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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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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樽离开后,守在门外的两个玄焰军推门而入,对着赵泽风抱拳道:

“侯爷。”

“去查清楚,玄焰诸将是谁违反军令将我赵家秘传私授他人。”

赵泽风轻轻敲击着木质扶手,透过木窗看着远处街道上谢樽即将消失的背影。

他想与这人交手不过一时兴起,手有些痒罢了,但未曾料到会有意外收获。

这个人会赵家秘传的步法,一开始他以为是他的错觉,但一番试探后,这人又使出了几次,无意中的步法行云流水,一看便修习已久。

赵家的秘传并非人人皆可修习,即使姓赵,也要进入玄焰军统领一方方能修习。

也就是说不论家族身份,秘传只有玄焰诸将能够修习,严禁外传。

修习秘法之人都会被记录在册,如今那本册子中尚且在世之人,每一个赵泽风都记得清楚,绝对没有谢怀清这么个人。

那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离开酒楼后,谢樽慢慢悠悠地沿着街道闲逛,这时候正是洛阳酒巷最热闹的时候,酒香和花香混合在风里,晚风醉人,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还时不时有侠客高声说话,拍案大笑,酒溅的衣襟袖角一片濡湿。

有人聊着聊着便以刀剑相交,周围的人便会围成一圈叫好,最后两人分出胜负,又大口灌下一杯酒,继续哈哈大笑,说些奇闻逸事,再会心一笑。

谢樽独自走在街道上,嗅着满巷酒香,嘴角微微上扬。

洛阳确实是个好地方。

“哥哥,买糖葫芦吗?”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拉住谢樽的衣角。

“小妹妹,你一个人吗?”谢樽蹲下来,笑着问道。

“对呀,爷爷腿脚不方便,在家熬糖呢!”小姑娘眉眼弯弯,眉心不知道从哪弄了胭脂,点了一颗歪歪扭扭的红痣。

“要两串吧,多少钱?”

小姑娘眼珠转了转,说道:

“哥哥是两个人吗?要四串吧,两串山楂的,两串橘子的!”

闻言谢樽失笑,这小姑娘还挺聪明。

“那好,就四串。”

周围暗中观察的小贩们见谢樽好说话,顿时一拥而上。

等叶安打着酒嗝从巷子里出来,看着谢樽一脸惊奇道:“徒弟,你这是赶集去啦?”说着戳了戳谢樽手上提着的面人小鸟。

“噗,还有花环。”

谢樽哭笑不得,支着给叶安调侃。

洛阳的牡丹还没到开得最好的时候,但也已经小有规模,谢樽很喜欢那种百花含羞待放的情景,似是云端美人欲说还休,比盛开时多了些诱人韵味。

谢樽和叶安又在洛阳逗留了几日,确实如赵泽风所说,这次的牡丹集会没什么意思,未等牡丹尽数盛开,两人便继续东行前往泰山。

又走了月余,正是春夏之交,草木际天,小满将近,雨水丰沛,天开始时常阴沉沉的,动不动就来一场淋漓大雨,黄河水奔涌,满载泥沙东去。

“按咱们这个速度,到时候赶快点,说不定还能见到江南的接天莲叶。”叶安道。

“若赶上香雪江南也并不吃亏。”谢樽道。

“那肯定,今年整个冬天我们应该都在江南一带。”

雨刚停不久,马蹄踏着泥浆,谢樽一身水气,心情放松。

有薄雾笼罩四野,但已经能隐约看见烟雨中泰山的轮廓。

泰山为五岳之尊,佛道圣地,受万民尊崇。

“齐帝明年打算来泰山封禅。”叶安忽然仰头看着远处的山影说道,语气让人有些琢磨不定。

谢樽哦了一声,把马鞭放下说道:“以他的功绩,封禅还是勉强了些。”

“是有一点,但要封禅,并无不可。”

“天子巡狩,封禅泰山,一路上又是劳民伤财,还有骊山行宫。”

在和赵泽风聊天时,谢樽还听对方说起陆擎洲要在骊山重建行宫,已经开始从雍州各地开始征调民夫了,想来过了今年的雨季便能开始动工。

“通病,朝中有大臣劝谏过,这两年天灾频发,不适宜大兴土木,但今上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

谢樽皱了皱眉,换了个话题。

不在庙堂,说什么都是枉然。

……

泰山美景众多,山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神祠庙宇和一些先人遗留下的祭坛碑文,古老厚重。

观河岳可拓心胸,黄河五岳,向来豪气万千震人心魄。

泰山日观峰上,天东已经泛起红色。

叶安转头打量着坐在岩石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谢樽。

浓云层层叠叠铺展绵延,千峰争攒聚,万壑绝凌厉。红日如同有生命一般,将层云拨开,又踏着千峰万壑展露,原本朦胧在夜色下的群山,骤然显露。

谢樽惊叹完这日出比书中来的更加震撼,笔墨难绘其形,一转头,就看见叶安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笑的有些渗入。

“……师父?”谢樽不知为何背后有些发凉。

“徒弟,打一场。”

