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他不想提,他想骗过自己他已经忘记了,因为他的诞生从未有人感到欣喜,然后有一群人突然闯进来,让他要自爱,才会有人爱他。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就什么也不顾地拉下那个人一起去死了。
他用自己曾经最喜欢偶像的名字作为了他新生的姓名部分,虽然偶像也早就不再是偶像。他被所有人认为正常的日常一点点重复和吞没,他期待着一次陨石坠落,让大家一起平等迎接死亡。
那种日常是拼尽全力才让他自己不多想的妥协。他嫉妒所有可以轻松获得他所期待的物品的人。
那他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他不知道,他想骗过所有人他只是厌恶从前的名字。他的诞生是被欢呼的,他的诞生会自然而然带来天真的杀戮。他期待有人闯进他的世界,他可以详细地把每个他所害的人展示出来,炫耀他的收藏。
他真的遇到个人想要揭露他的罪行。
他的代号是组织里拥有最高权力的顺手起的吧,为了纪念他的不知道第几岁的生日。年龄在这个世界总是不重要的,没人会因为年龄放过一个已经记事的孩子。
他终于迎接了他所渴望的死亡和新生,呢喃着神的审判终于降临他的头上,有没有人能替他遭遇神罚?他不该受罚,他应该是审判他人的存在。
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如果不能结束一切痛苦,那么代替他的人绝对是一个傻子。
“hiro。”
诸伏景光醒来后听见早就熟悉的声音喊出了他不想听见的词汇,这次房间里亮着明亮的灯,似乎是在控诉他醒得还不够早一样。今井宙挑着一边的眉毛,欣赏着他的杰作,他像咀嚼着这个他终于喊出的名字。
他还是忍不住一遍遍颤抖着声音喊着诸伏景光,仿佛这样加深对方的恐惧就能让对方永远留在他的记忆中。今井宙用指尖触碰到诸伏景光的脸颊,对方却别开了脸,让略微长的指甲在皮肤上留上两道淡粉色的痕迹。
诸伏景光不打算开口了,他猜测对方已经拿走了他的手机,按照组织的能力……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如果他能自由活动而不是被绑着,他绝对会选择牺牲自己。
今井宙不是什么喜欢看别人绝望样子的变态,毕竟被要求加班久了,人绝望的样子无非就几种。他曾经嘲笑琴酒不会记得曾经杀过的人,可是短短一个月他也不记得有多少人在他手下绝望过了。
他除了知道主要人物的剧情,未知的人和事全部要通过他自己去追寻答案。
但是这副模样是诸伏景光真实的模样他就会喜欢。至少不是那种虚伪的另一面,哪怕是真实的恨意,只要来自对方,他就会觉得欣喜万分。
“别碰我。”诸伏景光对今井宙的触碰表示拒绝,他看透了对方眼里的痴狂,那双下垂眼对他平淡的拒绝似乎感到一阵失落,看起来更可怜了点。可是他深知面前的少年不值得可怜,只是会利用皮囊引诱猎物的毒蛇罢了。
这次诸伏景光可不是走进了今井宙的陷阱,琴酒说是任务喊了他过去,他一走进门就被偷袭,今井宙还高扬着声调,本就有点沙哑的声音好似快破音了,针管刺入他的皮肤,诸伏景光的意识逐渐不清晰,只是隐约听见琴酒说:“欠你的人情这么容易就还了?”
再睁眼就是看见今井宙在他面前双手撑着头看着他,喊着他名字的样子。
真要命,zero,好像要你一个人支撑下去了呢。
诸伏景光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刺痛了今井宙,诸伏景光一声不吭抬眼看着今井宙试图激怒对方,等待着对方的暴行,他再随口说出一些组织成员的名字,不管对方信不信,都能让这群杂碎狗咬狗。
今井宙的脾气倒是一如既往不好猜,至少诸伏景光是这么想的,因为对方似乎还是平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是在想波本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今井宙突然发力掐住了诸伏景光的下巴,“还有你的哥哥。”
诸伏景光被迫直视今井宙的双眼,今井宙从未觉得这双蓝眼睛那么生动过,因为恨意而生动。今井宙不介意把他所知道的全部事无巨细地有声有色的描述一遍,然后继续欣赏终于在他面前生动起来的诸伏景光。
但是不能一下子就压榨完,这么有趣的事他还要多来几次。
“我没上报,你放心,这里没有监听设备。”诸伏景光已经无法判断今井宙是故意套话还是真心实意,“不然现在你还会活着吗?”
