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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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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陆赟“啪”的在对方眼前打了个响指,段姝焉一怔,回头看去,惊喜道:“阁主,你终于回来了!”

她近乎是整个人扑了过去,狐毛的斗篷贴着,将脸埋进秦祉颈间,气音微微颤抖着:“好久不见了,真的好久不见了......”

这一举动,段姝焉不觉有问题,陆赟自然也是如此,神色平静的出奇,唯有柏萧鹤脚步不易察觉的一顿,视线流转到段姝焉埋进去的、可谓是毛茸茸的脑袋,以及秦祉那疑似充满温和的侧颜。

啊?

秦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说:“好了,外边儿冷,别冻坏了,进屋说。”

柏萧鹤:“……?”

屋内烛火幽幽,香炉带着一股暖意静置堂下,段姝焉缓和了情绪,这才开口:“我从王渊那里得到消息,说天下数十路诸侯要共同讨阮,猜到晋赭也许会加入其中,便提前做好了准备。”

“五年时间,都邑城变化不可谓不大,兄长如今官职未变,仍掌管谳疑,这期间凡是意图谋逆阮义,或是他看不顺眼之人,通通下至诏狱。”

“我观之有人可以为阁主差遣,便暗中调了人,藏匿在地窖。”

“是谁?”

段姝焉傲然弯唇:“中常侍之一,年禧。”

秦祉呼吸慢了半瞬,她侧首与柏萧鹤对视,撞入后者猜疑的神色,反而一愣:想什么呢?

柏萧鹤目光淡淡往段姝焉的方向一瞟,又十分自然地收回,默默品茶,搞的秦祉莫名其妙。

“可信吗?”

段姝焉点头道:“可以,虽在燕隋帝时就是宦官当道,中常侍骄纵奢靡,至使朝纲大乱,国家动荡,但无论如何,中常侍奉命于天子,天子有难,他们这群人更是岌岌可危,阮义诛杀燕明帝,挟持皇子芃上位,夺拦生杀大权,中常侍不恨他才怪。”

“尤其年禧的干爹,中常侍之首于宫变之日后,多方势力恶斗,最终惨死阮义之手,因此年禧蛰伏数年,就是为报仇雪恨。”

“以中常侍对皇宫的熟悉程度,他若真能协助我们,倒是省下不少功夫。”陆赟叹道。

段姝焉目光期期地看着秦祉,后者是思忖两秒,说:“这人暂且留着,我们未必会进宫。”

陆赟狐疑道:“不进宫,如何杀阮义?”

“我有时候很好奇。”秦祉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这个脑子是如何让林氏将你推举到射声校尉的官职上的?”

“干什么,人身攻击啊!”陆赟眉峰一皱,往后撤了撤身,佯装悲愤谴责道,“你现在是富裕了,周围谋士能人层出不穷,就忘记了当年为你上天入地的我了?”

“当年见本王第一面就吵着让我滚,不然就要把我送去沄江喂鱼的人是谁?”秦祉语气凉凉。

陆赟哽住,视线移了半寸,又移了半寸:“哎呀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快喝茶,茶要凉了!”

他手忙脚乱地添了一壶,险些烫着,将那茶壶打翻:“哎艹,烫烫烫……”

“阁主不进宫,是怕出入不便,有去无回吗?”段姝焉收回视线,正色问。

“这是其一。”一直未出声的柏萧鹤终于开了尊口。

“恕姎失礼,尚不知阁下尊名。”

“柏萧鹤。”

段姝焉一惊,此人虽在氾州,可兰干的五大营威名远扬,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柏萧鹤为首的五位将军,当年段姝焉便见过两位,葛卫那人暂且不提,剩下的中郎将花颖慈可真是恶名昭彰,跟疯狗无异。

那颗沾着污血的人头恍如昨日,段姝焉面色泛着白,瞧着柏萧鹤的神色也变了变,她勉强笑笑:“久闻柏将军大名,不知其二又是为何?”

“北面盟军会攻城。”他淡漠道。

秦祉视线微微游荡在二人之间,不禁心道:这人之前也这么、这么……冷淡?

“柏浪昭的意思是,北面一旦进攻,阮义势必会动用兵力阻挠,若是攻势猛烈,又内忧外患,他未必不会弃城而逃。”

“这事听起来更险。”段姝焉蹙起眉,“阮义身边有屠玉护身,难以接近,如何下的了杀手?”

秦祉笑笑,扬起下巴示意:那位。

所示之处,柏萧鹤微微垂眸:“强人所难啊。”

“殿下好算盘......”

“指望着你跟人打,我好坐享其成。”秦祉接道,眉眼弯弯,“你不觉得这话耳熟吗?”

她单手支着下巴,凑近说:“本王依稀记得,好像下一步就是你推了我一把呢,柏浪昭,你有印象吗?”

“应该还记得吧?”面无表情。

柏萧鹤噎住了:“......殿下好记性。”

秦祉客气:“过奖、过奖。”

秦祉正了正身,旋即对视上陆赟疑惑的双眼,无视道:“如今都邑局面如何?”

