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说了,也没几个人会给我下面子,北寻是第一个拿起餐具的,他的视线扫过我后,裴因也拿起了刀叉,柏诽看了裴因的动作,这才开始进食。
我托着下巴,思忖了下。
从柏诽的一系列动作中不难看出他的骨子里充满了上层阶级A的凝视,我不免有些牙酸,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未来皇后追求难度真是max,即便裴因没有阻止我,甚至我能看出他在助攻……
裴因的逻辑我懂——只要我被他的Omega套牢了,也就等于被他套牢了,柏诽只是他的工具人——目标大概是三人行,否则他怎么会用柏诽做我的诱饵呢?
偏偏,他还真勾引到我了。
……
青梅竹马就这点不好。
底裤藏哪儿双方都知道。
我叹了口气。
上一次被搞砸的经历我仍历历在目……这次却不得不咬住这位“裴太公”的直钩……“追爱”真是件酸涩而又甜蜜的事情呢。
我为自己落泪。
***
拍卖会很重要,心爱的O很重要。
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
在吃之前,我眼疾手快地摁下了光脑的快门键。
摆盘精致的餐食被我捕捉入镜头。
星际时代的光脑与手机不同,不仅可以兼顾娱乐、资料库,还同时兼具了专业级的摄影配置,据我小时候在星网上看到过的资料显示,推出第一代高智能光脑的时候,大批摄像机制造厂商失了业,最后留下来只剩下军备级别的厂家,如今也变成了卷中卷,不止是做到了微小型,还有人工智能系统,拍立得功能,但即便如此,在群众中还是竞争不过更加方便携带的光脑。
除非摄像机厂家做光脑,否则别无他法。
所以,如今我拿出来的不是昂贵的摄影机,而是实惠的光脑。
拍下后,我略微用AI调了下滤镜,定下时间:三个小时后再发送到星网。
我还有另一个职业,不露脸的星网知名网红。
转世投胎后我做什么的确都更方便了些,钱生钱是真的,这个世界阶级比我原先的世界更加分明,很多很多的普通人渴望了解他们接触不到的阶级的生活——如我上辈子般——热爱吃豪门瓜,并且……霸总文学在这个世界也是常青树,因此,我只要随手拍下我的日常生活再上传到网上就能轻而易举实现流量变现,再设置好时间,延迟到我离开,就能在不暴露的前提下躺着收钱了。
我靠着这招成功赚到了一套房的钱,还偷偷用这些钱买下了一所私人别墅。
这样,我就拥有了一个翻车中转站。
翻车概率大大降低了不少。
还能够为我之后和我哥闹掰提供了一条后路。
何乐不为?
今天是在达芙妮餐厅吃饭,这里可是不少有钱人都预约不到的地方,今天还是沾了皇太子的光,我的骨子里还是保留了上辈子养成的良好省钱习惯——用自己的钱去吃豪华大餐,偶尔可以,经常不行,吃来吃去都一个味道,是学校的特级食堂不好吃,还是我哥给我请的厨师厨艺不香?天天去吃那不是冤大头吗?——我一般都是蹭其他人的饭吃。
比如,今天。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达芙妮餐厅,不赶紧记录下来发到网上变现也太亏太亏了。
……
我看得出来,柏诽心里的疑问很大。
不过柏诽是个聪明的Omega。
会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他悄悄地看了眼身边人的脸色……发现两人都神色自若。
于是,也只能默默干饭。
我便没有管他。
喜滋滋地点击定时——
“……!”
***
方南寻和裴因都与我吃过不少饭。
哦,是方北寻。
哦哦,又错了……
不是“与”。
是请我吃了不少饭。
他们明白我在做什么,除了和我较劲外,也不妨碍我赚钱,此时见我脸色突然一变,这才开口询问。
二人异口同声:“你怎么了?”
