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楸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翻过半人高围墙走进了那片竹林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江旒到时已经看不到枫楸了,监控十分不给力,枫楸消失在了监控死角。
这个时间点去食堂吃夜宵的都回来的差不多了,男生寝室楼是不少学生谈笑吹牛的声音,隔壁的女生宿舍时不时传来女生的笑声,青春的活力在校园里弥漫,谁都不知道就在这个乐园里欺凌,暴力,罪恶的种子在生根发芽,阴暗的角落里完全不像表面一样光鲜亮丽。
江旒走向那片竹林,今晚的月亮明亮至极,晴朗的夜空中它像个夜晚的太阳。
“喵~”
“别出声,先吃东西。”
“喵喵~”
“知道,知道。我吃过了,今天我妹妹给了我很多好吃的。”
“喵~喵~”
“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找你。”
“喵~”
“我也爱你,行了吧,快点吃,我得回去了。”
江旒就靠着围墙听着这段谈话,没多久就见到传说中蛊惑人心的少年捧着一只黑猫从角落里出来了。
少年看到江旒直接就呆在了原地,一人一猫十分同步的眨了眨眼睛,少年淡色的眼睛可真的是蛊惑人心般的迷人,江旒不得不承认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就被蛊惑了。
“段长…”枫楸手忙脚乱的放下猫,轻轻用脚推了他一下让它快跑。
“枫楸同学真有爱心啊。”江旒微笑着看着他,“小猫别走了。”
黑猫本来就不打算抛下枫楸现在听到这句话直接跳上围墙蹭着江旒靠在围墙上的手臂撒娇求情。
“你喜欢他吗?”江旒揉揉黑猫的脑袋问它。
“喵喵~”
“真巧啊。”江旒笑了笑抱着猫让他住进了宿管办公室里。
枫楸不知所措地看着江旒,江旒招招手让他也进来,蹑手蹑脚走进宿管办公室,宿管办公室也是给宿管睡的地方,走进来跟进了江旒的卧室区别也不大了。
“段长…”
“没事的,校规的确不让养小动物,你只是喂而已算不上养。”江旒坐着床上一边撸猫一边看着坐立不安的枫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只猫我就帮你收养了怎么样?就养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来看。”
“真的?”枫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江旒笑了笑,养个小情敌而已,“不过有个条件。”
枫楸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你有没有被霸凌,霸凌者是谁?”江旒的目光变得认真,“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枫楸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不少,此时此刻门外出现了枫楸室友的声音。
“老师,枫楸怎么还没回来?”声音是池北的。
“老师,我没有被霸凌。”说完枫楸转身就走了。
“喵~”黑猫在江旒怀里十分不安的乱动。
“我知道。”江旒轻声安抚黑猫道。
看着监控里枫楸在池北前面走,但一直到了宿舍门前池北都没有碰过枫楸。
两人进去后宿舍门也没有关上,就好像池北完全没听到他问枫楸的话一样,监控看不到宿舍里面,一种不安的情绪蔓延在江旒心里,学校有规定宿管不能在学生在时无缘无故去某个宿舍,最后江旒还是决定用查寝为理由去看看,一层一层往上,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大。
“老师好。”到了606宿舍里,水声很大,只有枫楸不在。
“枫楸呐?”
“浴室。”池南说道,“他那么晚才回来,所以洗的比较晚。”
“让他叫一声。”
“枫楸,说话!”池南对着浴室道。
而宿舍里的其他人也盯着浴室,似乎有点紧张。
“老师…”枫楸的声音混着水声有点听不清。
宿舍里的其他人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看着江旒。
“都到了啊…”江旒本来只是站在门口,看到枫楸不在时就突然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水声里枫楸的声音差点被埋没,而到他查完回来水声依然哗啦哗啦,第二天枫楸便湿漉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坐在枫楸床上的刘凡,那床出众的黑色被子被散开,美工刀被藏在了那下面。
江旒冲进了宿舍,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前打开了浴室门。
“老师…”池南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江旒听不到,江旒什么都听不到。
没有开灯的浴室里他的挚爱被人用黑色的绑带吊着手臂捆在喷头下,冷气在浴室门开开的一瞬间冲了出来,枫楸穿着单薄的短袖校服低着头跪在水中,带着淤青手臂上流着血混着冷水流了一地。
江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抱着枫楸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宿舍的,等自己意识回神时枫楸已经在医院了,那几个舍友已经被学校劝退了。
南方的秋天是清凉的,但不代表不冷,枫楸发烧了。
上一次,枫楸就这样被人吊着没人管他,没人救他,他被吊了一个晚上,在早上被放下来时已经是室友准备离开去上学的时候了,在冰冷的地板上晕了一会后枫楸才勉为其难强撑着恢复一点神志,但他第一个想到的也不是举报室友而是来学校以免有人来找自己让室友被怀疑。
“都这样了上次发烧居然没到40度。”江旒苦笑道,熟悉的病房,重新来一次江旒依然没让枫楸逃离进医院的命运,江旒不敢想象枫楸被捆着的时候有多绝望,有多害怕,在这种情况下连求救都不打算求救,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枫楸的伤多了淤青和被美工刀划出的伤口,应该是因为江旒和枫楸的对话还是让池北听到了。
自责,心疼,愧疚等情绪涌上心头,似一把锯子割据着江旒的心。
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枫楸才醒来。
江旒看到他醒了,连忙问他身体情况,叫来了护士又问他吃不吃东西。
估计是烧傻了,小枫楸看着比自己大了那么多的江旒段长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机器,唯有人…”
江旒并没有听清,枫楸的意识又模糊晕了过去。
正巧枫楸的母亲终于从外地赶来了,气喘吁吁的冲到枫楸身边,看到江旒后直接跪了下来:“谢谢…谢谢老师救了我的孩子…我…我给你磕头…谢谢!谢谢!”
江旒连忙给他扶起来,年轻的女人脸上全是疲惫,心疼和眼泪,看来她真的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知道枫楸出事后连忙赶过来的。
江旒扶着女人去看枫楸:“他刚刚醒了一下,医生说他已经没事了,睡一会就好。”
沉默片刻,江旒又道:“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不怪你…老师…没有你我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知道这些,这孩子就是这样的,不愿意告诉我任何事情。”女人在枫楸的一侧坐了下来,头发有些许凌乱,这是枫楸的母亲,和隔着屏幕看时相比更加狼狈一些。
穿着洁白长裙,留着长发,刘海因为凌乱遮住了眼睛,江旒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了。
玫瑰之牢,那面镜子,枫楸的恐惧里,那个背对夕阳的女人。
枫楸是怕她,还是怕这个场景?
“老师…”女人现在的样子和上一次她在枫楸面前强作镇定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害怕枫楸出事的母亲模样,上一次是故意不在枫楸面前表现的过于失态让枫楸担心,“我孩子到底为什么会被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