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最后一丝红霞被夜幕覆盖，明亮的星星高高悬挂在天边，散发着柔和的光。夜晚的温柔替代白天的躁动，无形抚平了一天的烦闷。

这是新生第一个大学生涯的夜晚，每一处都充满着无限的惊喜。三三两两成群，手机上显示着学校地图，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边看几眼，一边跟身边的人悉悉索索说着什么。

也有不拿地图的新生，在陌生的校园里面迷失了方向，随机寻找一位学长学姐问路。仅仅从餐厅到寝室楼的功夫，季节就帮助了五六位迷路的学生。

【呕呦呦，大哥的魅力不小啊。】杰克苏看着季节给一个披肩长发的漂亮小姐姐指完路后，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别闹。】季节捏紧手里面厚厚一打的宣传单，神色透露着几分幸灾乐祸，【他们只是新奇，对大学充满着网上的向往。等他们军训完之后，躁动的心思自然会消失。】

他们学校最出名的不是学校的综合实力而是被誉为噩梦的军训。15天的时间在一众学校里并不出众，但论质量绝对没话说。花大价钱请的教官奉行手底下都是兵的理念，没有一个人能够轻松度过。

季节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来一抹狰狞的恶魔微笑，在路灯下面，那抹笑意带着无尽的邪恶。

【行了。】杰克苏看不惯季节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咋咋呼呼地催促着人走剧情，【你的150还想不想要了，明天的麻辣烫不吃了？】

【吃！】

季节看了看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17号楼。顶着宿管笑眯眯的眼神，镇定自若地走到二楼，从尽头开始敲门。

“同学，新生开学季水卡办吗。新生优惠20块钱，一百块钱一学年，物超所值，直饮水1毛8，热水2毛，比APP那边便宜哦……”

从二楼走到四楼，他的手机里面就多了20多个微信。除去发宣传单的费用，每个人还能再赚2块钱，明天可以点一份顶奢版麻辣烫。

季节点点头，将那20多个人拉到同一个分组中，动力十足地继续敲门。

【到了，404。】杰克苏提醒道。

季节抬头一看，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看我的精彩表现。】

季节深深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重新挂上明艳的微笑，曲起手指敲门后，将红布兜里的宣传单拿出来，“同学，请问办水卡吗？”

屋里面，四人寝中只剩下陶云一个人。只见他坐在桌子旁，手里面拿着一本外语书，无声研读着，房间里面只剩下轻微的翻页声。

相比之下，门外季节敲门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的眉头皱起，拿过一根木质书签插在未读完的书中，不情愿地走向门口。

“不必……学长！”

陶云身上的气息比宿舍中的空调还要冷上几分，目光上移，季节的笑脸让他未说完的话压在喉咙里面，迅速转换了一个称呼。

季节按照剧情描写的那样，遇见人性制冰机的陶云后，不好意思地准备离开，那些熟练的推销话语成为了揭开他不堪的杆子。

剧情里面陶云见到推销的学长无动于衷，内心一直惦念着自己尚未读完的书。对于季节的离开，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但，剧情好像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外面热，进来吧。”陶云拉开门，真挚地邀请季节进来坐一坐。

【这不是我的问题吧。】季节惊恐地向杰克苏发问。

【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没见过男人。】

杰克苏作为系统，时刻谨记着系统信条，它的宿主这么努力走剧情怎么可能是他的错。

季节也不指望杰克苏能够说出来有什么建设性的话，直接推辞了几句，“谢谢，不过我还有好多宣传单。就先不打扰了。”

他不知道主角受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只知道他的手机响了几声。

陶云-怪怪的人：我想办水卡，不知道可不可以在学长这里办。

季节凝视着聊天内容，明知自己不应该为了两块钱折腰，但折了他明天就再可以加一根肠。

【给主角办水卡没事吧，那只是一张水卡，跟剧情也相符……】季节说的声音愈发减小，小说里面根本就没说主角受有没有办，他这是在钻空子。

【呵呵。】杰克苏冷笑着，【你认为没事就没事。】

季节：当然可以，感谢学弟光顾我的生意啊。

季节：撒花——jpg

他看着主角受转过来的钱，内心甚是欣慰。

他明天要吃玉米肠，香香！

新生开学的这几天，季节跟个花蝴蝶一样在学校里面四处转悠。白天上课，晚上不是去学校里面推销水卡跟电话卡，就是去奶茶店里面兼职，一天天下来，生活相当的充实。

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宿舍里面还有主角攻的存在。

“你回来了。”带着些许怨怼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让偷摸回来的季节双腿直发软。

他的脑海里面莫名浮现一些狗血剧情，久不回家的丈夫，半夜坐在客厅中的妻子，手边一闪而过的亮光以及妻子对丈夫如同实质的怨念……

宿舍安得纱窗被风吹起，外面昏黄日光照亮了岁渊的半张脸，那双黑色的瞳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那一刻，所有的想入非非全部消失，只剩下岁渊的眼。

“你怎么不开灯。”季节小声说。

“省电费。”岁渊笑着说出来无厘头的答案。

他坐在桌子旁边，怀里面蜷缩着一只睡声呼噜呼噜的梨花。岁渊顺着季节的视线落在肥肥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似水温柔般的笑容，“它叫肥肥，是一只很可爱的梨花。”

“它今天腹泻，不放心它一只猫待在家里面。可以让它在宿舍呆一晚上吗？”岁渊起身，抱着熟睡的梨花站在季节面前，那双黑亮的眼睛格外真挚地看着他，“拜托，肥肥很乖。”

