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窗外“啪!啪!”两声动静扰人清梦。
谢晴岚起身,疑惑地推开窗,忽见破空的箭影急速而来,顿时瞳孔一缩,急忙闪躲。那长长的箭下夹着叠纸生生钉在了床头的柱上。她顺了口气,一阵后怕,幸亏这床没对着窗口。拔了箭展开一瞧,上面写道:明真,明了在凌霄宫,若想要人独自前来。
这可如何是好,如幽竹那般功夫都吃了哑巴亏,倘若独自前往岂不是送死,可又不能对明真、明了见死不救。她又一想既要引她前去,此时二人应该是安全的,不如与几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幽竹早已察觉了动静,坐起身问道:“飞箭传书?”
“嗯。”
“写了什么?”
谢晴岚不想让她担心,安抚道:“幽竹,你安心养伤,此事就别管了,我去找大家商议商议。”说着便出了门。
“欸?……”幽竹正想叫住她问个明白,听见关门声,心想这几个家伙不会乱来吧,撑着身子便要起来,无奈伤得太重,没走几步便倒在地上。
几人聚在江风影的屋内,云深门外窗外四处查探,没见着人便关好门窗,一群人自行找地方坐了下来。
江风影问:“这两和尚是栖灵寺那二人?”
谢晴岚明明没做亏心事,对上他的目光却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地道:“对,是他们……”连忙又加了句,“风影,他们曾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江风影瞅着她心虚的样子,笑起来,“我可没那么小气与个和尚争风吃醋。”
谢晴岚睁大眼,将信不信,“是吗?”
云深突然跟来一句,“是吗?”
“……”
江风影避开两人目光,默不作声地喝起了茶水。
段飞道:“不如让我去?”
谢晴岚疑惑地望着他,“师傅,你认识明真、明了吗?”
“这……不认识……”段飞笑了笑,“不过,我认识和尚。”
“欸,我去,我认识他们二人。”李雁无急忙道。
“雁无姐姐,我是不会让你一人去的。好了,其实我有些疑问,为何当初凌霄宫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在此时告诉我这个消息,他们不可能会日日盯着两个和尚的行踪,除非他们是在附近将他们抓住的。我想先去一个地方,应证一下。”
江风影疑惑:“什么地方?”
“清禅寺,不过保险起见,这地方现在只有一人能去。”
“谁?”
谢晴岚望向阿九一笑,“凌霄宫应该发现了幽竹的身份,也见到了我与江风影,否则不可能一早飞箭传书。我不想暴露太多的人,他们应该没见过阿九,有劳你跑一趟,问问寺里可有明真、明了,若他们在务必让他们藏好身份。”
阿九笑道:“好,晴岚妹子,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
江风影止住,“再等等,现在天色还早,此时去引人怀疑,待有人去上香时装成香客前去。”
“嗯。”
几人正说着,幽竹闯了进来,扶着门,面色苍白。
谢晴岚急忙扶她躺在了床上,“幽竹姐姐,你怎么来了?”
江风影见她躺在自己床上有些不自在,想说什么又止住,此时还是伤者为重。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凌霄宫的地形,云深准备纸笔,扶我去桌旁我画给你们。”
大家依着幽竹的吩咐,不一会地图便画好了。
谢晴岚瞅着图纸,总觉得少了什么,来回想着,忽地目光一聚,问道:“凌霄宫可有牢狱之类的场子?”
幽竹靠在床头,将昨日之事大概同几人说了说,“当时匆匆两眼,能见着的我都画了出来,那山顶似乎就那么一块有屋舍,有没有牢狱还真不好说,不过昨日我回来时,看到沈端的人入了凌霄宫。”
江风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沈端的人?他们二人还真是狼狈为奸了。”
谢晴岚瞧了眼门窗,皱眉小声道:“嘘……你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
江风影憋着气坐了下来,沉默一瞬道:“不如我们夜探凌霄宫?”
“可他们给我传了信,我若不去他们定当起疑,还是先等阿九回来再说。”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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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去清禅寺里上了柱香,在佛堂中寻了个小僧问道:“不知寺内可有明真、明了二人。”
那小僧和悦一笑,“明真师兄此刻正在后园劳作,明了与他一起,施主若是要寻他们二人,出后门的园地里便可寻见。”
“多谢。”
阿九依着小僧的指向寻去园地,几名僧人正在翻地。见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走至跟前问道:“你可是明了?”
那孩子睁着大眼,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疑惑道:“我是明了,你是何人?”
