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被那句霍去病惊的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重复霍去病的名字。
不可能的,只是同名同姓。
在汉朝,去病,延年那就跟英文的Jack和Tom一样烂大街,
他压根就没往这上想过。
可这老天是嫌他过得太顺了,非得批头盖脸给他一个大逼兜,把他给打成猪头才行。
但他心脏大,他可以,他努力地平复了心情。
深呼吸,没事儿的,霍去病罢了,我能接受。
正常情况下,以他那死鸭子嘴硬的态度,他应该否定的。
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病病十有八九是。
不为什么,因为buff叠太多了,他家确实姓卫,他姨母确实入宫,他确实是私生子。而且病病有着超越普通人的观察力和聪慧。
被卫少儿一喊,他顿时回神,惊了一下,失口否认,“阿母休要再言,霍仲孺是人是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在这儿,舅舅说的我是卫家孩子,只有舅舅撵我,否则我才不会离开家!”
他表完自己的立场后跟以前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冲卫少儿欠揍的道, “阿母休要生气,你的口脂化了,好像要吃人。话说那位陈大人不会被吓到吧。”
好吧,他还是觉得惊吓,想报复一下给他带来惊吓的卫少儿。
他一说完,霍去病也是往卫少儿的唇上看,好以整瑕的点头。
很明显,他也是。
阿母怎么能怀疑他俩不爱舅舅呢,霍仲孺是什么东西,敢跟舅舅摆在一起。
卫少儿的气消了,连忙让侍女看下她的唇脂,得知没化,纯属小屁孩乱说时,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她保持着当年猛虎出山的气势,提起裙子,冲到两个小崽面前,大喝一声,“霍去病!霍彦!你们两个混小子!”
霍去病跑得很快。
霍彦被那句霍去病又原地定了三秒,被他扯着就跑。
霍去病只顾往前跑,准备扭头瞧瞧卫少儿的位置,刚一扭头,就被卫少儿暴怒拨起。
他像只活鱼扑腾着腿,嗷嗷直叫,最后被打了屁股,彻底老实了,含着豆泡大的眼泪,无力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瞧着卫少儿以相同的动作拽起霍彦。
霍彦体力连霍去病都不如,挣扎挣扎等于白挣扎,他直接被提起,屁股上的巴掌袭来时,他只能木木地看向远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一阵巨痛,他也跟霍去病一样嗷嗷直叫,不停地挣扎。
“阿母最漂亮,我再不乱说了!”
霍去病在旁边突然笑得露出了几颗小白牙。
[世界第一可爱,病病!]
[世界第一驴,言言!]
[哈哈哈。]
[双胞胎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
[杀猪啦,哈哈哈。]
[我们阿言刚才心如死灰的表情,不会吧,那这只病崽真的是。]
[Wuli个乖乖!]
[霍去病!?]
[不是,霍去病?]
[我看大的崽崽是我老公!]
霍彦和霍去病被卫少儿带了回去,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晒屁股。
卫媪笑眯眯地摸了摸他们俩的小脑袋,按时按点摇动织机,
伴着织机的唧唧声,霍彦接着头脑风暴。
“阿言,阿言!”
霍去病的声音突然炸开在耳朵边。
面对那张含笑的小肉脸,霍彦一直浑浑噩噩的大脑陡然清醒,见了他脸,脸登时雪白。
冠军候霍去病二十四岁而亡。他的兄长是那个冠军候,他在二十四岁会长辞于世,死因不明。
他的眼中慌乱一片。
霍去病原本于他而言只是史书一笔,只引得他嗟叹过一声少年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可现在不是了。
他不能容忍他的兄长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不想他兄长的生命从现在就开始进入倒计时!
还有二十一年!不对,古人讲虚岁,现在所以他的病病只活到了二十三岁。
还有二十年!
还有近乎7300天!
不够!不够!不够!
弹幕见霍彦面色不对,又开始纷飞起来。
[不会病崽真是冠军候吧!]
[若真是,那我们可真幸运,这可是小时候的霍去病啊!]
[那小舅舅是卫青!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没想到温柔的舅舅是战神,反差好大。]
[重生之我的战神舅舅和兄长]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飞将军不是李广吗?]
[楼上,李广这辈子就没去过龙城。(笑哭)]
[逢战必出夭蛾子,能封才怪呢!]
[我们李将军不过就是虽然与将士同吃同住,但总是被敌全歼。怎么了,文人笔下,我们李将军就是怀才不遇。]
[他还怀才不遇呢,他要是有才,也不能一个机会都抓不住啊!]
[都说你不中用,偏偏你最不中用。]
[他封了,后世荣封迷路候。]
[他迷到可以把骞哥带迷,也是厉害。]
[那霍去病还骄奢淫逸呢!士兵面有饥色,而他还扔肉呢!]
