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安室桑,”中野良感觉自己有些欢呼雀跃,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艰难忍住迫不及待的冲动,扬起笑脸说道:“谢谢安室桑!”
“不客气。”
安室透笑了笑,转身便准备回工作台去。
“安室桑。”
话出口中野良才反应过来,安室透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向中野良,“嗯?”
中野良想问对方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身体过于疲惫坐船可能也会出现晕船的迹象。
但是抬起头时,又忽然想起他跟波本是两个阵营的人,他有什么立场去关心人家呢?
况且,波本上船肯定是有任务需要完成的,在他人眼中他们还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说这种朋友间亲切的关心话语,会不会给波本带来麻烦?
中野良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事,不打扰安室桑工作了……”
心里的小人狠狠地朝中野良脸上甩两巴掌,'咋地了?飘了是不是!'
安室桑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含笑着对他点头:“好。若是有事,中野君也可到前台这边找我。”
中野良连忙收回目光,正了正神色,扬起客气的笑脸说道,“好,谢谢安室桑。”
拿起蛋糕旁的小勺子,对着那颗红艳艳的樱桃戳下去。
放到嘴里那一刻,中野良只感觉柠檬的香味夹杂着樱桃的甜味扑鼻而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协调和融洽,口水刹那间都渗出来了。
中野良眼睛微微瞪大,有些圆溜溜的,'好好吃~'
'这个小蛋糕,绝对不是昨夜剩下的!'
昨夜宴会即将结束时,中野良特地折返回去,尝到了勾引了自己一晚上的味道。
宴会上的蛋糕是提前准备的,哪怕宴会厅里有空调,也比不上冷库的冰鲜作用,现在还是仲夏的海面,接触带着咸味的空气长久,中野良感觉那蛋糕连味变了。
更何况是放了一整个晚上的蛋糕,绝对不可能还有这么鲜甜的味道!
中野良悄悄看了眼微笑着跟其他客人聊着天的波本,眼眸亮晶晶的,有些抑制不住自恋地想:这该不会是波本早上做的吧!
不不不!
中野良微微地甩了甩脑袋,'你呀的又不是波本的谁,别那么自恋了!'
'可,感觉好开心……'
中野良觉得肩上坐着一个正冒着泡泡的小天使,他严重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难道你不觉得开心吗?'
开心的。
中野良默默地说道,嘴角的笑容一整个早上都没落下过。
……
时间来到早上九点,一声尖叫划破了平静的海面。
新娘死了。
水手把她从海面上捞了起来。
宾客们聚集到一起,或是惊诧,或是悲痛欲绝,或是不耐,总而言之,海上婚宴中断。
中野良瞥了眼旁边烦躁地盯着手表的康乃馨,遵循酒保的叮嘱,默默地远离了对方。
虽然报了警,但由于在海上,警察也来不了那么快,这时候有位名为毛利小五郎的侦探站出来了,慌乱不堪的场面瞬间被“侦探”安抚下来,无关人员根据侦探的指挥,回到自己房间,以免破坏案发现场。
中野良好奇地看了眼对方,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然而当听到波本笑眯眯地称呼毛利小五郎为毛利老师时,中野良一个趔趄,差点当场上演左脚绊右脚。
旁边的小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破案的经过中野良没有再留意,既然有船上有专业人士,那就全心全意交给专人处理。
安分守己地待在房间里,掏出手机调出自己的存货宫斗小说,一看就是一上午。
直到毛利小五郎把所有人都加了出去,开启沉睡模式。
中野良有些好奇欣赏对方破案的姿势,心里感叹道:'跟平常状态见到美女时有些好色和猥琐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严肃的神情,紧闭的眼睛,低垂着头,坐姿端正,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劲……感觉这种反差真是帅呆了。'
中野良摸了摸下巴。
这人是波本的老师,所以他也是组织的人吗?但是没感觉这人身上有那种可怖的气息啊?
