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维的嘴里从来不会出现“相比之下”这种指代性极强的词语，看来今天他受到不小地冲击。
这才是时隔一年康维再次把他叫到白塔来的原因。
为什么虫族出现却毫无伤亡，一开始祁轭以为是有人提前发现了做好了应对措施，现在有了这个和他这个“残次品”做对比的人，事件的走向就和他推测的完全不同了。
听起来有人在考试中控制住了这颗虫卵，这一届新生里除了十二外，祁轭不认为还有人有这个实力。
见祁轭没有和虫卵对抗的能力，康维将屏蔽球的大门打开，示意实验助理去把他带出来。
污染的影响比较持久，这还是祁轭头一次遭受这么高强度的污染攻击，即便被助理带出实验室，身体还是有几分难受。
换做正常的临床试验程序，少说也得让祁轭休息一下再进行下一步工作，但康维从来不会体谅他，祁轭一进来他便开门见山问道：“认识一年级那个新生吗，入学考试第一那个？”
这是在说十二。
祁轭没有否认，想知道康维在打什么算盘。
“怎么样，和她交过手吗？”
“没有，只是听说过。”
康维哼笑一声，没在意祁轭是不是在骗他，继续道：“有机会和她实战一场吧，我当年的感受你也可以体会一下。”
说着，康维从工作椅上站起来，把实验助理打法出去，悠悠感叹道：“天赋啊，天赋的差距真是让人绝望。”
康维语气中情绪复杂，比起感叹十二更像是在感叹自己。
祁轭听过一点康维年轻时的故事，那时他才二十来岁，刚从大学毕业，跟着当时虫族科学领域的泰斗术秋一同从联大跳槽到白塔。
术秋当时只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是他，一个就是曾碾压了他十几年的少年天才褚芮源。
提起褚芮源，都说术秋人到将死之年终于后继有人，至于康维，往往是恭维完褚芮源后才会提起一句“术老另一个学生也还不错”。
时过境迁，在术秋和褚芮源因公殉职后，白塔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现在实验室的一把手康维曾经也被天才压得喘不过气。
“您之前认识她？”
“算是认识吧，就像认识你一样。她目前是整个联邦里你唯一的同类，你好好认识一下她吧。”
祁轭点头，面上没有任何质疑，像是被驯化得非常彻底的样子，对白塔和康维死心塌地。
要问康维信不信？全信固然不可能，但至少在这种小事上他并不担心祁轭会反抗他，毕竟在他看来，祁轭没有任何反抗他的动机，于是继续吩咐道：“可以的话尽量弄点她的血来，我做分析用。”
“我尽量。”
康维的话让祁轭更加坚信自己之前对十二身份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和他一样，是融合计划的初代产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流沙三角。
祁轭又想起程孜臣那天说的第九机关的特殊事件，如果能知道那是什么事情，那迷局可以解开一大半了。
没有追问康维为什么不用正规途径获得十二的血样，也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祁轭在康维不再说话投入到实验中后独立离开了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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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到宿舍时止戈和乐宴都在，看到她平安无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出事了，我和止戈清点下来整个单兵作战系只有你不在。”
十二将身上的制服脱下丢脏衣篓里，好奇地问：“怎么清点的？点名啊？”
“……当然不是！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问问怎么了？”十二挑眉，“我这不是没死吗？”
止戈坐在一旁看书，听到十二又在不正经地抖机灵，无语地操起一旁的枕头丢十二身上：“刚才没死，现在未必。说吧，经历了什么，让大伙开开眼界。”
“送了趟快递，还能干嘛。”
只不过快递的性质有点特殊罢了。
“别开玩笑了十二，考核提前五天结束，考场门口停了机关单位的车，这不是什么小事。”乐宴一张脸上写满严肃，一向比十二还爱开玩笑的人此时反倒提醒起她来，“我和止戈这方面比你熟，你不要老想着一个人扛。”
止戈翻了个白眼：“说得跟她多温情似的，她哪是怕连累我俩，纯纯是怕我俩害她！”
她早就知道十二这人看似嬉皮笑脸好说话好相处，心里却不相信任何人。不过也可以理解，换成她孤身一人来到三弥这种权力漩涡的中心，没准比十二还警惕。
十二被揭穿也不恼怒，面不改色继续道：“哪有，我明明把你们当我最好的朋友。”
没骗她们就很讲义气了。
“也没啥不能说的，”十二思索片刻，不认为这个消息能被联邦瞒很久，于是坦言道，“考场出现了虫卵。”
乐宴&止戈：“啊？”