咕咚——

天啊，他咽口水的声音会不会很大，主角攻能不能离他远一点……怎么办，他闻起得好香，可以要一个链接吗……

这一刻季节真的感受到什么是主角攻的魅力，哪怕是他这个铁血心肠的男人看见主角也忍不住想要妥协。

【答应他。剧情推动还需要这只猫。】

杰克苏的声音冷不丁得在他脑子里面响起，让季节从那种玄妙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失神的双眼重新聚拢起光，错开那双带着魔力的眼睛，声音木讷地说：“没关系，你想的话也可以养在宿舍里面，它……挺可爱。”

季节说完这几句话仿佛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匆匆转身，拿着自己换洗的衣服钻进卫生间。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还要去大礼堂准备迎新活动，哪有时间跟主角攻在这里墨迹。

再次被留下的岁渊，动作轻柔地将肥肥放到桌子上，手指捏着肥肥的爪子，蹲下用气声说：“肥肥乖，小爸要跟他去参加活动了。醒了就喝点水吃点小零食，不可以乱跑，听到了吗。”

季节出来时，房间里面正剩下一人一猫。那只叫肥肥的狸花猫身边放着一张便签，带着锋芒的字迹静躺在纸上，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自己的行程。

“嘶——迎新晚会！这算哪门子的分别，到时候不还是在后场遇见。”

季节嘴一撇，将便签随手贴在自己柜子上，一边擦头一边回部门信息。

时间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东西。他刚穿上裤子，就听见闹钟响起，抄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冲了出去。

“喵呜呜——”肥肥被季节慌乱的脚步声惊醒。处在一个陌生环境中的猫咪有些应激，急匆匆跳下桌子，在地上迷茫打转，看见不是自己主人的两脚兽也迷迷糊糊地跟了出去。

【你……】杰克苏发现小猫跟着季节就要出门，想出声让他把猫赶回去，又想到接下来主角攻受的初次见面，也就作罢。

但肥肥的方向感极差，杰克苏为了剧情顺利开展，只能时不时地现身控制着小猫跟着季节，跟打游击战一般。椅子地下，绿化草丛，花坛里面，只要是能过猫的地方，肥肥都被杰克苏赶进去过。

一番动作下来，肥肥俨然成为了一只没有主的流浪猫。

身上的草屑，爪子上的泥巴，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咪呜咪呜叫个不停。让杰克苏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明明小猫这么可怜，而它却在利用它。

“季节，麦克风少一只。你去库房拿一个！”隔老远，季节就听见部长发布命令的声音，只能马不停蹄地往库房那边跑。

殊不知岁渊就站在旁边的长廊，看见季节满头大汗奔跑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指弹动了几分。

季节不应该这么狼狈，他也不会乖乖听一个人的命令，他很幼稚甚至是叛逆……

“岁哥，看什么呢！”隋志新撑着柱子，眼神四处张望着，也没发现什么能够触动岁渊的东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问：“肥肥好点了吗，念念知道肥肥生病后担心得不行。”

“好多了。”岁渊的睫毛颤抖着，再次抬眼望向季节的背影，若有若无的惆怅感萦绕在他的身边，好似在忧心着什么。

季节从库房写完借调后，站在门口慢慢悠悠的跟管理员说话，期间还问了部长需不需要其他东西。

这一问不得了，那边不是少一件衣服，就是电池没电，还说礼仪胸前的花颜色不对。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是因为部长单纯的想看他来回跑。

等到他再次返回会场的时候，校长的讲话已经开始了一段。

【大哥，他好幼稚啊。】杰克苏看着嚣张的部长很是不满，张牙舞爪得在他面前晃悠。

季节到是平静。他之所以问就是猜到后面会有很多事情，虽然累但已经比预想的要好上很多。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来自口腔医学院24级卓越1班陶云同学进行新生发言……”

季节听到陶云的名字像是遇见猫的耗子，精神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陶云站在大礼堂中央，镇定从容。清朗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礼堂每一处。

此时，不分院系，不分专业，大家都在欣赏他演讲。

没错，是欣赏。

一个赏心悦目的人，干任何事情都会让人心情愉悦。哪怕他的语调冷淡，眼神目空一切，这只会增加大家内心那种隐秘的快感。

就像是清冷男神站在舞台中央，为了取悦你而扭动身体的快感吧。

【如果不是在校园文，他可能是一个魅力四射的明星。】杰克苏感叹道。

【主角在哪里都会发光。】季节笑道。

但，他此时也在别人眼里面闪闪发光。

礼堂里面人很多，光照不到地方都是穿着同款黑色西服的学长学姐，偏偏陶云的眼睛像是在季节身上安装了定位器一般。一眼，只需要一眼，他就能找到他的存在。

季节若有所感地抬头望去，越过杂乱的道具，涌动的人头，他们两个人视线在光里面交织。

他在看我。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一个人站在台下，一个人站在台上，遥远的距离此时尽在咫尺。每一寸呼吸都能够交织在一起，无端得有些暧昧。

陶云流畅的演讲出现了几秒停顿，又无形地掩盖在震耳的掌声中。他借着低头的动作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他不会因为下面的人紧张，却会因为季节的笑而心脏跳漏一拍。

“室友还真的是受欢迎啊。”

岁渊从黑暗中出现，沉默地看着站在明暗交接点季节，内心浮现点点失落，就好像是只有自己发现的宝藏被另一个发现，那些吃味让他变得不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