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攥住巨剑，借助潮湿的地面水汽一瞬间就移动到天翁的正面，这是超越音速的速度，甚至于破空声都是延迟才传达到。那柄巨剑以手腕为中心向上劈动，带动空中的水珠如同掀起一股浪潮。

这是斯卡蒂惯用的高尔夫打法，继承她的记忆，它的身体对此十分熟悉。

然而天翁很快就闪开了，在剑刃劈开他身体之前，没有用念防御，而是凭借着反应速度和灵敏度。

“让人吃惊的力量。”天翁看着衣服前面被划开的一道口子说，他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更多的力量，白色的念力光晕闪耀着变成不规则的菱刺状，它们争先恐后地向外发散着。

完全不是人该有的气量。

斯卡蒂没有见过桀诺和尼特罗的实力，单拿席巴来比较，这份气量比得上四五个常态席巴了。

幼年体的它和席巴对战恐怕输多胜少，但成年体不同，斯卡蒂苍白的脸上透着血色的红晕，这是强制开启状态的代价。

天翁捡起了一张地上的纸页，念力向纸页涌去，那些原本印刷在纸上的黑字扭曲变成了另外的内容，顶行是姓名，末尾是这个人享年的岁数。

“这个人吗，真是巧。”天翁浏览了几行后将纸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突然抽出手术刀开启了返攻，所有的刀刃都附上了他念的属性。

和斯卡蒂相似，他的力量偏向于吸收。如果他们俩打拼起来，究竟是吞噬更强还是吸收更强。

天翁的进攻方式让斯卡蒂想到了尼薇，很不巧它对念的掌控就是从和尼薇的实战学来的，对刀刃的轨迹了若指掌。

不过为了测试念的强度，斯卡蒂依旧用一部分念试图去吞噬天翁的念，俩团念力纠缠着厮打了一会儿，最后斯卡蒂的念还是被吸收掉了，相应的由于能量上限，念团最后发生了爆炸。

“看来这对你没用。”天翁摸着胡子，从身体里取出了那张纸页并用手臂举起让斯卡蒂看见，上面是一个斯卡蒂不认识，但透过尼薇的记忆却有印象的人。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以前的医生。”

“在所有我寄生的灵魂中，有俩个人发现了我和他们的联系。一个是长庚，一个是他。他向我询问了许多事，并贪心地向我祈求不死的奥秘，不论后果。”

“我告诉了他不死病的存在，他说他想染上这种症状然后探索其中的原理，我利用念书的能力改写了他的命运，让他患上这种疾病，后来他以为能和我一样寄生灵魂以达到真正的永生，让自己的学生杀了自己。”

“可惜，我并不打算挽救他，因为那对我而言风险太大了。”

“不论是过去的医生，还是现在的医生。你看他们多相似，为了一个所谓的答案变成了非人的怪物。”他好像在嘲笑讽刺人类。

斯卡蒂不认同天翁的想法，它问：“那你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

人的追寻从未停止，斯卡蒂会变成伊莎玛拉也不过是寻找一个答案。

它始终认为答案是重要的，如果答案无法指引它的命运，那么它的诞生就无从谈起。

“我也是一样。”所以天翁才会笑得越发大声。

斯卡蒂的巨剑不断挥动着，天翁却能像提前预知了方向一般轻松躲过。不是依赖眼睛，而是依靠对空间的感应。

这是他的念空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看不见动作也能根据空气中分子的变动察觉到轨迹，然后用吸收的念力卸去一部分力量缩短剑刃的攻击范围以获得反应时间。

然而斯卡蒂依旧坚持不懈地挥舞着，它有着无穷的体力，而眼前这个老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天翁在斯卡蒂的巨剑到来之际想故技重施着向侧边闪开，却猛地感应到地面正被什么东西钻破，双脚传来了奇怪的触感。

他只好飞速弯腰躲过这击横劈，双脚被诡异的触手缠住。

不知何时，斯卡蒂的头发拉伸直至地面，而地下的部分则变成了触手，钻破地板从另一头探出，捆住了他的双脚。

“果然，地下才是你的弱点。”

