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一心投身银武的关榕飞，肖时钦的身影看上去就有些悲凉了。

他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本想雪中送炭，不成想遇上了叶修这尊大佛，炭没烧起来，连自己都快被冻死了。

和肖时钦不算熟，唯一称得上是交情的，也就是他被迫留在兴欣打boss，跟着他蹭战术学习的那次。因此叶笙没有开口，只打了招呼，便安静地站在叶修身边充当透明人，听着他们对话。

“叶小姐。”

“嗯？”叶笙回过神，抬起头。

“战术分权……”肖时钦顿了顿，苦笑了一下，“你做的很好，兴欣也做的很好。”

“但是把双刃剑，对吧？”叶笙代他说出了没说完的后半句。

有很多战队这么做过，最典型的便是蓝雨。因为个人特性，喻文州很容易在团战中受到集火，如果他阵亡，黄少天便会立刻接过指挥权，使团队仍能正常运作。

但这也不是战术分权，至多是一个团队有两个主心骨，第二个又足够强大，能够在第一位不在时顺理成章地指挥剩下的人。

和嘉世的这场比赛，兴欣所做的和蓝雨平时所做的没什么区别，可肖时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潜藏的目的。

真正的战术分权是什么样子？灵活性与机动性最强的蓝雨尚未如此尝试，兴欣能做得到吗？一旦失败，混乱是可想而知的，而团队赛中，最忌讳的就是乱了阵脚。

就算他们做的到，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了。

肖时钦叹了口气，道，“祝你们成功。”

“谢谢。”叶笙微微颔首。

肖时钦还有事要做，关榕飞也再次不耐烦起来，双方互相告别，离开嘉世。

临出门时，叶修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嘉世的大门……这里，恐怕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舍不得的话买下来送你？”叶笙笑。

叶修回过神，无奈地看她，“知道我不会要，哄我玩呢？”

“是啊。”叶笙耸了耸肩，“真要也行，就是亏了点，你得卖身给我打工还债。”

叶修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叶笙看了眼苏沐橙，苏沐橙眨了眨眼，立刻痛快地把行李交给她，自己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前边，给关榕飞带路去了。

看她走远，叶笙才慢慢开口，“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听起来像兴师问罪。”叶修说。

“是看你憋的难受。”叶笙回。

叶修安静下来。停了一会儿，他斟酌着开口，“陶轩说，他欠了很多债，不得已才卖了嘉世，却仍然还不上账。”

叶笙轻笑，亦或是嗤笑，坦然地照单全收，“是我干的。”

叶修沉默了。

“你觉得呢，是我害的嘉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叶笙问。

“当然不是。”叶修抬起眼，看上去不太情愿，却仍微微叹了口气，摩挲了一下指节，还是放弃了点烟的想法。

“抽吧。”叶笙说，“死不了，我给你开药。”

叶修摇了摇头。“他……我了解他，哪怕不欠这些钱，他也会卖了嘉世的。”

“幸好你这么说了。”叶笙开口。

“我要不这么说，你会怎么样？”叶修好奇，回头看她。

“我会很难过，悲痛欲绝，然后离家出走，再也不理你。”叶笙随口说道。

叶修只是笑，“那可不行，一家人只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名额，我已经用过了。”

两人说着，一起笑起来。

停了一会儿，叶笙还是开口了，“我不了解陶轩，但我见多了他这样的人。”

“一个小小的诱饵就会让他们迈入陷阱，不需要别的什么，只要做了第一步，他们自己就会让雪球越滚越大，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她声音很轻，目视前方，好像在说陶轩，又好像指桑骂槐地说了许多人。

“你想让我放了他吗？”叶笙收回视线，回头看向叶修。

“怎么会这么想？”叶修有些惊讶。

“那你告诉我沐雨橙风只要45万，图什么？总不能真图走私账吧。”叶笙笑道，而后正了正神色，“如果你想，我会做的，毕竟这是你们的事。”

“好做吗？”叶修问。

“干的多了，好做。”叶笙回。

叶修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但叶笙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果然，没有多一会儿，他便说，“那就放了他吧。”

叶笙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一起走着，又过了好一阵，她听见叶修说，“谢谢。”

这次叶笙没有开口。

她只是不甚明显地轻笑了一下，随手拍了拍叶修的手臂，便跟上了前边两人。

……

“笙笙姐，”苏沐橙挂在叶笙身上，和她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叶修拉你进职业选手的大群了吗？”

“还没。”叶笙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两个人都坐的舒服一点，但苏沐橙显然是有意的，不止没有自觉离开，还贴的更近了一点。

“那女选手群肯定更没有了。”苏沐橙说，“我拉你进去。”

“我又不会不进，不用这么压着我……”叶笙无奈。被拉进新的群聊，手机发出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她手肘顶了顶苏沐橙，“你的目的达成了，快挪开。”

“知道啦。”苏沐橙心满意足地溜走。

叶笙终于腾出手去翻看职业选手群聊，不少人热情地冒泡，交过手的职业选手说的更多一些，王杰希熟稔地打击黄少天，一边向她介绍其他人，平时不怎么出现的人都顺手点了个加一，发了句欢迎。

王杰希给她拨了电话，她接起来，对面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笙立刻开始回忆最近一周有没有什么时候惹到了王杰希，亦或是答应了他什么事但又忘得一干二净。经过谨慎的复盘，她最终确定绝对没有这回事，这才慢慢问道，“我忘了什么？”

“……”王杰希沉默了。

“你就要知道了。”他说。

叶笙一头雾水。她没有挂电话，只是泡在群里回复消息，顺便发表一些感谢，直到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方士谦：欢迎新人

方士谦：等等，你谁？

方士谦：………

方士谦：你不是说回国继承家业吗？

方士谦：还有！我大微草的小鸟怎么会飞到别的战队去！！！

叶笙盯着屏幕看了超过十秒钟，而后默默地熄灭屏幕，闭上眼睛，安详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