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祁轭，他身边的人也沉默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直到坐在一旁和祁轭一起被押来的俘虏忍不住站起来道：“还犹豫什么？发动行星级打击啊！”
“反正今天我们都是要死在这里，不在这里也会在一天后两天后的战场上，难道还要我们的亲人也在不久后的将来给我们殉葬吗？”
十二寻思着三弥还有此等搞煽动的奇才，朝着说话的人看去，是个穿着联军制服的女生。
看见这个制服的瞬间都要觉得自己阴暗了——人家怎么会是搞煽动！肯定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啊！
好吧，对联军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却不料祁轭还在犹豫，他看向十二：“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他向空中看去：“明日会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她们早就该死了。”十二说完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又补充道：“我是说，隶属深红的研究员。”
要知道当初深红可是大部分内容都被明日会吞去了，要是定址这里没有那些研究员的主意，十二是绝对不信的。
“他们恶贯满盈，叶琳娜是不是只带你们看了好的那部分？说她们挽救了多少生命？”
十二直视着借黑暗掩饰着眼里的踌躇与犹豫的各校战友：“可是她不会告诉你们，为了孵化虫卵，他们送了多少无辜之人去死，又创造了多少畸形的生命并摧毁了他们。你们这个样子，确定出去之后还愿意为联邦而战斗？”
“我们从来就不是为了联邦战斗！”有人激烈地反驳，十二看过去，是一个地方军校的男生，“我们是为了人类战斗！”
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个时候才出发是不是有点晚了？
但祁轭的重点不是这个，他惊讶于十二竟然没听出来，于是认真地再重复一遍：“我们会死在这里。”
十二：？
这下听懂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使你不行动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她难以理解，怒极反笑，“难道要逃跑？当逃兵？”
那还有必要回去吗？回去了术弥彦会放过他们这次失败战记的始作俑者？
但看向祁轭略显委屈的神色，十二又觉说不出口这么重的话，于是只能叹了口气：“我们的命运如果可以用这次爆炸解决的话，也算是一种新世界的船票。”
“不是吧！你们要送死，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
爽朗的女声从监狱的入口处传来，众人齐齐诧异望去：“温衍？！”
“嗯哼！想我了吗！”
想骂你了。
十二没好气地锤她一拳：“你演得够像的，我还真以为你投敌了。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基地里有星舰。”
这对他们来说无异是个好消息。
能不死肯定都不死，十二回头冲祁轭看一眼：“行动吧。”
祁轭点头，拿出身上的定位器，低头进行着操作。十二和温衍一起组织军校生的撤退，然而由于明日会松弛的管理，他们也没哟具体的名单来确认人数。
“快点吧，没多少时间留给我们了。”
不管是“门”的成型还是行星级武器的降临，都会很快。
“我们这里的位置在未锈A星的附近，行星级武器到达只需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没法达到这边的宇宙速度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一行人快速地登上星舰，快速飞离这片星域。
星舰离开行星引力轨道时，整座星舰都响起欢呼声。
“坐这个来，坐这个回去，真是有始有终啊。”
十二扭头看向说话的人，正是在监狱里就让她感叹是演讲奇才的联军女生，见她望过来，还笑嘻嘻冲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三军十二，我喜欢你很久了！”
十二：？
“你是？”
不等那女孩报上名来，祁轭就先黑着脸把十二拉走，远远地，十二隐约听到那女孩声音不小的感叹了句：“我就说有情况吧！”
十二：？？
“你……别生气，”见祁轭脸色非常难看，十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尝试挽回，“不是故意下你面子的，那不是着急嘛……”