诸伏景光依旧在思考对方话里有多少可信的消息,如果没有动用组织的力量这个少年到底能在他眼皮底下调查出多少东西。
今井宙伸出三根手指,看似在诸伏景光面前倒数,数完“一”后,今井宙没有放下手,而是单手环成圆圈状:“zero。”
被激怒的只有诸伏景光:“你不许动他。”
“别这样,我真的要吃醋了。”今井宙和上次那样坐上诸伏景光腿,“我也不知道我生气了会做些什么,hiro。”
今井宙开始自己叙事诗一般的自言自语:“为什么呢?hiro总是那么虚伪地敷衍我,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你是卧底的缘故。波本能看到你真实的样子。如果你能成为我的伙伴多好,只要变成同一边的人,你是不是就能把我放在眼里了。”
诸伏景光没好气地嘲讽:“怎么了?你要成为污点证人是吗?”他深知对方的顽劣不可能答应他,但是实在不知道这份顽劣从何而来。诸伏景光看着今井宙夸张的假哭,实在是无语。
“亲爱的,我要活着就要做事,我从小到大都这样。”
“怎么了?被绳之以法结束这种生活你不愿意吗?”
今井宙也看出了诸伏景光再也不伪装的真心:“我不相信能结束一切。”
“你成为污点证人,一起将组织消灭就能……”
“我杀过人了就是杀过了,被法律制裁我也难逃神的制裁,那我为什么要受这种无用的苦难?”今井宙还是被激怒了。诸伏景光根据刚刚的回答才意识到对方的价值观和普通人不一样。
诸伏景光换了种说法:“你可以赎罪,或者死了就能解脱。”
今井宙红着眼掐着诸伏景光的脖子,诸伏景光终于清楚感知到对方的盛怒:“那为什么我已经忍耐了无数回还死过一次,我还是要继续经受现实的折磨?”
诸伏景光彻底觉得和今井宙说话是对牛弹琴,就沉默地承受着折磨,今井宙突然放开他的脖子,力气实在不算大,但是足以留下指痕。今井宙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鬼使神差下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hiro你就不能再救救我,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人离开我?那些人不值得你救。”
“……那你值得吗?”
今井宙低下了头,似乎还是被诸伏景光的话伤到了。沉默良久:“那hiro在那天就不该救我,让我死了就好,我有罪?那救了我的你也有罪。是你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才不是我的错。”
今井宙终于说服了自己,把所有的错都丢在了诸伏景光身上,他满足地看着对方被自己控制的模样,诸伏景光看起来已经不想和他交流:“我可以放走你,但是你也别想离开组织,也别想回去,一回去我就立马对波本和你的亲人动手。”
今井宙将锁链的钥匙丢在地上,他站起身低头看着诸伏景光:“顺带和你说,你的线人被我处理了,还有所有见过你们联系的人。”他在诸伏景光的视线中,拿出一个光碟笑着折断了光碟。
“很多人都被你害死了。”
“那是你做的。”
“对啊,那怎么了?我只想要你罢了。”今井宙在地上丢下了第二把钥匙,“亲爱的,我期待你来找我。”
今井宙不在乎对方的回答,先一步回家,毕竟留在原地等诸伏景光解开锁,那他这副身板只有挨打的份。今井宙没有选择更换家里的锁,他给琴酒去了个消息,说自己答应了同学短期旅行的邀请,让苏格兰别进自己家。
今井宙已经逐步试探出了琴酒的底线,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琴酒还算是个好同伴。工藤新一提出假期一起去爬山,虽然百分百会遭遇暴风雪山庄事件,但是总比天天要和诸伏景光大眼瞪小眼好一点。
把普通人的事件当作组织任务的调节,真的是太没素质了。今井宙斥责着自己,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后悔是要后悔一下的,但是和他要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是两回事。
成为Rice总比他原来不被期待地活着好多了。
未来再痛苦也不会和从前一般痛苦。
Rice和今井宙明明就是一个人。他在心中不断肯定着,收拾着旅行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