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志保到最后也没能弄清楚左山先生到底命人对青木修做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左山先生这一次做过了头。
青木修开始抗拒任何人的接近,不管是谁,但凡靠近他三步之内都会招来他的强烈反抗,常常是好几个研究员联手都摁不住他。
没办法,左山先生只能在每天的实验开始之前给青木修施加一定程度的电击,保证他暂时丧失行动能力,这才让实验得以勉强正常进行。
不过长此以往下去并不是办法,电击几乎每天连续不断的电击会给青木修的心脏造成巨大压力,其间甚至因为一名实验员的操作失误导致电流过大,造成了青木修的心脏骤停。
“他还是不肯让人接近吗?”
左山先生站在观察间里,隔着玻璃询问宫野志保——现在青木修也就对她态度稍微好一点,不会直接动手伤人。
“不能,他今天早上才咬伤了两名实验员。”
宫野志保如实根据早间的实验记录汇报,根据记录,当时两名实验员在对青木修进行电击之后进入无菌室,就在准备给他注射药物的时候,突然被原本已经失去行动力的青木修暴起咬伤。
她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青木修。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他的身上总算是长回了一点肉,但看起来还是很瘦,现在正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拖着手腕上的镣铐把身体紧紧贴在角落墙壁上,警惕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左山先生喉咙里挤出一声不满的轻啧。
“你先出来吧。”
宫野志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对着青木修比出一个“再见”的手势,轻手轻脚地离开无菌室。
“前辈,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给杜林标换一个环境,他现在是明显的应激了,这种状态对实验的进行没有任何好处。”
她壮着胆子向左山先生建议道。
“仔细说说。”
一旦牵扯到实验的事情,左山先生还是很能听取别人的建议。
“大家都知道的,胃部是一个情绪器官,他现在的应激状态不仅让下一步的实验难以进行,而且还影响到了胃部细胞的生长。”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宫野志保向他展示了自己特意给青木修做的检查。
左山先生接过检查报告,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深深皱起眉头,“胃部细胞生长速度加快?”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细胞生长速度加快也意味着细胞的衰老甚至是凋亡速度也会加快,俗话说就是,青木修的胃部衰老速度加快了。
“没错,受到他现在的情绪影响以及之前有些过于激进的实验影响,杜林标原本已经年轻化的胃部细胞最近有了加速衰老的迹象。”
“那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宫野志保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道:“要不我们先把他放出实验室?”
“你什么意思?”
左山先生的语气骤然凌厉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把实验搬出这间无菌室,暂时放缓实验进度,把杜林标送到一个在他潜意识里比较安全的地方,先稳定住他的胃部细胞,再做其他的打算。”
她的话打动了左山先生。
沉吟片刻,左山先生采纳了她的建议。
“那就先按你说的办。”
说到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验能够顺利进行,只要是有利于他实验研究的事情,左山先生都不介意尝试一下。他们好不容易在青木修身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他不希望因为一个小小的应急问题功亏一篑。
宫野志保眼睛一亮,她总是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当然是低着头的,不能让左山先生看见,不然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她已经不想再因为自己而给青木修带来麻烦了。
“那我们把他送到哪里呢?”
这个问题让左山先生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是啊,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于青木修来说比较安全呢?
组织里似乎并没有哪一处对于青木修来说比较舒心。
直接塞回琴酒手下那就跟不可能了,除非他们想让青木修的应激症状进一步加重。
左山先生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当然,这并不是出于对青木修的愧疚,或者说歉意,而是为现在的状况严重影响到实验感到苦恼。
把他送去哪里呢……
左山先生思考片刻,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苏格兰威士忌。
虽然他沉迷于实验研究,但是关于青木修的一些风言风语他还是有所耳闻。
左山先生不相信青木修和苏格兰威士忌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管是苏格兰对青木修有什么意思,还是说单纯就是青木修一个人的单箭头,送回威士忌小组都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即便他也对青木修被接回实验中心前似乎和苏格兰威士忌闹掰的事情有所了解,但是翻遍整个组织,也暂时找不出来一个比苏格兰威士忌更合适的人选了。
还真是麻烦啊。
左山先生短暂的苦恼了一下,他向来是讨厌思考除了实验之外的一切事情。
“联系琴酒,”左山先生找来助手,吩咐道,“准备把杜林标送回威士忌小组。”
助手不会对左山先生的命令产生任何疑问,领命下去就开始让人着手准备押运事宜。
“接下来我会常驻东京实验中心,”交代完助手,左山先生重新看向宫野志保,“鸟取这边备份了很多从杜林标身上采集的细胞标本,你可以先利用这些东西进行初步实验,最好能在我们回来之前拿出一个完整可行的实验方案。”
这明晃晃要把鸟取这边的实验中心交给她了,看来左山先生对与宫野志保的重视程度又上升不少。
宫野志保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谢谢前辈信任!”
左山先生说一不二,第二天就带着被注射了麻药的青木修坐上返回东京的车。
“他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在东京基地见到琴酒时,青木修正好悠悠转醒。
琴酒看到青木修现在的模样,没忍住皱起眉头,“你们就送回来这样一个废物给行动组?”
他讨厌废物,也同样看不惯这些总是半路劫走他们行动组抓回来的人的实验人员。
琴酒一直觉得这些实验组没有一点自己的本事,实验进行了那么久,找了那么多人也不见有什么进展。
左山先生没有兴趣和他争辩,只是让助手把青木修押给琴酒。
“实验出了一些岔子,我们需要让这个家伙休息一段时间。”
他所说的“休息”,就是把青木修送回行动组继续执行任务。
“所以真是把一个废物送来了?”
琴酒打算靠近青木修,后者却开始激烈挣扎了起来。
左山先生见状,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遥控器,轻轻按下正中央的红色按钮。
两名押着青木修的助手见状立刻松手。
青木修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股电流便从手腕处窜了上来。
他直挺挺倒在地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起来。
“你们又搞了什么鬼?”
琴酒回退一步,皱着眉头问左山先生,实验组不会真的送了个拖油瓶回来吧?
左山先生讪笑一声,难得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他有点应激反应,但是我们已经给他植入了一个电击器。”
他举起青木修的左手,瘦削的手腕上紧紧套着一个黑色手环。
“这个电击器直接植入皮下,如果他有失控的时候直接用这个比较好。”
他把控制器交给琴酒,“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让他暂时返回威士忌小组比较好,等到他的应激好一点之后再由我们接回实验室,当然,这段时间我也会一直留在东京,每半个月对他进行一次检查和实验。”
琴酒心中虽有不满,但他明白正在青木修身上进行的一号实验对于BOSS的重要性,也不得不暂时把人接纳。
“看到了吗?这个东西。”
琴酒把控制器在青木修眼前晃了晃,“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
琴酒他并不想深究左山先生点名要把青木修送回威士忌组的原因——他只在乎行动组的人能不能用。
看着琴酒联系上威士忌小组,醉心于实验的左山先生立刻把人丢下,带着助手前往埋藏在基地之下的东京实验中心。
很少有人知道,组织的东京实验中心就在基地的下方。
“你现在就像被抛弃的宠物。”
琴酒缓缓蹲下身,逼迫青木修和自己对视。
青木修突然动手,袭向琴酒的眼睛。
琴酒松手躲开,面带笑意地再次按下控制器。
青木修就像是被人突然掐住脖子一样停滞住所有的动作,僵硬一秒后又一次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昂起脖子,看看琴酒又看看那个控制器,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他现在根本奈何不了琴酒分毫,便挣扎着退到了墙边,把自己缩成一团抱住——惹不起他总躲得起。
“呵。”
琴酒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