难不成是这位大佬比波本还要厉害,隐藏身份到普通人的世界里当侦探?听说波本也有个身份是侦探来着……
中野良凝神注视。
对方的推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语气平淡霸气侧漏,证据一点一点地被揭露,凶手从神色悲伤变成隐隐带着恐慌,再到被揭露真相后的死不承认,再到放弃抵抗的死灰苍白。
中野良不自觉点了点头,'嗯……能说出这种正义十足的话,真是大佬啊……只是这证据链,也太正常了吧?'
虽然都会使用逆向思维,从结果反推原因和过程,侦探和警察都习惯找到证据,逐步推理完善作案过程,再确定嫌疑犯。
而犯罪分子的思维方式会让他们习惯性地先循气息找凶手,再从凶手的习惯和能力逆推作案过程和关键证据,如此一来推理时有些证据描述可能会出现顺序差异和证据缺失。
但这位毛利小五郎的破案风格贴合警察的思维,正义凛然,怎么也感觉不像是罪犯出身的大佬。
'所以是有什么东西,让波本一定要留在毛利小五郎身边当学生的吗?'
中野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兴致缺缺地看着悲痛得目呲欲裂的新郎暴起要杀人,然后被高山唤人拦下的闹剧,思考着下午要去哪里找吃的。
中午看小说看嗨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了午饭。
轮船回程,柯南神色严肃,猫猫祟祟地跟上前方的身影,走过转角一头撞入中野良的怀里。
中野良下意识抬手搂住柯南,给他扶稳后,单膝跪地脸上带着歉意:“抱歉啊小朋友,刚才走神了没注意到你,没事吧?撞到哪里了?”
柯南连忙摇头:“没事哦大哥哥!”
探头凝视,前方走廊一片空荡,明显人已经跟丢了。
中野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他摸了摸柯南的脑袋:“你是毛利先生身边的那个小孩子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柯南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奶音让柯南看起来格外可爱。
“我刚刚看到毛利叔叔朝着这边走来了!好奇怪哦,转了个弯叔叔就不见了。”
中野良想:哦,看来是小孩子认错人了。
刚才他看到这个孩子跟着那个黑着脸暴躁得要杀人的康乃馨身后,吓得他心脏都要停了。
中野良站起来弯腰牵着柯南的手,眉眼弯弯的甚是慈爱:“我带你去找毛利先生吧。”
柯南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按耐住翻涌的情绪,跟着中野良往回走。
“嗯!”
不能把无辜的路人扯进危险里,后续再看情况吧。
然而柯南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影子,直到轮船靠岸,也没见到那人下船。
柯南联系目暮警官咨询,却发现根本没有那人登上轮船的记录。
由于自家出了命案,娇滴滴作为高山精心培养的继承者,忙得那一个叫脚不着地。
大概是确定了中野良不会引荐娇滴滴进组织,后半场高山对史丁格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娇滴滴处理新娘后事时,身边也有史丁格妻子的身影。
中野良倒是想使绊子搅了史丁格的美梦,但看到高山沉默的神色后,耸了耸肩,便知高山只是意动,还没下定决心要跟川口反目,便放弃搞事的想法。
轮船靠岸,一个胖胖的警官和伊达航站在岸边,将垂头丧气的凶手押送上警车,一众宾客完成笔录后也都各回各家。
临别时,娇滴滴将落下的青丝捋回耳后,天真地对中野良笑:“这次跟中野先生聊得真是愉快呢,中野先生下次见呀~”
中野良也客气地应道:“下次见。”
心里吐槽:'别了,我可担当不起大小姐的高看,太累了。'
还有你家大嫂尸体都没凉吧?你笑得那么灿烂真的好吗?
一旁的安室透说:“毛利老师可以坐我车回去。”
毛利小五郎闻言,立马喜悦得笑容满脸:“那就麻烦了!”