阿九显然有些激动,刚欲开口,身旁走来一个温润清瘦的男子,目中有些警惕,行了一礼道:“这位施主,你寻明了何事?”
“这么说,你是明真?”
“正是贫僧。”
“我是谢晴岚的朋友,有要事与你商议,请寻一处能言之地。”
“晴岚……”明真刚出口,想是有些失言,改口道:“哦,原来是谢施主的朋友,请跟我来。”
三人去了明真禅房,此处环境清幽,屋舍简陋,无什么人往来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阿九道:“晴岚妹子现在就在云城,想必你应该知道凌霄宫在凌云山,他们传信说抓了你们二人,让晴岚妹子前去。晴岚妹子让我来印证一番,如今寻到你们二人,我们也放心了,只是万万不可暴露身份成为他们的人质。”
“她……她在云城?”明真似乎有些激动,目光闪烁着问道:“不知谢施主此次来云城所为何事?”
“我们来找沈端报仇,他与凌霄宫主狼狈为奸,我们在寻机会将沈端除去,还要拿回晴岚妹子的玄影剑。”
明真眉头似有愁色,稍缓道:“凌霄宫主内力强悍,我劝你们不要硬闯,近几日我见凌霄宫来了许多杀手装扮的人,他们应是有什么阴谋。”
阿九打量眼前的和尚,按理说和尚应该清心寡欲不问世事才对,为何他知道这么多,好像还十分留意的样子,想问什么又止住。自从陈云、何四死后,他沉默了许多,只想手刃那沈端守在坟旁向二人忏悔,对于旁事全然没了兴致。
明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淡淡道:“凌霄宫作孽太多,是时候将这罪孽止住。”
阿九走后,明真去了一个地方,位于山谷旁的石洞,洞外溪流汨汩,他在洞外探了一眼便走了进去。洞内清冷空旷,往里走可见洞壁的石缝中透着一缕光亮,斜照在深洞之中。光照的一旁有用石块撑起的石台,台上置着灭掉的油灯与土钵。
再往里走可见弱光下似乎盘坐一人,这光自背光的细缝透出,若不细看便是模糊一团。
“你来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明真恭敬地行了一礼,“明真前来拜访清尘师祖,请师祖解惑。”
清尘睁眼,摊掌指向身旁,“坐下吧。”
“是。”明真盘膝而坐,“师祖,弟子体内的两股真气到底能否化解?”
清尘眉头微蹙,双目紧盯着他,“你动了红尘之念?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明真道:“弟子不敢忘,却也当真动了红尘之念。”
“你!……阿弥陀佛……”
明真怅然道:“此刻师祖一怒不也动了嗔念?师祖让我恪守诺言不也起了执念?人在红尘中哪得无尘之境?”
清尘似在平息心中波澜,语气缓和,“阿弥陀佛……你可知你若心不静会带来什么后果?”
明真垂下眼睑,嵌着的清眸变得黯淡,轻声道:“我知,大概会变得同我爹一样疯疯癫癫吧,可我现在服药可以控制。”
清尘若有所思,垂下双手与膝上,念珠道:“不,这只是刚开始,此后药物也不可控,清心咒也只能压制。你若心不静体内如火的真气便会越积越盛,直到不受控制发泄出来才会有短暂的清醒,或许会变成嗜血乱杀之人。”
明真心头一颤,目光中存有一丝希冀,“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可我爹清醒的时候说大悲心经可化解。”
“阿弥陀佛……只有清心修行尚可控制,别无他法。”清尘闭上了眼,单掌竖立胸前,似乎不愿再开口说什么。
刚歇下声,突闻洞内传来疯疯癫癫的声音,“老头,你胡说!人家爹说了有大悲心经,你偷偷藏哪了?那东西好玩吗?”
洞中不知从何处突然蹦下一个不修边幅,蓬头长须的中年男人,歪头指着他。
“爹……”明真纳闷他爹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他这疯爹的行踪真的不好琢磨,半夜突然出现在他床上也不足为奇。
清尘起身,将怒不怒,“哼,你这疯子来做什么?”
韩衡一掌拍在清尘肩上,掌下蕴藏深厚的内力,此时正向他体内传去,“你这老头,谁是疯子?谁是疯子?我想来就来了,管得着吗你?”
清尘自体内发出内力与之相抗,以腕推他的臂,对方丝毫未动,他转手握住韩衡的臂自掌心发出内力向他心脉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