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扩散开来,树林漱漱作响,那两人谈话清楚传入陆雨清耳中。
“这么大的山,得找到什么时候?这五行宗分明就是在为难我们!”男人嗓音细,声调极高。
另一道人声声音平稳,说:“瞎猫撞上死耗子呗。我们跟着的那两个娘们儿呢?刚才不还在山洞里吗?”
“谁知道跑到哪去了?”尖细的嗓音中充满恶意。
“别是已经被饿狼咬死,曝尸荒野了。哎呀,白遭了一副好皮囊。那个红衣服的长得真水灵啊……”
陆雨清眼神凝结冷意,转头看祝遥青吃得正欢。
祝遥青懵懂抬头,一嘴油,迟疑开口:“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远处有人,我去去就来。”陆雨清拿剑起身,手腕一转在祝遥青周围设下阵来。
祝遥青转动脑袋,看身边围了一圈白光,起身要跟着一起,却被阻挡走不出去,抬头看陆雨清已经走远了。
三公里外,李平赵深二人慢悠悠往前赶路,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那个五行宗什么芝,一张冰山脸,哪个男人会喜欢?女人还是温柔点好啊。”李平声音尖细,是个瘦猴,说话声像个太监,正是白天在两人周围出言不逊被绿衣女孩嘲讽的散修。
赵深肥头大耳,一脸腻子油,点头称是。“白天嘲讽你的,就那个什么芝的师妹。一张嘴牙尖嘴利,真不知道她娘怎么教的。”
“要我说啊,还是那个红衣服的水灵,真招人啊……旁边那个”李平话未说完,眯起眼,夜里太黑,不远处好像有人走来
女子脚步轻巧,一步一步,自远处走来,黑夜纠缠衣摆,月光垂照。
光影闪动,漆黑的眼珠猛然亮起白光,利剑出鞘,女子如鬼魅一样,瞬时出现在李平面前。
脖颈贴上一片冰凉,李平恐惧抬头,双眼瞪大,听见那人语气淡淡。
“旁边那个怎么了?”陆雨清神色平静,凌霜剑缓慢划过男人脖颈,留下血痕。
“你……”尿骚味传来,李平竟是吓失禁了。
陆雨清转过头,示意旁边赵深继续说。赵深惊恐向后退去,四肢疲软,踉跄两下便倒地不起。
“说啊,怎么不说了?”剑刃缓慢轻拍李平侧脸,陆雨清上下扫视,眼神轻蔑。
“女侠饶命!我们不该乱说话!我们嘴贱!”李平骨头软,说完上手开始抽自己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森林,李平一边扇自己脸,一边看陆雨清脸色,鼠目透出一点精光,右手缓慢向上抬起,陆雨清低眸道:“所以你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让我见见世面。”
赵深在地上,缓慢向外爬动,陆雨清抬脚踹向他的屁股,语气冷淡:“我允许你走了吗?”
男人颤抖着身体,赶忙低声回答不敢,回头露出讨好的目光。
“看来你们知道自己错了。”陆雨清转动手腕收回凌霜剑,道:“那便跪下来,像你刚才一样,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向我道歉吧。对了,还有那个红衣服也一并道歉。说完再补一句,再有下次,我便……”
陆雨清思考片刻,似乎是饶恕他们了,语气平缓:“再有下次,我便这辈子穷困潦倒厄运缠身,断子绝孙众叛亲离。”
地上两人对上目光,沉默无声。李平眼神阴毒,抬手便抽向已经红肿侧脸。
“你残害同门!冷血无情!贱人!”赵深似是不堪受辱,站起身来,抬手便要打陆雨清。
利剑划过,血溅到李平眼中,他恐惧看向身旁人的手腕,惨叫声陡然响起,赵深跪倒在地。
一只手,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
“还要说吗?”陆雨清皱起眉头,略带嫌弃的看向凌霜剑上的鲜血。
李平感到一阵反胃,身体凝滞片刻,反应过来开始磕头,嘴中胡言乱语说了一片。
疼痛让赵深无法开口,他脸色惨白,嘴巴张开太久以至于口水直往下流。
陆雨清终于累了,觉得有点恶心,想起来有人还在等她,转身就走了。
李平慌乱抬头,看见陆雨清的背影,终是惊吓过度干呕了出来,内心却松下一口气,看来命是保住了。
凌霜剑上血迹开始干涸,片刻消失无痕。
远处两个人影直直倒下,今夜的风平息,万籁俱寂。
火堆即将熄灭,一点微弱的火苗上飘过几缕清烟,祝遥青抱膝坐在原地,一双眼溜溜圆,原本只是无神呆愣,目光中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嘴角挑起,不知道看到什么,弧度僵在脸上。
陆雨清抬手解了禁制,神色恹恹:“好了,回山洞吧。”
祝遥青站在原地不动,陆雨清见人没跟来,回头疑惑的用眼神询问。
“你去哪了?为什么裙子上有血?”祝遥青脸上看不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漆黑的眼珠中只有陆雨清的身影。
“我去杀人了。”陆雨清诚实开口。
祝遥青双手捏住裙摆,喉头微动,“我还以为,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了。这么久就不回来。”
陆雨清走到河边,拿出凌霜剑准备洗一下血迹,背对着祝遥青,没再说话。
流水哗啦哗啦作响,两人距离不过三米,却好像隔了很远。
“怎么不说话?”祝遥青走到陆雨清身后。
清洗的动作凝滞,凌霜剑随着水波闪动,通身银色早已洗干净,陆雨清语气迟疑:“怕吓到你……毕竟是去杀人。”
祝遥青眼神停在陆雨清后脑上的碧绿玉簪。
“没事,不用怕吓到我。我爹他们也都会杀人。我不是什么深闺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姐。他们惹你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祝遥青走到陆雨清身边,蹲下身。
陆雨清见人蹲在自己身边,掏出怀里的手绢,将凌霜剑细细擦干,转头对上祝遥青的目光。
“他们嘴巴太脏,惹到我了。”
祝遥青点点头,道:“看来他们真的说了很过分的话,竟然会让你生气。”
陆雨清似乎心情终于好了点,挑起嘴角,“怎么这样说?”
祝遥青将手伸进小河中,冰凉的河水洗去手中的汗水,继续道:“我平常在你身边说个没完,你都没有生气。你刚眼神可吓人了,拿起剑就走了。我就知道你生气了。”
“那你可不要惹我生气。”陆雨清开玩笑道。
祝遥青舀起一捧水,撒向河对岸。水砸落不平静的河面,一圈一圈,两人安静下来。
鼻息声自两人身后传来,流水哗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