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但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走得很远。所以我猜测他们的驱鬼符不在他们身上,更像是被弄坏了或者被埋了。”于月道。
“有可能,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知道,诶,徐朗,你刚才也说奇怪,是觉得哪里怪?”于月问徐朗。
“我没有什么依据,就是直觉觉得不太对。脚印不对,如此安静也不应该……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有动静吧……我觉得,除了王胜和何楠楠两个人之外,应该还有另一个人,控制了这两个人。”徐朗道。
“脚印……你的意思是,那些脚印不只是王胜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吗?”于月一惊。
“有这种可能,我记得王胜和我们一样都穿着运动鞋,而最开始看到的那个鞋印有点像皮鞋。”
“这么说还确实……诶,你们快看,这儿的脚印好凌乱!”
“这是——”大家都俯身向地面看去,泥土表面深深浅浅的印子纵横交错,像是刚经历了一番打斗后留下来的痕迹。
“一,二,三……有三种不同的鞋印。”于月道。
“你们看,皮鞋的印子好像在最上层,这是不是说——”徐朗思索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月道,“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测。”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跟着这些脚印,可能会找到他们。”
大家都默不作声,表示认同。踩着山间四散的乱草断枝,和潮湿空气中浮荡的不安,泥上的脚印,似乎没有尽头,一步步延伸进了少年人怦怦直跳的心里。
“我们好像走了有十分钟了。”吴小白在后面喊道,他看起来有些累了。
走在最前面的于月转过身来,道:“这儿,脚印没了呢。”
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是陈萍脚一滑跌了一跤,幸好紧挨着她的于月及时抓住了她,不然她这一跌,不知道要滚下去好远。
“没事儿吧!”于月问道。
“没事,谢谢你小月!我膝盖磕到石头了,好痛……”
“我看看,流血了吗?”
“有点划破了,不要紧的!”
“好吧,那我们继续找人。脚印在这里就不见了,接下来哇啊啊啊——!”
于月脚下的土块突然一松,像是好不容易搭建起的巨塔,从最深的细缝处,断裂,倒塌;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周围地表的土壤也瞬间崩塌,轰轰然,连人带土,一整个垮了下去,激起了满山的哀鸣声。
谁又知道这里居然是一条暗道,通向何方?
“大家!都掉进来了吗?!”
“疼疼疼……该死!这儿怎么会有个地洞?!”
“啊我的腰摔着了……”
“……还活着,太好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一个天坑?!”
“好像还有个暗道,你们看!前面还有路!”
“真像个地下隧道,恐怖版的。”
“那我们要顺着这条道,找下去吗?”
“不走这条道,我们爬得上去吗?”
“就是说……死路一条是喽。”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巨大的天坑,又为什么会有一个埋藏的地下暗道,他们一概不知。只当是西南山区多喀斯特地貌,数条地下河连通了山南山北,没什么大不了。
“走吧,脚印消失的地方——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
面前这个暗道的岩壁坑坑洼洼,呈黑灰色,少有人到过的痕迹。于月用手摸了摸石壁,居然有水珠如汗水般渗了出来。
和刚掉下来的时候相比,暗道越来越窄,宛若一个平躺的沙漏,从最开始的五人同行渐渐漏成了一人通行。
“那个……于哥你一个女生走前面真的没事吗?让我打前走吧。”
“好呀,不过你怎么上前?穿墙过来吗?”
“……”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前面越来越窄好像没路了的感觉。”董大华道。
“我有种直觉,”于月转过头去看向大家,停下了脚步,“有人来过这里。”
众人疑惑。
“刚才走的时候,我隐约看见地上有人走过的痕迹,而且这石壁上的水珠少了很多,几乎是干燥的,我猜,这附近应该有通风口,也就是说——这附近有出口。”
于月从背包里取出了蜂鸣器的开关,道:“我现在按下王胜和何楠楠驱鬼符的开关试试看,说不定之前是因为埋在地下,我们才没有听见它们的声音。”
“咔擦”两声,于月按下了开关,也就在同一时刻,警报声闷闷地响起了。
“在那儿!”于月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过头来朝大家喊道。
然而她却看见大家脸上的表情由激动瞬间变成了恐惧,离她最近的杨漫同学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于月身后:“有、有鬼……有鬼啊!”
这句话如同招魂曲,鬼怪忽至,近在咫尺,吓得大家心如乱麻,脚底无力,脑中晕厥,有人撒腿就往回跑,尖叫声刺破喀斯特的石灰岩,溶入进了大山深处,惊起一堆堆原本已入睡的鸟。
下一秒,于月转头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一晃而过,还来不及反应,人影就来到了她面前。
她当然很是害怕,一瞬间想起了白衣丧女郎的传闻。然而待她眯缝着眼看去时,却见那根本不是什么女鬼,只是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你是……?”
