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收好了东西,将为这次义诊准备的医疗物资搬到医疗车上,杰森对照着清单清点并检查配备的医疗物资,确认没有疏漏后,便和止水一起上车坐好等待玛莎·琼斯医生。这次的司机兼向导还是哈比布,他看到两人时笑着打了个招呼。
因为与红十字会很多成员的关系不错,他也知道上次救助的这两个少年留在了红十字会帮工的消息,对于再次见到他们并不惊讶。
临近出发的时间点,杰森向窗外望去,盯着医院出口,准备等玛莎·琼斯医生出来便第一时间招呼她。突然听到止水问向导哈比布,“这次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起吗?”
其他人?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杰森有些疑惑。
“其他人?我好像没有听说过,应该就我们四个。”向导哈比布似乎同样一头雾水。
杰森觉得止水说出这句话必然有自己的原因,正要仔细询问,却见车门被人拉开。
门外站着的正是玛莎医生,自他们坐进车里,杰森一直盯着医院大门,并没有见到医生从医院出来,她显然是从其他的地方回来的。
“很抱歉,我来晚了一点。”琼斯医生开门后并没有马上坐进来,她微微侧开身,让出了后面的男人,“刚刚去接了一个朋友。”
杰森看到了玛莎医生带来的人,他梳着背头,戴着一副金边圆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模样,一身考究西装工整地打着领带,看得出仔细整理过,这又令他更像是一位讲究的绅士。
“这位是肖恩·亚伯拉罕博士,我的挚友,他是一位生物学家,在纽约工作,我们在旧金山的一次学术交流会上认识。”玛莎医生介绍到,“肖恩博士是阿富汗人,这次是回乡探亲,他的家乡是我们这次义诊的第一站,他希望能搭乘我们的顺风车,并会在当地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事实上,”肖恩·亚伯拉罕博士怂了怂肩,说道,“我从纽约的公司辞职了。”
玛莎医生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听说你干得不错,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两周前,我和部门领导理念不合,他准备关停我的项目,而我炒了他。”肖恩博士语调轻松,眨了眨眼,给了玛莎一个打工人吐槽领导的意会眼神。
“你有什么打算,回到阿富汗工作?”玛莎医生问道。
肖恩:“我还没做好打算,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因此先回家乡看看。”
肖恩博士绅士地拉着车门,将玛莎医生让进车里后,自己也跟着坐进来,边系安全带边继续道,“也许会找个地方做继续做科研,也许会就在阿富汗做个无国界医生,你知道的,在场的医生可不止你一个?”
因为来了意料之外的人,为了方便玛莎医生和朋友叙旧,杰森坐去了副驾,止水则挤在后座最里面。
医疗车缓缓启动,从贾拉拉巴德市低矮的房屋间穿梭而过,很快驶入了市郊的荒原。
随着车辆行驶,地上的黄土被带起,弥散在空气中,很快医疗车的玻璃也蒙上一层细灰。
杰森正观察连绵的荒原和远处的群山,这极大影响了他的视野,他忍不住伸手在玻璃上拂了拂。
哈比布显然十分习惯当地的气候环境,余光看见杰森有些孩子气的动作,他笑道,“擦不干净的,路上的环境基本都是这个样子,尘土都积在玻璃外面,如果用水擦,甚至会在玻璃上凝成泥点,不如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至少开车没有问题。”
后座的肖恩博士也看到这一幕,笑道,“他们是你的医疗助手吗?看起来真不错,就是年纪似乎有些小。”
“是的,他们是我的临时助手。”玛莎医生点点头,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神很温和,“副驾的是杰森,杰森·史密斯,坐在我旁边的是鸦,两人都才16岁。他们都是好孩子,红十字会救助了他们,他们现在正在营地里做义工。”
“杰森、鸦,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得知这是两个未成年,肖恩博士的表情更温和了些,他没有问两个未成年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被救助,也没有问他们被救助后为什么不回家。
杰森:“肖恩博士您好,我是杰森。”
止水:“我也很高兴认识您,肖恩博士。”
因为路途枯燥,几人有一搭没一聊起天来。
止水是个善于倾听的人,偶尔接上几句也是态度真诚,谦和有礼,玛莎医生和肖恩博士都很喜欢他,逐渐聊起了两人在世界各地行医期间的所见所闻,都是止水没有听过的,和忍界截然不同的际遇。
他专注的神情和偶然间露出的好奇和惊叹很容易让讲述故事的人得到成就感,玛莎医生和肖恩博士不知不觉讲起更多过去的冒险经历,止水听的很认真,心中的疑惑也不断堆积。
玛莎医生和肖恩博士似乎都去过很多的地方,肖恩博士甚至去过几十个国家,会十几种语言,为什么他们也都没有提到过火之国,提到过忍者呢?
