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等人就是在这里找到了看上去就十分颓靡的诸伏景光。
见到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三人时,诸伏景光还有些没回神。
“你们……怎么在这里?”
降谷零把诸伏景光交给他们几个,自己转身去找医生来为他处理伤口。
“那个什么东京基地里面埋藏了炸弹,我和hagi费了点功夫才把它们都拆掉。”
松田阵平搭着萩原研二的肩膀,眉宇间难掩疲惫。
“一些外逃的成员挟持了普通市民,公安没那么多人手,就来我们搜查一课借人咯。”
伊达航也贴心地解释道。
“小降谷都和我们说了,里面的人是青木先生。”
诸伏景光从萩原研二熟稔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自己很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你们是怎么注意到他的?”
萩原研二尽可能简短的把他们几个结识并觉察出青木修有异常的场景重现一遍。
诸伏景光这才意识到原来青木修发病的时间比他估计的要早得多。
“hiro,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说话间,降谷零已经带来了医生去而复返。
医生先是把他身上比较浅的一些伤口处理干净,接着让他到楼下去进行创口缝合。
“不用了,不碍事。”
惦记着手术室里的青木修,诸伏景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可是……”
医生更关注自己眼前的病人,显然是对诸伏景光这样不遵医嘱的行为有些不满。
“hiro,不去缝合的话伤口会发炎,等青木修从手术室里出来,你要是病倒了还怎么照顾他?”
降谷零不愧是诸伏景光的幼驯染,一张嘴就精准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这里有我们几个帮你看着,要是手术室有什么消息我们第一时间来通知你。”
连医生也向他承诺:“你的伤口不算复杂,十几分钟就能结束。”
在几个人的助推下,诸伏景光终究没拗过医生,站起身跟着他下楼缝合。
“你快点去吧!早去早回!”
松田阵平看不下去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上前推了他一把。
“早去早回”几个字实实在在落在了他身上,诸伏景光一时间恨不得直接拽着医生小跑起来。
“我们最开始只是单纯的以为青木先生和你们俩认识。”
确定诸伏景光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萩原研二双手抱胸,看着降谷零有些玩味的开口。
“不过现在看来……”
他极具暗示性地瞟了一眼手术室,“青木先生似乎和小诸伏的关系不太一般?”
“……”
面对自己这个在某些方面过于敏锐的同期,降谷零先是沉默了一秒,接着捡了些能说的内容把两人之间的事情说给了几人。
“总之现在就是这样……”
他对青木修的偏见早在对方救下诸伏景光的时候就消失了,现在唯一让他略感头痛的,就是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偏偏当事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始终隔着一层纸。
他们这些旁观者又不能亲自动手把窗户纸捅破,然后强行摁着两个人的头把他们凑在一起。
“啊啦……”
萩原研二摸摸下巴,“听起来小诸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毫无动静的手术室,诸伏景光还有路走的前提是里面这个人能出来。
常年待在搜查一课,对于各种伤情都有所了解的伊达航眉头紧锁,从降谷零的描述来看,光是他俩打出的那三枪,就足够青木修在鬼门关走一遭。
这话他没说出来,现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太丧气了,他们需要的是希望。
诚如医生所保证的那样,诸伏景光回来时并没有过去太长时间,其间甚至连出来拿药或者是拿血的护士都没有。
他们几个都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等到诸伏景光回来便向他道别。
“公安这边的工作有我,你放心。”
降谷零知道现在就算是强迫诸伏景光回到工作岗位效果也不会太好,还不如让他留在这里守着青木修,更何况他们俩本来就欠着对方人情。
诸伏景光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无比疲惫,闻言也只是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听着降谷零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他把额头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里面的青木修。
中间医生又出来了几次,具体说了什么话诸伏景光都已经记不清了,他机械地不停默念着青木修的名字,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挽留住对方即将远去的灵魂。
经过漫长的等待,脸上难掩喜色的医生大步走了出来。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了,虽然数据都有些偏低,但好歹进入了正常数值范围内。”
诸伏景光“噌”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起来,一改先前的疲惫沮丧,飞快地略过还没把话说完的医生,目标明确直奔他身后的病床。
“青木修!”