余光瞥到离开的中野良,去取车的安室透轻笑一声,转身朝着停车场走去。
口袋里静静躺在一瓶晕船药。
一年前轮船沉没事件中,那个议员是组织合作伙伴,借着组织的庇护敛财、过着奢靡的生活,犯下滔天的罪孽。
而那膄轮船就是沉默的见证者。
近两年来,议员的行事越来越嚣张,已经逐渐引起官方的注意,为了不让议员连累组织,所以那一次的任务其实是:将议员和他的轮船,以及船上的同犯一起抹杀。
大海是包容的,“让这膄船沉入大海是最好的选择,而抹杀这样的庞然巨物最快的方式就是炸.弹。”
那一次的任务负责人,是波本。
表面计划是:在轮船上制造爆炸事件,连同议员和轮船一起葬入大海。
深层计划是:零组成员伪装安保成员和复仇的宾客混入宴会,提前引爆炸.弹,导致打草惊蛇,议员提前察觉,携带下属逃到早已备好的游艇上;
伪装成安保员的公安察觉危险,在轮船沉没前拿到议员犯罪证据,求助海警;
轮船沉没前宾客脱离危险;
波本备用计划启动,引爆游艇上的炸.弹,议员随着游艇一起“身死”深海;
组织成员混入普通宾客,脱离危险。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降谷零还拿着组织新型的炸.弹去找了松田阵平改造。
而议员猜到组织决定放弃了他,拿着“意外捡到”的账本,决定来一场金蝉脱壳的计划。
给自己找了一个后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照常举办宴会,私底下将消息放出去,借着那个账本将组织以及警察引上轮船。
为了方便,议员特地一改以往奢靡之风,邀请了诸多商业巨头等普通宾客上船,并安排了下属在某个固定的时间,打警察厅电话举报,同时安排记者,务必清楚记录下他“死亡”的那一刻。
宴会开始。
波本在船上发现到处乱窜的中野良时,还觉得有些意外。
至于中野良发现的那些炸.弹,其实降谷零也早就发现了,并紧急安排了伪装成安保员的零组成员进行排查。
降谷零可不想白忙一场,到最后真让组织如了愿,这膄船可是重要的证物啊!
计划推进到了某一时刻时,降谷零突然接到了萩原研二的消息,原因是松田查看中野良发来的照片时,发现了某五枚炸.弹非常的眼熟,疑似是他改造过的作品。
于是来找降谷零咨询一下,若是降谷零的任务,萩原便不插手以免打乱好友的计划。
降谷零:中野良现在确实在船上。
萩原:行,我知道了。小中野好像知道另外一批炸.弹的犯人是谁了。
降谷零:是船长。你们放心。
萩原:(猫猫抬手比赞:你办事我放心.jpg)
轮船上数量如此之多的炸.弹是议员提供的,只是他没有料到,船长会为了复仇计划背叛他,打算同归于尽。
但议员也没打算让船长这个知情人活着离开轮船,所以船长不知议员另外备好了游艇。
甲板上存放的救生工具本身存在问题,是议员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船上的宾客们和船员通通葬身大海。
而他会在灾难降临之前,在某个观景台上,被记者见证自己中枪身亡,等待照片传回报社,炸.弹会将一切痕迹抹去。
船长使用特权支开船员去对救生工具做手脚时,降谷零知道。
中野良倒霉地跟船长正面碰上,降谷零也知道。
他跟船长发生冲突时,降谷零使用麻醉枪精准命中船长,救下了差点被棍子暴力打死的中野良。
中野良忙碌着绑船长的时候,零组成员行动,引爆其中一枚炸.弹,伪造出歹人袭击的动乱。
'账本呢?还没套出账本下落,还需要继续吗?还是直接杀了这个蠢货?波本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啊啊!'——这是陷入蒙圈状态组织成员的想法。
'我假死环节呢?!谁提前引爆了炸.弹?船长这个没用的东西!'——这是某议员愤怒至极的想法。
宴会厅瞬间陷入骚乱,宾客惊慌出逃,议员脸色阴沉,连忙带着自己人朝着准备好的退路逃去。
零组在某个角落,捡到一只捆绑着昏迷的船长,降谷零眸光闪了闪。
波本下令,组织成员混入普通宾客当中,时刻准备着听从波本下一步计划。
直升飞机声音传来,议员脸色一沉,还以为是安排的人察觉到动乱,提前联系了警察。
心里狂暴怒吼:'金蟾脱壳计划彻底给搅成一团糟!一群蠢货!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趁着警察们疏散普通宾客时,他们态度强硬拒绝警方的保护,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游艇,阴沉着脸准备离开。
