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的这声谢淡漠无波,听起来和往常并无不同,但不知怎的,在叶含秋听起来格外好听。
他懒洋洋的半眯起眼,支着头,侧躺在十七床上,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自得与傲气。
就很臭屁。
十七攥着手里的长发,偷摸看了主人一眼。
练功的原因,叶含秋穿了件贴身劲装,宽肩窄腰,长腿黑靴,浑身环绕的慵懒硬生生被赤金暗黄的衣裳驱散了些,狭长上挑的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整个人张扬又矜贵。
十七很慢的眨了下眼,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了一只沐浴在暖阳下的雪豹,危险十足,但又有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十七呆了呆,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叶含秋见十七还双手攥着自己的长发,木头一样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在床上扫了下,果然看到了刚才自己随手丢到一旁的发带。
他拾起发带,递给十七:“既然干了,那就束起来吧。”
披着多不舒服。
十七马上回是,接过黑色发带叼进嘴里,手腕向后探,指尖灵活的梳理着发丝,不一会儿便束起了个整洁利落的马尾。
束发时,双臂张开,十七整个人也跟着舒展张合,他身子修长挺拔,劲瘦但不羸弱,倒是便宜了叶含秋这混子,在一旁看看的津津有味。
目光滑到了十七窄瘦腰间,那腹部似乎太过平坦,刚用完饭的叶含秋问:“中午吃了吗?”
十七垂手回道:“还未吃过。”
叶含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顿时站起身,撂下一句“在这等着。”,便匆匆跑走。
十七不解,但还是很听话的站在原地,垂手敛眉。
叶含秋明明不在了,他也不坐,明明一身伤在叫嚣,他也不管,只是静静的待在昏暗阴潮的小屋里,待在见不得光的暗处。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人。
“十七。”
是主人的声音,十七蓦的抬头,下一刻,身形便闪至门外。
待看清了门外的场景,十七清浅剔透的眸中闪过几丝困惑。
青天白日下,原本荒芜不平的院子被木板填的平整,一个半大不大的棕红色小方桌被架在其上,极为身形婀娜的女婢正从食盒中端出一盘又一盘菜肴,还泛着热气,似乎刚出锅。
菜都上齐后,叶含秋便挥手让女婢退下,扯着十七在木凳上坐了下来。
十七瞪圆眼,大吃一惊,连忙从叶含秋手里挣脱,双腿一弯,结结实实的跪在了木板上。
叶含秋听声音都牙疼。
“你又作甚?”
十七恐慌,头低的不能再低:“主人,属下卑贱,不可与您同桌。”
叶含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睨着十七略显无措的身影,心想,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十七。”
“属下在。”
叶含秋拽着十七的手腕,轻轻往自己这边一拉:“过来,吃饭,这是命令。”
果然,强制性命令一出,十七面上虽然还能看出无奈,却还是温顺的顺着叶含秋的手,坐到了叶含秋旁边的木椅上,只是身体僵硬,既不动筷,头也快埋进了胸膛里。
从十七记事起,便从未上桌吃过饭,进食对于他来说只是维持生命的一种手段。
叶含秋笑意盈盈的看着头都不敢抬的十七,继续施压:“怎的不动筷,是要我喂你?”
十七吓了一大跳,立刻拿起筷子,捧着碗,头一低就是猛刨饭。
叶含秋感觉自己像极了欺负小可怜的恶霸,于是良心大发的给人盛了碗汤:“慢点,别噎着。”
十七应声是,够着碗边就喝起来,很快半碗汤就进了他的肚。
接下来,叶含秋指一道菜,十七夹一道菜,直吃的自己腮帮子鼓鼓的,桌上的菜也很快就下去了一大半。
十七努力嚼着嘴里的饭菜,好不容易咽下去,就见听主人:“十七,这个这个。”
十七:“……”
“主人……”
叶含秋正在投喂的兴头上,闻言去看十七,却见十七那似乎永远抬不起来的眼睛此时正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心头一动,问:“怎么了?”
十七:“属下吃饱了。”
叶含秋下意识扫了下桌上的饭菜,也对,一个人好像吃不了这么多。
真可惜,他刚吃完,不然能一起吃。
“那便不吃了,放着,会有人来收。”
叶含秋估摸着时间,自己的午休快要结束了。
“这些日子并未给你派任务,好好养伤。”
十七听见不用吃了,不禁松了口气:“是,主人,”
叶含秋嘱咐完,便抬脚向外走去,中间路过院子中的其他小屋,见其门还是关着的,不禁有些疑惑。
这时,大白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中:“矮油,你怎么这个都忘了,九华教的暗卫都很自由的,没有任务到处浪。”
叶含秋闻言在记忆中翻找一番,这才想起,九华教的暗卫虽顶着暗卫的头衔,但与教内人士大差不差,除了轮班贴身保护教主,接任务外,空余时间皆可自行安排。
与十七这样的大相径庭。
怪不得最后会被发现,其实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吧。
叶含秋边向外走,边想着。
之后的几天,叶含秋的生活起居很固定,一日三餐,上午练功,下午处理教内事务,规律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其间,他总会抽出点空,背着手,溜达着去找十七,将人喂饱后,自己又心满意足的回来。
想着十七吃饭时局促不安的样子,就能乐的处理事务的一整个下午心情都很好。
有一次,叶含秋半下午去了一趟,看见被勒令好好养伤的十七在院子里练功,他立刻板起脸,义正言辞的将十七批评了一顿,并且将人拽上了床。
就这样,六七天的时间眨眼而过,角逐盛会即将开始,而十七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天下午,十七便拎着个包,被人一路引着,来到了主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