因为副驾驶不方便一直扭身讲话,杰森没怎么参与聊天,他很快坐回原位,竖着一只耳朵听着后座的聊天内容,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路边的景色千篇一律,带着荒凉的颜色,让人视觉疲牢。这对驾驶司机的要求很高,虽然哈比布是经验丰富的货车司机,但杰森还是主动帮忙观察着路况。
他在阿富汗呆了半个月,对这里的地缘政治情况有了一些了解,加上哥谭人刻在骨子里对危险的敏感度,很快,杰森发现了一些异常。
他的余光扫过远方路面,眼神一顿,猛然坐直身体,“快看,右前方来的越野车上是不是驾着枪?”
车上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除了开车的哈比布,玛莎医生和肖恩博士几乎是扑倒玻璃上,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哈比布说话的声音有些发紧,在战区生活总是要有足够多的谨慎,“风沙太大了我看不清,但是这附近确实一直有频繁的帮派活动,不管怎样,我们掉头先避开他们总是没错的。”
玛莎医生安抚众人,“他们不一定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这辆车做了红十字会的涂装,当地反政府武装和帮派都有共识,一般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哈比布和肖恩博士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口气,确实,这辆医疗车整个用红色和白色的车漆做了改装,涂成红十字会标志的摸样,十分显眼。
止水却没有放松,初至异世的他还不清楚国际红十字会在国际上的象征和地位,只知道这是个好心人们聚在一起帮助他人免费医疗组织。
零几年的阿富汗贫穷而落后,加上常年战乱带来的信息管制,别说连接网络,连电视广播的内容都十分受限,止水能获得的信息寥寥无几。
他绷紧身体,有些焦急,他听到杰森喊对方有枪。
止水在医院里偶尔能远远听见开枪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传来的往往是四散奔逃的脚步声和人们的哭喊怒骂。
他曾经问过杰森这是什么声音,知道了这种叫做“枪”的武器。这种武器分很多种类,里面可以射出一种叫做子弹的暗器,射速极快,最远的射程甚至可以超过2千米。
杰森当时对于他没有听说过这个武器感到有些惊讶,显然如同忍界的苦无和手里剑,枪在这里是一种常见武器。
没有见过实物,止水自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应对这种武器。
因为未知,所以谨慎。
共同生活大半个月,他早已将保护这一车人视为了自己的责任。
失去了视力后,止水感知主要依靠对风的动向的感知,辅以听觉等其他感官。坐在密封的车厢中,风的流动被铁皮隔绝在外,这直接影响了他的感知能力。
而在人类的聚居地中,每时每刻都在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车辆来往的声音更是再常见不过,止水不可能时时刻刻分析每一道声音中传来的信息。
这是止水少有的疏忽,让他十分懊悔。
他不该因为生活在普通人的城镇就放松警惕,半个月的安逸让他松懈了。
“我能开窗吗?开了窗我就能确定对面的情况。”止水顾不上掩饰。
“最好不要。”哈比布已经在猛打方向盘准备掉头,“风沙太大,开窗我会看不清路,而且这玻璃是防弹的。”
某一刻,对于危险的直觉让止水汗毛直立,耳朵捕捉到微弱的破风声,止水猛然跳起扑向驾驶座,用力按住哈比布的肩膀向下,苦无出现在指尖。
“小心——”
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玛莎医生和肖恩博士此时才反应过来,玛莎医生发出一声尖叫,肖恩则下意识拽住玛莎医生,两人一起滑下座位,躲开容易被瞄准的玻璃范围。
止水感觉到自己手中挥出的苦无劈中了东西,应该就是子弹,他使了个巧劲卸去力道。
“叮叮——”子弹落在车内发出脆响。
止水正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可能继续到来的袭击,耳边却突兀传来子弹入肉的声音,和向导哈比布的惨叫,“啊——”
他顺着声音愕然转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