[呵呵,用这来作文章,大可不必,霍去病治军极严,讲究的是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你有功应加赏,你无功不受禄。]
[而且在谈将军,不说战绩就是扯淡,跟着卫青霍去病封候,跟着李广送死。]
[他吃饭还要专属庖厨呢!]
[能打赢,你管他吃什么!]
“闭嘴!”
霍彦眼中泪光闪烁,大喊一声,恨不得把他们给捏死。
弹幕顿时噤声。
霍去病先是嗯了一声,片刻委屈道,“阿言,我没说话。”
霍彦面对他无辜的大黑眼睛,头疼了起来,他无力的低头,握紧拳头。
兄长,你要死了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造吗,造吗?
霍去病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未言语,只是躺在他身边,戳他的屁股,被霍彦一爪子拍走。
“哥,我要想办法。你严肃一点!”
霍彦思索着他兄长去世的一切源头,弹幕的阴谋论己深入他心。
TM的,十有八九都是刘彻这崽种干的!刀了他!
他握紧拳头,奶凶地锤了一下床。
霍去病没听懂,但他打小对待家人时,情绪很稳定,尤其是跟某个脾气跟驴似的小朋友对比之后,不然也不会被弹幕笑称隔世未见的乖儿子和世界第一可爱了,他先用蛮力给霍彦手掰开了,吹了吹,然后想起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他,眩然欲泣,“你不会想把手砸肿,不想去看狗了吧,那我不去!”
霍彦绷不住了,头上几乎生烟,“你那是昨天见大舅舅家的狗生了小崽子,想偷只跑。还去!去个鬼!万一被狗咬了,我抱着你哭嘛!”
霍去病露出了心虚表情,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霍彦手上,轻轻摇晃,“去呗!阿言。”
霍彦小脸一摆,抱拳撇嘴,但到底没收自己的手,他深吸一口气,摊开手掌,让霍去病也摊开手,准备搞个他最不信的东方玄学,看看他兄长的生命线。
他就不信了!
可是他啥也看不到,因为霍去病手肉嘟嘟的,什么都看不清。
霍彦突然捂着脸,肩膀耸起,几近有点沮丧。
“兄长,咱能好好活着吗?”
他在那里沮丧,弹幕还在无意识的火上浇油。
[原来是担心哥哥嘛,阿言真好。]
[确定了,我们阿言亲自认定,病崽是大汉骠骑将军!]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①]
[那是一个把把29杀吃鸡,自带北斗导航的男人(幼年体)。]
[我要录下来,霍去病成长日志。]
[病崽真是那个冠军候吗?]
[《史记》曰,骠骑将军①为人,少言不泄②,有气敢往。可病崽很活泼,虽然有时候对外人不爱说话,但对着阿言和舅舅一点也不寡言,有时候还有点稚气,被阿言拿捏。]
[小甜崽怎么暴改酷哥了呢!]
[哥们,病崽年三岁!他不稚气,他干什么,你三岁还和稀泥呢。]
[你跟家人,和外人一样的状态吗?]
[估计我们可怜的司马子长就没跟病病多接触过呢。]
[病崽被阿言拿捏?我看是阿言被吃得死死的吧。]
[病病确实很聪明的,阿言是个不完全小孩,他目前是有孩童天性,又杂着成年人的思维,能跟他玩这么久,让他心甘情愿的称兄长,做弟弟,挺难的。]
[阿言的脾气两个字形容,又臭又硬,狗都嫌。]
[卫家人似乎天生有宽容这项属性,这让阿言更加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他面对病病时,更明显,更尖锐。病病却可以把他安抚住了,这得多健康,多广博的心胸。]
[阿言死前应该不大,而且可能有过被人忽略过的经历,导致他现在情绪多变的跟坐过山车似的,还有点拗劲儿。这确实让他聪明独立还有傲气,相对的,他比同龄人更好胜,更固执,更难控了,有时候说话其实很难接的。但病崽几乎是拥有天然的敏锐洞察力,他完全可以接得上阿言,甚至于他就算不了解,也绝对可以下意识的安抚阿言情绪。这就是名将的基本素质,所以我觉得病病就是霍骠骑。(PS:如果不是,阿言的狗脾气不会不辩解,任由我们在前头夸。)]
[阿言被迫懵了,哈哈哈。]
[好像小舅舅也有过好几次,真的巨敏锐。]
[优秀的将领是天生的。]
[确实耶,阿言的很多话都是令人匪夷所思,可是大家都耐心的听,给予鼓励,阿言特别喜欢别人鼓励和夸奖他。]
[阿言是一开始有点自闭,可能只跟病病说话吧,现在却是个爱操心的小话痨。]
[对我们虽然还是那犟脾气,可是脾气柔和很多,至少不让我们滚了。]
[别这样,心碎了。]
[傲娇阿言,我超爱的。]
[不过病崽的死因到底因为什么,猪猪是说匈奴人的手段,故意把有病的牛羊放在上游,病崽染上了瘟疫。]
[也有人说,死于卫家和李家的报复。]
[最扯的是,死于汉武帝故意赐他的丹药,摄入水银过多。]
……
[死因千奇百怪,书中只有暴毙。]
……
霍彦抿紧了唇,霍去病见他情况不对,微微把头低到他的面前,霍彦几乎与他面对面,眼睛里的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
“要不别姓霍了,霍有啥好的,姓卫吧,卫去病也好听,咱好好活着。”
霍去病捏了捏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他劲使得比以前大些,霍彦心情好了点,夸张得捂脸,哼哼唧唧道,“你捏我?病病是不是阿言的亲兄长!”