议员抗拒的态度让救援警察也很无奈,轮船已经严重倾斜,还有“数量庞大的炸.弹时刻会有爆炸风险”,他们也不敢耽搁半秒,有序地领着普通宾客登上救生船。
然而没过分钟,议员所在的游艇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爆炸了,火光乍现,映红了半边天空,船上的人尸骨无存。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久久不能回神。
中野良不知道的是,轮船其实最后并没有沉入大海。而是在议员被组织确定死亡后,排爆人员登上轮船“拆除”炸.弹,被运送回原来的地方,最后成为假死后被收监的议员定罪的最有力证据。
而这跟组织无关,自然不会关注后续。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播报着议员死亡的消息,这艘轮船就像是被掩盖了光芒一样,逐渐沉寂,无人再问起,中野良也没关注过后续。
印象里轮船已经漏水严重倾斜,他便以为轮船沉没了。
船长是人证,是受害者,也是罪犯。
对于议员盗窃组织的那本账本,组织没有回收,公安没有拿到。
议员说被偷了,船长说就在船上自己的办公室里,公安上船确认,遗憾地摇头。
账本就像是原地蒸发了,不见踪迹。
直到萩原研二签收了一个宅急便,打开一看,瞬间惊得跳了起来。
【阵平酱!】
降谷零伪装后上门来取账本时,他们三人进行了一场非常友好的切磋。
【在组织里待得久了,心境不受到影响那是假的。即便是通过卧底培训的我们,都会多多少少受到组织冷漠杀戮作风的影响,更何况是一个普通人。】
中野良现在很危险,不想要沉入黑暗,黑暗却如无数致命的水草死死缠住他的躯壳,将他往泥潭里拽去,将他溺死在黑暗中。
他现在需要有人替他解开缠住他的水草,至少让他在彻底窒息之前,吸到希望的那一口氧气。
【萩原,中野良现在终究是犯罪组织的成员,过度接触他对你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小降谷已经决定要救小中野了,不是吗?】
萩原研二微微勾唇,紫罗兰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好友:【不,应该说,小降谷一直都在想办法救小中野。要不然,小降谷就不会跟我们提起小中野的情况了。】
降谷零:【……】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以前的你较真直来直去,怎么现在跟诸伏那家伙一样变得优柔寡断了。既然决定要救那就行动起来,想那么多干嘛。】
萩原回忆在蛋糕店里遇见中野良时的场景,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相信他。】
萩原研二认真地说道。
【前天,我跟阵平酱在蛋糕店里遇见小中野了,那双眼睛色泽暗淡了不少,但依旧是能够一眼看到底的,清澈透明。】
每一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过去的已经成为事实,现在站在善与恶的边界线上,最终会选择哪一边才是重要。
松田阵平抱着双手,哼哼地笑了两声,靛青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假面带得久了,确实容易遗忘最真实的自己,但我也相信,中野良会找回那个最初的自己,将面具彻底摘下,露出真实坦荡的那个“中野良”的。】
【小中野这个人啊总是躲在那扇门后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外界,看着冷漠无情,实际上情感比谁都要丰富,比谁都要容易生出负罪感,只是隐藏得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如果放任不管,那些藏在深处的负罪感会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终有一天会将他彻底击垮。】
【他需要抓住一点东西,哪怕只是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