的位置。“经典款式自然不错,别出心裁的新奇设计你也压得住,柠檬黄、品红这样跳脱的颜色都不会显得轻浮……有什么偏好吗?”
“……没有。但你别再故意拿最稀奇古怪的衣服往我身上比了。”
声音和隐隐紧绷的肩背一起松弛了下来。
那双蓝眼睛轻飘飘掀了他一记,看起来就好像她忍不住快要大笑出声似的。然而下一刻,少女又垂下头,抬手将一件新长袍的衣襟花纹对齐。“推罗紫饰白,镶金边,这种颜色虽然配你的头发和眼睛,但大面积使用还是容易让穿着者变成展示衣服的假人——算了,看你适合什么我都不该惊讶的。试试这件吧?还正好合你的名字。”
雷克斯——这个他为自己取的假名有着“君王”的含义,而这种紫色在过去恰是皇帝专用的贵重颜色,因其稀少难得,染出的羊毛可与等重的黄金同价。他无可无不可,转往帘子后换了一遍出来,艾蕾奥瑙拉歪着头端详一刻,又往他怀里堆了另外几件不同颜色和样式的礼服长袍:“再试试这些?”
一身换过又一身,看过的男装渐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边,如果以艾蕾奥瑙拉的反应来命名,应该分别叫做“眼都不眨换下一件组”、“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组”和“试穿之后照样左右为难组”。雷克斯眉头微跳,终于忍不住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如果挑不出满意的,就换一家店。”
“唔,怎么说呢……不是没有满意的,而是各有优点,却没有哪件能让人一眼做出决定‘就是它了’。你自己真没什么想法?”她朝身后画了个半圆,“哪件都行,或者我们可以翻翻目录,应该还有这边店里没货的款式。或者去对角巷看看脱凡成衣店有没有更好的?”
“然后再照刚才那个过程来一遍?我看还是换个方法。”
他一抬手,那些更显流光溢彩、却至今纹丝未动的衣架就自动滑行过来。一件件女式礼服长袍从衣架上飞起,环绕在少女周身,无论色彩与材质,每一件都缀着大面积的金丝刺绣,在灯下煌煌闪耀。
“先挑你的。舞伴的礼服,是个足够分量的决定性要素吧?”
艾蕾奥瑙拉瞪着他,突然两手“啪”地捂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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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把两位客人礼送出门,女店员一手托着几卷羊皮纸,一手抱着样衣,堆在了正戴着眼镜用魔杖指挥皮尺和剪子的老板面前。
“两位霍格沃茨的教师,这主意还挺多的,嗯?身材尺寸,两个人倒确实都有资本挑剔……是哪一位的?”
“额外的修改要求都是那位女士提的。”
“行,让我看看……男装要收腰,用同等程度光泽感但更有垂坠感的布料……女装袖子要裁短,袖口做大,配及肘的手套和……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