霍去病咯咯笑起来,“你疼,所以你活着!狗咬,你疼,你也活着!我屁股疼,活着。”
感受到疼,你就活着,同理,被狗咬,你也疼,疼即活着。我也活着。
所以为什么说我们不活着。
霍彦觉得他真是个逻辑鬼才,嘴角都抽了两下,摸了摸他的短头发,反驳道,“不是疼就是活着,我摸摸病病,病病抱我也是活着。而且要活很长很长。”
霍去病嘟起嘴,把他手拿下去,插腰道,“我才是兄长,阿言是弟弟,不要摸头。”
他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活灵活现,又戳了一下霍彦白里犯红的屁股,“那阿言给去病续命?可以给我和丞相一样点七星灯嘛!”
他托着腮,大眼睛眨巴眨巴,奶声奶气的接着问道,“对了,阿言,你今天还给我讲猴猴吗?猴猴被坏玉帝杀了吗?丞相活了带宋江去救他了吗?”
霍彦没理他,继续想着霍去病的死因。
霍去病见他不动,又戳了一下霍彦。
霍彦刀人的思绪又一次被打断,把他爪子拍走,“兄长,说了八百遍,丞相不是猴猴的丞相,宋江不是猴猴的手下,他们是三部书!不要逗我笑,我现在很严肃的。”
霍去病贴近他,笑得眼睛成了小月牙,“阿言可以给我吃仙丹,长生不老!”
霍彦刚看了弹幕汉武帝赐丹药整死他兄长的事,顿时如临大敌,戳了戳他的小肚子,“封建迷信要不得!很多皇帝就是吃丹药吃死的,悟空是石头,我们不行的,肚肚会疼。病病不能乱吃东西。”
“那我也是石头好了!我喜欢猴猴。”
霍去病大声回道。
霍彦看着他的小白肚子凹陷了一块,在他的手指离开后,又弹了起来,他发出吐糟,“兄长,石头不会吸肚子。”
正在吸气收肚子的霍去病开始正常呼吸,他的思维跳跃,又一次偏头,与霍彦脑袋贴脑袋,“阿言不要骗我,他们就一起的。猴猴反对不公平,宋江和他的兄弟也要替天行道,这不是一家子是什么,丞相也是坚持正义,他们都是好朋友,一起打败坏玉帝!”
霍彦沉默扶额,完全被他带跑偏,“那贾宝玉呢?”
霍去病眨巴眨巴自已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他不是猴猴在人间的样子吗?你说他也是个石头。但他在人间过得太好了,容易得到玉帝的报复。”
霍彦又一次沉默了,良久,他轻声道,“那我给你讲一个猴猴见诸神佛在上荒淫无度,下属苍生苦难,心有不忍,决心挑翻世间不平,最终得到丞相和宋江兄弟,渡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推翻玉帝的故事!”
孙悟空不可以屈服原定的命运,齐天大圣就该一直心怀天下,昂扬向上,一直战无不胜,身边有同道的朋友,勇敢为天下之不平事作主。
故事中的悟空向理想而去,现实中的病病应像他喜欢的猴猴一样。
至于剩下的,他会强大起来,做为他保驾的丞相。
他开始说着自己胡编乱造的故事。
霍去病突然把脑袋放在了他的肩上,“阿言,你也是猴猴。我们一起做猴猴和丞相。”
霍彦心中的飘忽不定消了大半,不知未来如何,不知道病病死于何事,但强大起来总是没错的。他将头挨在了霍去病的头旁,小腿晃啊晃。
“嗯,我们一起。”
他的兄长也想保护他。
勿要害怕,我们互为倚仗,一起走,没有困难,阿言。
霍彦的心彻底放下。
你还活着,总归一切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