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来挥手结果脑袋磕门把手上，瞬间弯腰抱头跳脚的闻野实在是太过搞笑。
谢昭伏在许文心身上咯咯笑出声来，闻野怎么能这么逗。
“怎么了昭昭......是同学啊。”许文心顺着谢昭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看见店里泪眼汪汪抱着脑袋的小孩，笑盈盈道：“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出门在外偶遇同学，熟人是锦上添花，不熟的就是尴尬地狱了。
不过好在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也没有一双鞋码大，就算是抱在一起咿咿呀呀不说话也没人会觉得奇怪，还可以仗着身高优势悄咪咪钻到一个大人钻不进去的地方。
于是谢昭被闻野拉着跑到柜台后面的小隔间里去，留下几个大人在前面面相觑。
许易之和许从锦夫妻俩念叨着要给谢昭买福禄园里新出的麻酥饼，因此半路便和一家人分开。而谢景林两分钟前接到一通电话，此刻正在门口处理。
因此这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居然是许文心独自面对二人。
谢景林......谢景林的背影可以被人看见。
“这孩子，真是的。”程家耀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语气似是嗔怪，面上却喜悦得很，连眼睛里也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闻野在学校交到新朋友，性子也比之前开朗了，在家里话也多起来，他是真的高兴。
孟莱端着一杯温水递给许文心，“喝口水吧，昭昭妈妈。”
许文心笑着接过，杯子握在手里转了两圈，徐徐开口道：“先前在家里也听昭昭提起过，说自己的同桌是个很可爱的人，还教他跳舞，帮了大忙呢。”
孟莱连忙摆手，笑意却不减，“我还要多谢谢你们家昭昭呢，小野近来也开朗多了，我和他爸爸呀悬着的心也都放下了。”
“昭昭真是个小福星。”
没有父母会在听到别人夸赞自己孩子无动于衷，饶是客套话也不例外。
许文心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碰巧这时谢景林打完电话推门进来，天花吊顶上的风铃被气流一刮，叮叮咚咚的声音霎时充满整间店面。
“又见面了。”谢景林和程家耀握手，上次见面还是在幼儿园门口，因着时间和地点的关系也没有过多交流。
如果非要说其他接触的话，那就是谢景林进行的单方面动作了，比如谢总托人打听的谢昭班级资料里关于程家的部分。
有一家自己经营的大规模综合性玻璃厂，是d市的龙头企业，近些年运营得当，规模日益扩大，陆陆续续在别市也开了分厂，可谓是蒸蒸日上，实力不可小觑。
而现在在的这家店应该就是程氏旗下面向公众的一家琉璃工艺品专卖店。
孟莱见许文心的视线流连在橱窗里的工艺品上，主动开口道：“谢太太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出来看看，就当是我送给昭昭的礼物，谢谢他在学校里照顾我们家小野了。”
这是送给谢昭的礼物，不大值钱，又有勉强正当的理由，饶是许文心不愿意也不好推拒，更何况她也没想拒绝。
能给昭昭的朋友父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她也是极愿意的。
“那就谢谢小野妈妈了。”许文心弯起眼睛，伸手别了下耳边碎发，“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行。”
“这些都是琉璃吗？看起来像水晶一样。”
“是呀，都是请专人画好图纸，工人们一比一照着制的。”
“是不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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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我苹果花也是这样做的吗？”谢昭捧着脸和闻野一起蹲在柜台底下，本就穿得圆润，此刻更和小球没有什么区别。
闻野送他的那个棒球一般的玻璃花，谢昭回家拜托家里人查过，做的是苹果花。
“嗯。”闻野用谢昭同款姿势点头，“你还想要别的吗？”
说着，闻野伸出一根指头在眼前划了一下，“这边还有好多呢，柜子里，还有墙上的，你想要哪个？”
这个语气，再配上这个手势，颇有种“这是朕为你承包下的鱼塘”的气势。
“什么都可以吗？”谢昭忽然就想逗一逗自己的小同桌，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家店其实就是闻野家的财产，“万一我拿到一个很贵的怎么办？”
小孩子的意识里，大就等于贵。
谢昭也不捧脸了，从袖子里伸出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胳膊挥舞着在面前的空气里划了一个大圈。
“有这么贵！”
小孩的声音充满活力，亮堂堂地挤满柜子下小小的角落，也像棒槌，一下就落到闻野心上。
他忽然就意识到问题，不过和谢昭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他是收养来的孩子，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养父母的店里大放厥词说要送小同桌东西，能被允许吗？
潜意识说，闻野，这是可以的，你不要杞人忧天。
然而随即就有另一个声音反驳，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闻野，你毕竟是从孤儿院轮番比较下被挑养过来的，你不被爱。
不被爱吗？
闻野自嘲地笑了下，把反驳的声音赶出脑子，程家夫妻温温柔的笑出现在眼前，不相信自己被爱的人才没有爱。
这也不是前世，他有人爱的。
思绪流转间不过半秒，闻野回神，发现谢昭正盯着墙上一圈玻璃制品看。
眼睛睁得圆圆的葡萄一样，此刻穿得圆滚滚的样子也像葡萄，那冬天过去，脱下厚衣服，岂不是葡萄剥皮。
闻野被自己的想法逗了一笑，这小少爷这么这么好玩。
“太贵的话也没关系。”闻野盯着亮晶晶宛如钻石般闪耀的物件，“你如果真的挑到非常贵的东西，那我就不付钱了，我会跟老板说——老板，我用自己抵债啦！”
前世今生的卖身还债，不同的是，他喜欢这次这个，并且有点乐在其中。
谢昭：“......”