陆赟诧异问:“她那封信不是说的就是这个事?果然殿下你也不懂对吧!”

段姝焉反而十分淡定的啜了口茶,瞥他一眼:“那封信本就没有内容。”

“什么?”陆赟惊道,“什么意思,耍我呢?”

秦祉勾唇说:“是个诱饵。”

“正是!”段姝焉点点头,“我不能确定阁主到访都邑的消息是否走露,因而以信一试,若陆赟半路被人劫持,那么阁主就不可按计划进行。”

“是谁让你认为都邑城有人掌控了我的行踪?”

段姝焉抿了抿唇,说:“张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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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北面殷州以周令为首,数位诸侯齐聚,意图进攻我都邑,如今司缇带队朝我方攻来,可要派人出去迎战?”

相国府。

主位上那人头戴鹖冠,冠下吊眼虎视眈眈,着玄色直裾正坐,面色凝重:“依你们看,可否出兵?”

此人,就是五年前率千名西丌军,入主都邑,掌权夺政,残暴无仁的相国阮义。

堂下诸大臣互相对视,各怀鬼胎。

只一人轻笑出声,手指轻轻敲在身前的木案之上,紫茄波涛纹华服傍身,雍容尔雅道:“臣以为,自当派兵前往壶甲关迎敌。”

“哦?”阮义看过去,“文硕,依你之见,派谁领兵是为最佳?”

“相国部下武将颇多,在下一介文士,不懂这些。”张陏敛眸笑说,“只是臣有一点,需提醒相国,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阮义闻言眼眸一眯,不知思索着什么,随即大笑两声:“王戚、姜钊,你们二人带兵前往壶甲关,夺司缇之首级!”

“是,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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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陏劝说阮义,派王戚、姜钊两位将军率兵前往壶甲关迎司缇等人,如今算算日子,两军怕是已经对垒。”段姝焉为秦祉酽茶三五碗,继续说:

“左不过三五日就能有个结果,虽说这阮义掌权都邑,百官多离散,可总归仍有人为权势攀附于此,他手下能用之人不少,很难到弃城而逃的地步。”

“所以我觉得,阁主应当去见那年禧一面才是,用不用尚可另说。”

“若那王、姜二人难敌司缇,阮义会派屠玉出征,届时他本人未必会留在都邑。”柏萧鹤沉思片刻,说,“一旦动身,难下杀手。”

秦祉问:“那你的意思是?”

他笑了笑,一双凤眼中带了些许兴致:“总归近日无事,去看看?”

城鼓钟声悠荡,绵延不绝,传行千里,夜幕降临,宵禁尚在,都邑看管不同兰干,四人只得暂且在李家偏府住下。

“当。”

“当。”

“当——”

朦胧间,天光乍泄,塌几上秦祉被钟鼓声吵醒,微微睁开眼。

下一秒。

瞬间被一道人影惊醒:“什么人?”

“你醒了?”屏风外,只依稀分辨一道人影,伴随着缓缓地流水声,一缕熏香萦绕屋内。

这个味道……

“徐行?”

“啪嗒。”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那人言笑晏晏,语气轻柔:“殿下你呀……”

“这徐太仆的熏香果然是极好的,竟让殿下迷失了心智,连着在下都能认错。”他反而埋怨起来,“在下可是相当失望呢。”

秦祉深吸一口气。

“你如何会知晓本王在此?”秦祉冷声道。

他叹了口气,说:“只许殿下在都邑有内应,不许在下在各诸侯处安插眼线么?”

“殿下,你有些专横。”

最后一个字音,秦祉成功将外袍穿好,理着发丝健步而出,咬牙道:“张、陏!”

张陏见状勾唇,莹莹一笑:“殿下,你来的很快。”

“你就不怕有来无回?”

张陏扶案起身,却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殿下,可需要梳妆?”

他将妆奁打开,取出一只瓷瓶,内置青黛粉,梅枝捏在修长如玉的手指间,张陏抬眼示意面前软垫。

秦祉垂眼看他,没动。

“殿下,请。”张陏笑道,“在下常年傅粉描眉,技术相当熟稔,值得信赖呢。”

梅枝一端轻轻落在那道冷眉,张陏目光专注,羽睫小片洒下阴影,透在面颊,呼吸轻而缓,半响才道:“阮义此次命数已尽,若非殿下得手,自然也是旁人,但我更希望......是你。”

秦祉冷淡地瞧着他的双眼,说:“你是阮义的谋士。”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1】”

秦祉嗤笑一声:“这话你跟多少人说过?”

“何必如此呢,殿下。” 张陏闻言一顿,而后失笑,他微微拢其秦祉半束秀发,继而用玉簪别住,低声说,“王戚、姜钊二人兵败,消息今日便会传至都邑,阮义定会同众人商议对策,大抵明日就会出征壶甲关。”

“你若想下手,就在今夜。”

张陏态度不清不楚,挽着秦祉一缕发丝:“就是不知,殿下可否信得过我?”

他喉间泄出一阵近乎疯狂地低笑,整个身子跟着颤抖着,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低语道:“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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