“是我想的那个吗？虫族的卵？”乐宴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不敢相信三军的考场竟然会和虫族联系到一起。
早知道就连她们都还是在入学考试时才第一次从官方机构里听到“虫族”这个词，在此之前就算是想考军校的学生群体也都只是半相信半怀疑的态度。
十二点头：“那个政府官员说的，我看那个污染强度也不像机器能模拟的。”
在场的三个人里只有白塔出身的止戈对虫族的污染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理论上来说一只虫族释放的污染需要三个以上的A＋合力才能抵消。
但十二只是一个A－，五个A－才抵得上一个A呢。
“所以你怎么活下来的？”
对此，十二早有对策：“精神力共振增效仪听说过吗？”
“你考试还带那个去干嘛……”
“天呐，我忏悔，”乐宴感叹道，“开考前我还感叹我旁边那男的带增效仪是浪费物品名额，我错了。”
一般考试用得到精神力的地方都和机甲脱不开关系，增效仪除了让精神力覆盖面更广外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上了机甲后等级还是多少就是多少，跑不快的照样跑不快，反应不过来的该挨打照样挨打。
像十二这种精神力的使用在旁人看来剑走偏锋的人带了能当掩护，对其他人来说那就是纯纯浪费了。
乐宴的感叹合情合理，但十二却忍不住怀疑起来：“还有谁带了增效仪？”
话音一落，房间变得安静起来，止戈也听出了十二背后的意思，下意识坐直。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认识。”
当时不认识不代表现在不认识，止戈立马从系统里导出本届学生的基础资料，摆到乐宴面前让她一个一个地人。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这个有点像，但感觉眼睛要小一点。”
“诶等等，刚刚那个，切回去！”
光脑的画面切回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身上，证件照下是基本信息。
姓名：古尔特
教育经历：勃朗区级中学
精神力等级：A－（控制力A－强度A－）
“就是他就是他，我当时感觉他脖子上那疤怪怪的还多看了几眼，不会错。”
“勃朗……”止戈在光脑上搜索着，“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行星屠杀案好像就是在勃朗。”
“屠杀？”
刚听芦惜说起是还是失联，怎么就变成屠杀了？十二打开光脑搜索，然而一无所获。
乐宴的脑袋凑过来，见十二看着一片空白的搜索结果陷入沉思，提醒道：“你得去这个网址内部搜。”
十二点开乐宴发来的网址，一个和漫步官网有得一拼的界面弹出，十二不禁怀疑是不联邦所有私人网站都是这个难看的设计。
小网站入不敷出，所以简陋大概也情有可原吧。。
“这又是什么？”
“一个网站，应该是什么反联邦政府的组织搞的，前段时间预言了矿线坍塌和副总统遇刺，还播报了好多地方腐败事件，最近风头正盛呢。”
越听越像漫步的行径……
界面加载成功，首页的新闻让十二两眼一黑——
「三军考场惊现虫卵，一年级新生力挽狂澜」
在这加大加粗的字体的下面才是止戈和乐宴说的行星屠杀案。
乐宴在把网址发给十二后和她同时点进去，也看到了这条新闻，替十二默哀道：“姐妹，我觉得你要出名了，各种意义上的。”
先不说十二签了保密协议还被这种灰色地带的网站报出来会不会被追责，单单这个网站右上角记录的日流量，这么优先的排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点进去观看十二的英勇事迹。
十二笑不出来。
她将界面截图发给氿泉，附字：大哥，撤热搜多少钱，帮小的打听下呗。
天杀的网站，敢置她于不义！
见十二切掉界面着手准备黑掉网站，止戈在一旁凉凉泼冷水：“别费劲了，信科院的天才都拿它没办法。”
十二不信邪。
然而开工半个小时，网站安然无恙，十二信了。
“联邦不管吗？”
乐宴迟疑道：“联邦现在知不知道还难说呢，它们播报的新闻官方基本都还在靠屏蔽关键词压着，还不等人工审核，人工智能审第一遍就全自动删除了。”
十二：突然觉得漫步想和联邦对着干也不算自寻死路了。
十二反手点进联邦网络信息管理中心，将网址贴上去举报：“好了，联邦这下知道了。”
一旁的止戈脸部肌肉抽搐：“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正义……”
乐宴已经对十二有了一定了解，打趣道：“她那是看到自己上头条了吧……”
然而直到十二收到举报回复，网站还是岿然不动。
联想到氿泉给的那芯片，一个荒谬的可能性浮上十二脑海：不会联邦也拿它没办法吧……
就在十二怀疑世界时，光脑又有新的信息弹出。
出乎十二的预料，发给氿泉的消息仍是未读，新弹出的却是祁轭的讯息。
祁轭：听说你们考核提前结束了？怎么样，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