“哦,好。”谢樽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拿起了剑。

俗话说想学武先挨打,谢樽跟着叶安学了七年的武,挨了足足七年得打。

这种状态至今没有改变,但他的进步也可谓是肉眼可见,挨得打少了不少。

谢樽在泰山上练了一个多月的武,每天叶安都陪他在日观峰上对练,然后从山顶跑到山下一个来回。

泰山的日出每一日都不同,随着云雾的浓淡,林木的变化,泰山的日出每天都能带给谢樽不同的惊艳。

站在绝峰之顶俯瞰万物之博大,脚下的层云,耳畔的清风,足矣荡涤一切。

黄河的水越涨越高,到了夏至,叶安终于带着谢樽往江南广陵去了。广陵一带如今是虞朝最为繁华的地方,沟通南北,商贸往来密切,繁华无边。

广陵建康苏杭连成一片,顺着诸多古城游历,再加上湖光山色引人流连,时间如浮云朝露,转眼三个月过去。

绕了几圈回到姑苏后,叶安就呆着不肯动弹了,让谢樽独自出门。

太湖日暮时芦苇青山都被落日映照成墨色,如同剪影一般,江南河湖温雅,与北方不同,谢樽游完湖,买了几只刚从湖里捞起来的螃蟹,又绕去酒肆买了一小坛花雕酒,才往叶安在姑苏的小院走去。

叶安爱蟹,在苏杭一带逗留许久,也是为了等螃蟹肥美,谢樽受他影响,跟着吃了不少螃蟹,也逐渐喜欢上这种味道。

坐在小院里喝酒吃螃蟹的日子十分惬意,在姑苏闲了几天,谢樽有些坐不住了。这次出门他有意去岳阳看看陆景渊,不知道近三年的时间,陆景渊变成什么样了。

算来若是此时出发,时间也差不多。

谢樽未曾对叶安隐藏过陆景渊的情况,想去岳阳也必然是要告知叶安的。

叶安并未阻止,只是由于叶安不能离开玉印塔太久,便让他在除夕之前必须回到姑苏,然后一同启程回长安。

从当年谢樽救下陆景渊后,叶安对于谢樽涉世的反应就不再像从前那样激烈了。

“从心所欲便好。”

临走前,叶安便只对谢樽说了这一句。

从姑苏到岳阳着实不近,决定好后,谢樽很快就整理好了东西出发了。

谢樽并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路上遇到些好玩的小玩意便买了带上,愣是道立冬后才进了岳阳地界。

岳阳,洞庭书院

岳阳书院的学子居建在东面,其中一座名为蘅芜居,不饰雕琢,修得清雅宜人。

正式入冬后,岳阳时常会飘些小雪,陆景渊一个人披着大氅坐在房间里练着字,床前偶有同窗抱着东西走过,时不时会有人透过窗子看他一眼。

洞庭书院学子一年只休一次假,就是这个时候,休到年后一月。

窗框传来两声轻响,陆景渊抬头看去。

“渊渟,你今年也不回家吗?”

来人名叫薛温阳,平生最大爱好就是吃,家里富足又是幼子,颇得家里宠爱,吃得珠圆玉润,身材高大。

“嗯,不回去了。”陆景渊温声道。

薛温阳看着这位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的同窗,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人三年没回过家,听人传是因为父母双亡,家里亲戚凶恶才会这样的。

薛温阳不明白,为什么陆渊渟家里的亲戚会嫌弃陆渊渟,明明陆渊渟这个人那么好,气质卓绝,温和风雅,还时常帮他完成些课业,就是有点孤僻,还有书院里学业不怎么样,其他可以说是样样都好。

“好吧,诺,这个给你。”

薛温阳越过窗框,把一个木匣子放在了陆景渊桌案上。

木匣打开,里面是一把小剑,只有一指大小,雕琢得十分精致。

“之前你不是喜欢这把剑嘛,那时候插在我那小木人手上,不能给你,不过我现在有新剑啦,这个就给你吧!这可是我的珍藏,你好好收着哦。”

“其实我有一点点舍不得呢。”薛温阳小声再后面补了一句。

“……”陆景渊默默看着薛温阳在那比比划划。

他在这书院里本来是不想与他人深交的,但实在架不住这个人太过热情,死皮赖脸日日根在身后,也就由他去了。

“你也别难过,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好吃的!桂花米糕,山楂糕,灌汤包……”

“好,你路上小心。”陆景渊不动声色地打断道。

“嗯嗯!”

薛温阳走后,整个蘅芜居也陆陆续续走空了,等到夜幕降临,整个院中便只有陆景渊这里还有烛火点亮。

“谢怀清呢?”陆景渊问道。

“今夜城门关闭前刚刚进入岳阳。”

“嗯。”

房间里的烛光是书院里派发的,算不上明亮,若有风吹过,豆大的烛火要挣扎许久才能再次平稳,陆景渊坐在案前沉吟了许久。

其实谢怀清离开长安时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只是那时谢怀清身边还跟着那个神秘人,他并知道对方的态度,直到谢怀清独自从姑苏出发西行他才确定,三年前种下的种子发芽了。

不可否认,在接到这个消息时,陆景渊心底有几分隐秘的欣喜,既然如此……这把刀他势在必得。

“赵泽风此时应当到江州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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