说出口后,四目相对。
气氛有些凝滞。
我没有回答他们。
***
只有我知道,我手中的光脑屏幕突然一片空白。
刚刚摁下的定时界面不翼而飞,变成了条不断旋转、尾巴追脑袋,脑袋追尾巴的灰色加载符号。
我的目光移动,光幕左上角显示:
信号满格。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成为星网的知名人物后,我积攒了不少粉丝,因为不露脸,所有人都只知道我是个有钱的A,随着名气的增加,大家都更希望我露脸。
不少偏激的黑粉/粉丝会黑进自己讨厌/喜欢的人的光脑。
尽管我的光脑经过重重保密,也不乏一些高智商分子乐意花时间与我的系统斗智斗勇,迄今为止,已经有了两名黑客黑进了我的光脑。
第一次闯进来的黑客只是在我的光脑里转了一圈,便走了。
如果不是我哥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光脑竟然被人黑了。
头一回感受到社会险恶的我窝在我哥怀里,等待我哥将事情处理好,将我光脑的防御系统进行升级。
over。
第二次的黑客嚣张极了。
也是因为第二次的遭遇,现在我光脑的防御系统已经达到了最高级,但即便是这样,这次竟然还会被黑客攻陷。
而且,这一次的加载页面袭击,与我遇到的第二个黑客像极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意义在哪里?
只是为了好玩还是为了威胁我?
我蹙眉,思考。
毫无疑问,我现在的ip地址已经暴露了,这里不适合再待下去了,我无法确认他会不会篡改我的发送时间,又会不会顺着信息摸索到更深层次的个人隐私信息。
痛苦三秒。
#为什么我的追爱路永远这么艰难
#惊!黑客潜入妙龄女A光脑为哪般
#我珍藏的AX片怎么办啊!
三秒后我回归正常。
正常的我很快做好了决定,开始行动,我拿出另一台光脑,用外卖软件为两个O点了一束玫瑰花和勿忘我,随后将手中的这台光脑里的卡号拿出,给叶秘书发了一条消息[注意公关],我相信以叶秘书的头脑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我一边顶着两O一A的目光起身,一边将光脑碾碎,用点外卖的光脑和裴因发消息:[有人黑进了我的光脑!!!]
[我先跑了,你们慢慢吃]
[我找个地方避避]
[记得帮我和柏诽道歉]
[……南寻那边,也帮我道歉吧]
我纠结了一下才打出南寻二字。
我不想将麻烦事变成更大的麻烦事。
[谢谢你!大好人!]
我在门口略做了几分钟停留,和裴因的聊天页面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久久挂在上方,发现他短时间内打不完字,我便不再犹豫。
裴因再烂也是皇太子,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中包含有许多如何应付紧急状况的内容,信息如此高速发展的时代,皇室的教育与时俱进,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很多[如果你的光脑被黑客黑了怎么办][被黑客盯上了怎么办]类型的教育,使我安心。
加快脚步离开达芙妮餐厅。
***
女生走后,本就足够令人心惊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柏诽眉眼怯怯,专注咀嚼着口中的牛排,身为一个柔弱的O,他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
……
两A对战,柏诽摸了摸脖子上的抑制环,要是没有抑制环的存在,他就要像路过的服务生一样进厕所解决问题了。
……
“还给我。”裴因拉扯着手中的光脑,他横眉倒竖,冷冰冰道。
他的光脑正在自己的主人和方北寻之间,如果不是质量好,这会儿方北寻就要赔他一个新光脑了。
差不多了,方北寻浅浅微笑,如他所愿,松开了手,充满了[歉意]:“抱歉,这只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抓了你的光脑,改天我得挂个号进医院看看了。”
对方都自贬到这个地步了,裴因反而不好计较,再算上对方还是元黎的朋友,裴因更不可能纠着这点不放。
“……?”光脑重新回到手上,看到上面过去的时间,裴因瞳孔缩了缩。
十分钟过去了?!