“你们是……?”
互相都很疑惑,脸色苍白,看来也是白吓唬了一场。
这时,徐朗的手电直直地打在了那少年身上,他惊呼道:“陆分水!你怎么在这儿?!”
“——徐朗!你真的在这儿!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你特么的说好了今天带老子去你家玩,怎么还跑上山来了还不跟我说!?你特么放老子鸽子!我咒你一辈子成绩差!你听到没有!老子可是用了我年级前三的智商通过各种线索推测出你在哪里的啊……!”
这位少年似乎特别生气,对着徐朗没完没了地大吼着。
“额那个……大家别见怪!这位脑子有病!我去治治他——陆分水你消停会儿!”
“那……您二位先忙吧,我们几个继续找人去了……”于月早就听徐朗说过他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想来就是眼前的这位了。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位陆分水兄弟,居然能大半夜的翻山越岭来找他的小男朋友。
唉,有人关心真好。
“慢着。你说你们要找人?”陆分水问道。
“对,我们的人走丢了,我们正在找,跟着地上的脚印走着,突然就掉进了这个天坑里,没路可走了只好……”徐朗道。
“那么陆兄,”于月打断徐朗的话,“你有没有在山上看到过别的人呢?”
“看到了。”言罢,陆分水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摇了摇头,“但不如说是捡到了,因为,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昏迷了。”
“昏迷不醒,但还有呼吸,于是我把他们拖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也就在这上边。”
果然如于月所想的,那边有出口。于是大家跟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少年,向前走去。
事情终于变得有了头绪,原本很窄的地道也越走越宽,马上就到了出口。可就在他们正要全部离开这里的时候,于月眯起了她细长的眼睛——她意外的发现,这个地道,似乎还延伸向地下深处的某个地方。
也许是错觉吧,不影响。她这样想着,并没有告知她的伙伴们。
当下重要的是——
“那他们怎么样了?现在醒过来了没有?”
“没有。我刚才听到有很大的动静,就朝着这边走来了。那时他们都没有醒。”
“唉,怎么会忽然昏迷呢?”
“我也不清楚……”
于月倒是听研究生物的小姨安若晴说过,有一种迷魂花毒,能让人短暂地陷入非人的狂暴之中,一两分钟后,若毒未解,那中毒的人便会昏迷过去。而且这种毒还可以通过唾液传播……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迷魂花毒?”出了地道,于月边走边问道。
“迷魂花毒?……没听说过。但要是说到毒的话,我们之前传得凶的‘倒挂鬼垂丝’好像就能毒死人。”徐朗道。
“这样啊……”
“你是觉得他们中了毒吗?”陆分水看向于月。
“有这种可能。不然的话,只能用见鬼了来解释了。我虽然怕鬼,但还是无法相信有鬼。”
“到了。”陆分水指了指前边,那里有一颗蘑菇状的巨树,树干需五人环抱,手电光照到的树肤褶皱纵横,看上去似乎有千年的古老。
“这树上有个树洞,我把他俩放树洞里了。”
故事讲到这里,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
找到王胜、何楠楠之后,他俩仍是昏迷不醒的。于是探险小队放弃继续爬山,连忙把这两位带下了山,想送他们到医院急诊部去看看。然而,一离开那座山,王胜和何楠楠就醒过来了,但问他们事情的经过,他们竟都一脸迷茫,说不记得了。
我们也就无从知晓了。
大概是一星期后吧。王胜突然找到我说,其实那天,他的确是想要非礼何楠楠的,他说他偷偷尾随了去小便的何楠楠,可真的什么都没做成,就昏迷过去了。
大概又过了一星期,于月突然问我还记不记得那天上山前少了驱鬼符一张的事。她说,后来董大华找她承认了,是他多拿了一张。他说他想下次再来此山,因为之前他爸上山寻宝,没回来,(这个寻宝的事是不大见的人的那种,他爸听了道上的话上山寻宝,有点像盗墓的那种),所以也不敢对外宣称什么,但董大华想去找他爸。董大华有很怕鬼,就没忍住多拿了一张符。其实于月跟我说过,通过驱鬼符的蜂鸣器能够找到少的那一张的,但是于月没这么做,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
哦?你问董大华找到他爸了没?这还用问嘛,都失踪了有几年了,就算能找到也认不出来了吧。
上课了,咱们回教室去吧。唉,这个故事,终于算是讲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