天翁在念空间的感应确实很强，但是这似乎不包括地下的部分。他也许能感应到发丝钻出的那几个小洞，却不会意识到它们在地下转变成了触手。

“寄生，很有趣的说法。你拥有复数个的灵魂？”斯卡蒂的眼眸难得悦动着兴奋，这或许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族。

“不，我只是能把自己拆解而已。”天翁再度捡起一张纸页，把他变成长庚的履历表，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如果我在一个人身上寄生的灵魂足够重，我就能干扰他的思维。”

“也能突然改变他们的命运？”

“那是灵魂念书的能力，实际上要满足这种条件可不容易，那个东西没有给我太多特权，有些事必须得经过它的批准才能生效。”

“带我去见那个东西。”

斯卡蒂话音刚落，眼前的天翁突然倒下。二楼的位置传来庞大的念力感应，利用长庚的身体实现了金蝉脱壳。

“我的一时疏忽造成了流星街当年全灭的后果。”

二楼，长庚的声音出现，和天翁慈祥的面孔不同，他凌厉的眉眼天然带着杀气如同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那是猛烈而强硬的杀气。

“因此，我蛰伏了许久直到下一批适合我剧本的人出现。我创造了一个统一流星街的人，我让他以先知的身份管理着一切，默默保护着这里的秘密。”

“可是你现在放弃了。”

“因为你来了，而我无法抵抗它的意志。”

斯卡蒂的触手依旧缠绕着天翁的身躯，它们把他递到斯卡蒂的身前。而后，密密麻麻的触手包裹着天翁的身躯遮住了长庚的视线，鲜血从触手间的细缝流出，斯卡蒂张开巨大的口器，将碎肉块吞下。

足够鲜活的身体，确实带着海的气味。一瞬间，斯卡蒂感觉身体里又多了一股力量游走着脉络。

饥饿许久的身体终于又得到了一点补充，脸上的血色褪去。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长庚望着底下的触手又长高了一截，如同地狱里招摇着的断手，迫不及待地想把他拉下去。

“和你相似的东西。”斯卡蒂将剑抛给触手，控制着触手接过剑刃向二楼飞速生长，直接捅破了地板。

按理来说，地板也是念壁的一种，可以吸收力量才对。

然而在斯卡蒂多番进攻之下，吸收已经达到上限，再多一点地板就会直接爆炸裂开。

此刻长庚站着的地方就变成了一块地雷板，斯卡蒂捅哪哪炸。

“不，至少我还保留着人性，吃人这种事我做不到。”长庚拿出长剑将那些触手一一切断，没有血液四溅，只是变成一截断发落回地上。

“你还有别的身躯可以继续躲藏吗？”

斯卡蒂收回巨剑，踩着触手飞身跃到长庚的上方，借着重力飞劈下来如同一道惊雷破开，长庚试图继续用念去抵抗，却在一声碰撞声后身体被炸开，一个头颅滚到了斯卡蒂的脚边。

长庚一边吐血，一边说着，“其实还有一些。事实上，尼薇的身上曾经也有我的灵魂，只是被你抹去了，我才能发现她被调换了。哦，对了，还有依琳。”

“我在地下见过的那个家伙，也是你吗？”

“没错，他身上也有。因此我短暂地控制住了他，不过被你赶走了。”

“由于太过微弱，我们之间的记忆并不共通，除非他们死后，我才能接收。”

斯卡蒂缩水回了幼态，为了杀这个家伙真是亏了血本，得亏吃了个人才能重塑□□。

“你不再躲了吗？”斯卡蒂戳了戳他的脸颊。

“我确实还有一具重要寄体，但我不舍得毁坏他。”

他把脸对着斯卡蒂，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让我听听你的歌吧。”

斯卡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它坐在地上，把长庚的头颅抱在怀里，开始唱起故土的歌谣。

那是长庚不理解的文字，他闭上眼，却想起了海边的那个东西。

“死者的念会比生前更强，你的歌有超度的力量。”

“我会带走这片土地一半的力量，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图书馆开始消失，地面变成沙地，周围的一切都恢复成了室外的模样，没有留下一砖一瓦。

它凭空地消失在了这片大地上，而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灵魂。

依琳那颗标记长庚的珠子再也没有了感应，与此同时，许多人像是在那瞬间感应到了什么，望向了五区的方向，而后又继续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