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进殿查看时,发现三殿下跟一位公公在……”
“说下去!”圣上脸色阴沉。
韩严沉默了一会,认命般道:“在行……是躺在一起。”
韩严终究是没把“苟且之事”说出口,可躺在一起也能让圣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圣上:“……”
侧殿内噼里啪啦一阵,圣上心口剧烈起伏,手边的茶盏摔的粉碎。
一众人慌忙跪下叩首。
“好,好啊!”圣上大喘一口气:“逆子!”
本以为裴永只是好色,只有他不做出格的事,圣上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猛兽之间的较量少不了裴永,无论他是猛兽还是磨练猛兽的那把刀……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裴永居然还好男色!还在宫宴之时跟一个阉人苟且!玩就玩了,居然还被人发现了。
圣上看了一眼待命的韩严,若非知道韩严是他这边的人,他早就……
“德顺!”圣上起身,任德顺帮自己披上大氅:“随朕去瞧瞧那个逆子!”
德顺叹口气,心说这裴永到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又一次栽在了这上面,,三年前的教训他怎么就不记呢?
一行人自侧殿离开,没有惊动宫宴上的任何人,到底是皇家脸面,不兴在此关头大动干戈。
临近空殿,屋子旁只留了几个守卫,用以防止别人乱入。
圣上看着那几个守卫,知道韩严是不想在这关头将事情闹大,以丢了皇家的脸面。
“你做的很好。”
韩严弯腰行礼:“圣上言重了。”
发现这里的动静后,韩严带人靠近,听到屋子里的声音韩严便听出了是裴永,可另一边的男声带了些尖锐,今日宫宴,大多数人不会走动待在泰宸殿里,更别说在这关头行这事,韩严只猜可能是哪家的小公公,他没有把这件事闹大,只是叫信得过的人守住这里,才偷偷禀告圣上。
“圣上放心,守在这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圣上点点头,示意一番,德顺推开门。
屋内艳糜之音泛泛,味道奇特,喘息阵阵,听的人脸红心跳。
“圣,圣上……”德顺冷汗直流,他推门的声音不算小,可床榻上交叠的人影竟还在继续。
圣上冷着脸,抬手间,两个侍卫上前。
“去把他们押过来!”
侍卫领命,掀开床幔间也被那一幕震惊了一会。
“放肆!谁让你们进来坏本皇子好事的,还不快滚出去!”
裴永不知所以,被那股邪火烧的越来越旺,他压着那小公公,眉宇间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放肆!”圣上站在门口,盯着床幔后的人影,火气越蹿越旺。
苟且这么久,裴永药性自然解了少,他听到圣上熟悉的声音,魂魄好似终于归了位,他慌忙从小太监身上退下来,穿好衣服连滚带爬的跑去圣上面前。
圣上本来就对他苟且之事颇火大,如今又见他毫无形象,在一众人面前连滚带爬,丢尽了皇家的脸面,心里的火气直接冲上云霄。
“你个逆子!”圣上抬腿将刚跪好的裴永踹出去,裴永滚了两圈,忙起身原地膝行两步,跪地叩首:“父皇,父皇息怒,儿臣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臣,儿臣是冤枉的啊父皇!”
圣上喘着气看着他。
“父皇,儿臣再大胆也不敢在宫宴关头做出这种事啊父皇!”
这件事,裴永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醒来时,便控制不住自己,邪火直蹿,他便三下五除二扒了身边人的衣服灭火,等清醒过来,又觉得身下的人味道不错,便没舍得停下,没想到圣上已经找到了这里。
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个逆子跟一个阉人苟且,丢尽了皇家的脸面!你还有脸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永砰砰以头抢地,慌忙间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是有人给儿臣下了药,父皇若不信,尽可找太医查看,儿臣冤枉啊父皇!”
圣上胸膛剧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生在皇家,他也知道这其中的腌臜事,下药,下毒,谋害……他都经历过,虽还憋着火气,但也料想裴永不会在这关头做这些事。
裴永此人虽干过强迫的荒唐事,但在重要关头还未出过什么差错。
圣上喘息一会,摆摆手叫德顺去请太医。
乍然接到圣上的传唤,牟建正拎着药箱去泰宸殿,说是有位大臣喝多了有些不舒服要他去帮忙看看,没想到会在半路上被德顺公公拦下。
听说是圣上召唤,牟建不敢多耽误,跟着德顺公公小跑着去了离圭宫。
进门时,圣上脸色极其难看,旁边三皇子衣衫散乱,另一个小公公披着被子瑟瑟发抖俯首在地。
“微臣牟建见过圣上。”
圣上单手扶额,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可是圣上头疼又犯了?”牟建把握不清情况,小心请示。
“朕没事,你去看看这个逆子!”