没想到祁轭的脸色更难看了，二人已经走到少有人来的仓库走廊，祁轭突然停住脚步，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的颤抖：“你觉得我气的是这个？”
他扭头，情绪十分激动，仿佛触发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啊？死在这里到底算什么结束？跟我说要去新世界，所以让我丢掉过去重新活一次的人不是你吗？”
十二怔愣地看着猝不及防从他眼角留下的泪水，有点不敢相信一向一完美政客之面示人的人这么轻易地就哭了。
“你……你别哭啊……”
祁轭原本还想控诉两句，却在十二的手覆上他脸为他擦去眼泪的时候哑口无言。
“但是我确实没说错啊。”
祁轭：红温了。
祁轭咬牙切齿，有点恨自己多年来习惯了扮演体面，现在面对十二这种臭狗屎一样的性格没有任何办法——她就是那种，在她面前撒泼打滚胜过一切计谋的人。
见十二已经是一副整理好措辞，打好草稿要用十几分钟的论证向他说明“为什么死在深红比活着逃出去好的一万个理由”，祁轭就气得牙痒痒。
“你看哈，”十二甚至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认为自己在安抚他，“已知术弥彦对我俩都不爽对吧？如果我们……”
“我现在就看你挺不爽的。”
十二一愣，正想问一句“什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便感觉眼前一黑，嘴上一软，祁轭的脸突然变得好大。
时间仿佛禁止在这一刻，十二也好像被定格在这一刻，久久不能回神。
然后祁轭就没了下一步动作，他将嘴唇it在十二嘴上很久后移开，脸比刚才被十二气红温的时候还要红一点。
却还是假装镇定，一把拉过十二抱住，不让她看到他通红的脸。
“现在能闭嘴了吗？”
十二还没回过神来，甚至还在思考刚才的动作意味着什么：“闭什么嘴？我还没说完呢，除了术弥彦，还有‘门’的事，我刚才只是和你转述了叶琳娜说的……”
见仅仅是片刻，就有这么多现实里讨厌的事从十二嘴里蹦出来，祁轭瞬间脸上的红都褪去了几分。
他握着十二的肩膀，直直看向十二，他的眼神似乎比刚刚物理性的让她闭嘴还要有用，十二突然就哑火了。
但一张嘴依然停不下来：“好吧，总想着去死确实不太负责，我努力活到船到达的时候。”
可惜依然不是祁轭想听的话。
他看着十二蠕动的嘴唇，又想起在今天早上，比赛即将开始，翻遍整个军区都找不到十二，然后从监控里看到她昨晚上星舰的。
他都没想到，这会给他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恐慌。以至于他想都没想，立刻构思出最好的解救方案，拿上无障碍联络器，确定能向联邦寻求支援，确定自己是为了联邦的利益而前进。于是跟着俘虏进到明日会的星舰里。
然后就听到她大谈死在这里也是很好的答卷了。
谁的答卷？他不知道，也许是褚芮源的，也许是芦惜的，也许是她自己的，反正不是他的。
他就像她路边捡到的小狗，因为可以帮独居的她看家所以得到了青睐，但很可惜，她并不是爱狗人士。
他现在自觉遭到了虐待，咬一口主人泄愤可以吧？又不是真的要攻击她。
这么想着，祁轭再次亲撒上去。
“但即便今天过去了，事情也还没结束，我们回去还需要……”警惕一下联邦政府的动作。
好的，她的话又被祁轭打断了。
这次祁轭不像上次那样浅尝辄止，他也没有像那些浪漫的影视作品一样，他只是想咬她一口。
“啊！”十二反应过来推开他时，嘴边已经被他咬出小小的裂口，“你是狗吗！”
这么一说，他现在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还真像只狗了。
十二无语凝噎，试探性地摸摸他的头：“乖，去咬该咬的人。”
祁轭彻底没脾气了，见十二还是坚持着把刚才被他打断的话说完，祁轭算是知道这位船长热爱工作到了何种程度。
但换个角度想，她起码在思索着如何将前路走通，这总比她一心求死好。
于是祁轭将自己调理好，又宛无事发生的样子和十二一起回到休息区，十二也因此永远失去了知道祁轭为什么总觉得她一心求死的机会。
透过视窗，十二看到原先深红坐在的位置传来炸裂的光，从祁轭那边的信息来看，正是爆炸的时候。看了“门”没有孵化成功，十二松了口气。
回到赫纳时，明日会下令在地面苦战的分布还没结束，碍于有机甲辅助，而且地面没有像十二这样强力的辅助攻击于一身的战斗人员，因此战斗持续到他们回来也依然没结束。
有十二在，倒是不用担心被攻击而无法降落，反而可以借空中的优势支援地面。
等到地面的残兵收拾干净后，星舰降落在军区的停机坪，十二思索着从星舰里走出，还没走出舷梯，星舰便被整一个的包围住。
这次，领头的依然是宫遇。
“欢迎回来，逃兵们，很遗憾，你们被以反人类的罪名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