好家伙，玩这么大？
“不是......”谢昭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不用这么拼的，”他试图拉回同桌可怕的想法，并试图采取一定措施掰正闻野奇怪的思绪，“我不要很贵的东西，我是胡说的。”
他看着闻野，一字一句道：“闻野，你最重要。”
“你想到哪里去了？”半晌，闻野低低笑出声来，“这是我家的店哦。”
刻意加重的某些字眼让谢昭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谢昭：“？”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坏的吗？
“所以你想要什么？”小坏蛋闻野带着谢昭钻进柜台，又拉着他的手腕钻出去，乐呵呵回头道：“喜欢的话就拿走哦？”
谢昭自诩成熟大人，不和调皮的小朋友计较。但去选礼物之前他有一个问题想先问问闻野。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钻到这里？”窄窄小小的还容易磕脑袋。
闻野：“......”
好问题。
闻野小朋友的沉默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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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的礼物最终还是要让谢昭选，最后小熊爱好拥有者，马上就要过四岁生日的谢昭小朋友选了玻璃小熊。
小熊用了特殊的上色工艺，从上到下是渐变的蓝色，愈往下愈深，双手搭在身前的小熊掌上还有一颗圆圆的果子，精巧得很。
“昭昭说谢谢小野。”
“谢谢同桌。”
“昭昭来和叔叔阿姨说再见。”
“叔叔阿姨再见。”复读机谢昭小心翼翼地抱着木头盒子，仰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闻野也再见！”
闻野野小朋友从善如流地复刻了一遍谢昭的流程，最后牵着养母的手对谢昭欢快说拜拜。
“同桌再见！”
七点多快到八点，谢家人从程家人店里离开，带走了一袋礼品，和三个好心情。
闻野也默默松了口气，悄悄给自己比了个耶。
拜谢昭所赐，在此之前程家耀持续三小时的工艺品身世解说会在被打断后也终于彻底熄火，不会再来折磨他一颗幼小的心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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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门没逛一会便和买完糕点的许易之夫妇俩碰上。
老两口手挽着手，在街灯下慢悠悠地走。
谢景林一手抱着谢昭，另一只手也牵上妻子的手，“再转一圈就回去吧。”他捏捏许文心手心，又对谢昭拱了拱鼻子，“昭昭可要好好记得这里，以前忘记了，以后要记得。”
这对一个三岁半的小朋友有些强人所难，但谢昭觉得自己努努力可以记住的。
为这月色，为这氛围，为这一家三代同堂。
刚一回到家，许易之便带着谢景林钻进书房，许从锦掰着糕点喂了谢昭一口，说剩下的明天吃，明晚走之前也再买一点。
许文心先去洗漱了，小屋子里留下祖孙两个。
“外婆也吃。”谢昭被喂了一口，外壳酥脆，内里绵密，甜而不腻，口感层次分明，他这种牙口不太好的小孩也能吃很多口。
许从锦笑着也吃了半块，“昭昭今天开不开心？以后多来外婆这玩呀，外公外婆给我们昭昭准备了很多礼物，再不来就要过期咯。”
过期是不可能过期的，或者说过期的东西是不会送到谢昭眼前的。
前世外公外婆也总这样说，他常住院，家里的鲜奶总坏，可爱不会过期，端到谢昭面前的也总是新鲜的。
谢昭握住许从锦的手，“外公外婆最好了。”
“昭昭最喜欢了。”
这边书房里的许易之和谢景林的气氛却没有这么和谐。
“陆家那边来了人。”谢景林眸色暗沉，手机丢在檀木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陆家老二陆玄正从车上下来，檀木的手杖拄着，右腿有些瘸。
“应该是冲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