黄金回消息时间已经过去了。
***
餐厅外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看起来非常混乱的。
我胡乱瞥了眼,只见其中一名黑卫衣黑口罩,鸭舌帽戴的懒懒散散的家伙鹤立鸡群般被众多警卫们围在其中。
不清楚是阴影还是黑眼圈,他的眼下似乎有一小片淡淡的青黑,看起来就好像没有睡醒似的。双眼无神,不太好惹。
……
那套卫衣的我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质地和版型非常不凡,不仅贴合他挺拔的身材,上面的针脚也很是细密,左边胸口处还绣了一块明晰的卡通图案。
具体是什么卡通人物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绝对是找了设计师专门设计的服装,因为那位卡通人物栩栩如生,就像是从动漫里面直接扣出来似的。
以上是我在短短一秒间分析出来的数据。
我的大脑一刻都停不下来,即使放空了也会开始分析空气中的水汽浓度。
只是一秒钟,并不耽误我的行动。
——从餐厅里出来,正好可以去找苏星要拍卖会的票,省的她以为我不去了就把票送给其他人当顺水人情了,苏星这人看着特别严谨认真,但有时候特别爱同我一样随机应变,甚至摆的比我更过分。
这也是我们能够玩到一起的理由,只是她[随机应变]起来实在是太[随机应变]了,非常令人担忧。
……
但就在我即将与那人擦肩而过时,我突然感到肩膀一阵剧烈疼痛。
四周忽地安静了下来。
静到只能听到马路上车流行驶的声音,还有一群人的呼吸声。
“……”我有一种微妙的预感,上次如此不祥的时候真的如此不祥了。
第六感准得我头皮发麻,我停了三秒,发现那人并没有放开我的肩膀的意思,这才不甘不愿地面对了现实:
一片黑色。
厚实的黑色。
黑卫衣。
黑口罩。
黑色的鸭舌帽。
我勉强冷静道:“请问,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潜台词:我忙的很呢!没事就给我滚开好吗?
“呀?”他似是很惊讶,“这么久没有见,姐姐的脾气竟然沉稳了这么多?”
“——?”我疑惑极了。
又是熟人?
今天我吃的根本不是达芙妮餐厅的西餐,而是熟人盖饭吧!但是,这位熟人,你的声音很陌生啊?
别随便装熟好吗。
我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薛定谔的熟人?”
“不会吧?姐姐真的不认识我了?”他错愕地摘下口罩,“这样,姐姐认得了吗?”
一张惨白、熬夜过度的脸。
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
即便我不乐意,大脑已经先我一步将他和我脑子中的另一张脸对上了。
[斑比]
是了,就是大部分人小时候都看过的《小鹿斑比》中的斑比,这个世界也有一部《小鹿斑比》,但其他大部分我原先世界耳熟能详的名著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以此为推测,这个世界也许就是我原本世界的平行世界的未来时间线。
不过,想也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实姓名,这只是我第一时间想起来的昵称。
来源于他儿时如小鹿般的双眸。
清澈灵动。
我和斑比也算有过一段缘分的青梅竹马,但缘分太浅,一般不在我会提及的青梅竹马的关系中,具体很复杂。
大概就是我小时候搬过一次家,那时我家隔壁住的是我父母的好友。
我喊他叔叔。
叔叔是个O,他比许多O惨,却又比许多O幸运,幸运在他不用为生计奔波,惨在他生在了富贵人家还分化成了Omega,于是便被家族理所当然地当成了商品,不停地被安排结婚,离婚,再婚。
每一任伴侣,不管是男是女,是A还是B,都会离奇死亡,并在死前立下遗嘱,遗产由我的叔叔全权继承。
很可疑是吧,但现在要讨论的不是我的叔叔,而是斑比。
斑比是我叔叔的某一任再婚对象的前任留下的孩子。
有些复杂,但也不是特别复杂,换成好理解的比喻:
夏东海在和刘梅结婚前有个前任,他与前任的孩子叫小雪。
结婚后的某一天,刘梅要和夏东海离婚,结果,小雪归了刘梅。
不过,斑比的故事和小雪的又不太一样。
我的叔叔在随我家搬家后,因为自己有亲生孩子,便将斑比的抚养权还给了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小雪”的“妈妈”,我在那之后还去了隔壁帝国,就此,我与斑比的青梅竹马情中道崩殂。
我再也没见过斑比。
可是,可是,记忆中,斑比他,分明还是个孩子啊?眼前这个嘴里就差叼根烟没有一点正行的家伙是谁啊!
时间,真是可怕。
我:………………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笙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