他尝试着呼唤对方的名字,但青木修刚刚结束手术,并不能回应他。
在看清青木修的样子后,诸伏景光眼眶一酸,如果不是有医生的话在前,他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人还活着。
苍白如纸的面孔,青紫色的唇,还有那几乎看不到起伏的呼吸……
“警官,病人现在要进入监护病房进行观察,如果七十二小时之内都没有问题,才算是度过危险期。”
进了监护病房就不能再随意探视了,诸伏景光知道医院的规则,没有要违规的意思,只是依依不舍地看着青木修被送进监护病房,连接上各种生命检测仪器。
他把刚刚悬着的一颗心放回原处,向着护士再三叮嘱后回到了公安——还有很多关于组织的事情等着他。
经过警方的清点,除了琴酒和贝尔摩德之外,所有常驻东京的重要代号成员都已经尽数抓捕归案,乌丸莲耶被警察医院第一时间接手,特意派了人手把他保护起来。
诸伏景光起先还分心青木修那边的情况,不过转念一想,在监护病房里的人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
还没等他整理完自己需要写的文书报告,警察医院那边就来了电话,通知他说青木修又进了抢救室。
诸伏景光当即扔下手里的文书,风一样地跑了。
老天仿佛诚心和他作对似的,每次医生们把青木修从死亡线拉回来不久他就会因为各种突发的意外重新进入抢救室,如此来来回回拉扯了不知多少遍。
“病人很奇怪,他的求生欲望不强,但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拴着他最后一口气,给了我们抢救的时间。”一位为青木修做了四次紧急抢救的医生如此评价道。
等青木修彻底摆脱监护病房和抢救室,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不少,但在诸伏景光看来,反复也不过是那几样:围观上司口水战,写文书报告,提审组织成员……
青木修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正好是他和降谷零苦战一个星期,写完所有报告的日子。
在听到黑田兵卫“好了,这里暂时没有你们的事了”这句话的时候,诸伏景光激动地差点连“谢谢”都忘了说,跳上车直奔警察医院。
“青木先生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他同往常一样来到重症监护室外,正纳闷青木修的床怎么空了时,善解人意的主治医生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
诸伏景光脸上一时间又是被医生吓出来的惊又是听到好消息的喜,乍一看上去表情相当的奇怪。
医院给青木修准备的是单人病房,位置很不错,窗户向阳,下方的桌子上还不知道被谁插了一束鲜花。
一个月的时间,青木修的头发长长不少,已经能堪堪落在肩上,嘴唇也比当初第一次出抢救室时看上去好看许多,但他的脸依旧呈现出一种看上去令人不安的灰白。
右脸颊上的恐怖伤口被纱布遮住,微微透露出一点下层药膏的颜色。
医生从外观角度考虑,没有用缝合的办法,防止进一步扩大他的伤口面积。
这个方法的美观程度最高,但相应的,由于伤口不能缝合就需要更加频繁的换药。
诸伏景光每每看到护士用镊子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球摁在青木修脸上的伤口上。几乎要把棉球和药怼进那个伤口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一阵龇牙咧嘴。
疼,看上去更疼了。
诸伏景光没忘记青木修怕疼。
一个对疼痛比常人更加敏感的人,是怎么熬过组织的审讯的?
他不敢去细想,他怕自己再想下去就会没有勇气再面对青木修。
“他怎么还不醒?”
转入普通病房已经好几天了,可是青木修依旧没有半点想要睁眼的迹象,这让诸伏景光心里火急火燎的着急,干脆直接堵住了即将出门的主治医师。
“我之前和你说过,他的求生欲望并不强。”
主治医师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淡定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就好像是遇到了普通的病人家属一样。
“他似乎在逃避什么,这里有他不敢面对的人或者事物。”
诸伏景光一下子想起了那天他在手术室门口不断默念青木修名字的场景。
或许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呢?
他实在害怕青木修再也不会睁眼,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诸伏景光开始得了空就坐在青木修的病床前轻声呼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