牟建了然,朝三皇子问好后,请三皇子伸手把脉。
屋门没有关好,把脉的间隙风顺着门缝吹进大殿,殿内烛火晃动一瞬,眼看就要归于黑暗,德顺朝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离大门最近的公公小跑着关上了门,这才稳住了光亮。
把脉的时间里,屋内寂静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没一会,牟建便收回了手。
“如何了?”圣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眼问道。
牟建起身跪地,斟酌一会才道:“三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以后于房事一事上该……克制一些。”
“有没有中药的迹象?”圣上睁开眼睛,略微混浊的眼莫名有些犀利。
牟建心底咯噔一声,俯首道:“并无中药迹象,许是……许是喝多了……”
酒后乱性吗?
这话也就骗骗别人罢了。
圣上本在参加宴席,突然出现在这里,定是离圭宫出了什么事,如今给三皇子把脉,只觉脉象有些虚乱,如此在加上衣衫不整以及旁边身披被褥的小公公,还有之前接到的密令……
难怪那人会这般交待,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
牟建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砰!”
上面发出极大的声响,圣上覆在桌案上的手掌微红充血,而后缓缓收紧。
裴永被那声响吓的一哆嗦。
“父皇……父皇明鉴啊,儿臣,儿臣真的没有……”
裴永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牟建说道:“是他要害儿臣,儿臣一定是被人算计了父皇,儿臣冤枉啊!”
裴永能明显感到自己确实是中药了,那小公公本就是他宫里的人,他若真有那个心思,早就把人收入囊中了,怎么会在这紧要关头弄出这些事。
他疯了不成。
“放肆!你还敢狡辩!”圣上一巴掌打在裴永脸上,胸膛剧烈起伏:“来人!传令下去,三皇子枉视法规,其心不正,有损皇家威严,拘宫半年内不得外出一步!”
这是又关了半年。
当年他干出强迫那件事被罚了半年,等他出来后朝中安插的人手大多数都被拔除,他费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插手到各部,如今再被关押半年,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永浑身一颤,失力一般倒地,眼神却是死死盯着那抹明黄的身影:
“父皇……这是不信儿臣?”
圣上本来走出两步,闻言又回过头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信?三年前你做了什么朕还没忘,本以为你已改过自新,没成想你居然变本加厉!居然跟个阉人……”
说到这,圣上眸子带了一层冰霜。
他抬起头将视线放到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身上:“倒是差点忘了,来人,将这个祸乱宫闱的东西拉出去——杖毙!”
小太监胆寒,拢着被子膝行几步:“圣上冤枉啊,奴才冤枉啊圣上,都是三殿下逼奴才的,奴才冤枉啊!”
话未说完,便被侍卫捂着嘴拖离了大殿,很快声音远去,唯剩了外面的风声裹扎着树上的积雪重重砸落在地。
“都听清楚了,今日朕醒酒在御花园内逛了逛,其它什么也发生,若是被朕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是。”
屋门关闭,明黄的身影带着一群人离去,只剩几个侍卫守在离圭宫奉命带裴永回宫思过。
见事情落幕,牟建起身拿起药箱也要离去。
裴永原本空洞的眼神这才动了动。
“牟太医。”裴永起身拢了拢散乱的衣领,在这关头上还不忘维持着几分皇家的体面。
只是这体面如今一看竟有几分讽刺。
牟建回过头,眼神里还带着对皇家的恭敬,同刚才无二,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裴永任内侍帮自己穿戴完毕,走到牟建面前,戾气丛生:“告诉你主子,这件事,本殿记下了,来日方长……”裴永凑过去低声如鬼魅:“本殿必取你性命。”
牟建温和笑着,耳聋一般弯腰恭敬的送走了裴永。
这场宴席直到要结束了,圣上也没有现身,只是吩咐德顺来收尾,德顺只言圣上醉酒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压下了一众人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