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陪我演一晚上,”苏长安面不改色,“我朋友也很担心我的终身大事,一直催着我找女朋友呢。”
这人怎么还演上瘾了呢!
唐歌无语扶额,可是一想到自己欠了他那么多恩情,只好再次答应了下来。
这时,苏长安又对她说:“你不要害怕,来的都是我好朋友,大家都很随和的,不会为难你的。”
话虽如此,但在这群家世显赫的人面前,唐歌一直很自卑,甚至自卑到不敢喜欢他。
这群人受家族熏陶,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不会说出市井小民的话,更不会像泼妇一样骂出粗鄙的语言。
可是他们会拿眼睛不经意扫视你一眼,眼皮子往下打量你,然后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这种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态,才是最致命的。
从前苏长安的母亲也是这样,轻易将她的骄傲打碎了一地,她只能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捡起自己破碎的尊严。
等到了饭局,唐歌见到了这位刚从国外回来的“沈娇敏”。
容貌端庄大气,身材高挑,风衣配长裙,英姿飒爽,一看就是性格直接的那类人,而且嘴巴非常甜,能说会道。
初次见面,沈娇敏就拉着吴冰蝉拍照:“你太火了,我在外网看见过好多你的演出视频,今日一见,真人果然比视频美一百倍!”
吴冰蝉也甜甜回答:“谢谢你喜欢我!”
“咔嚓”一声,又一声,陪沈娇敏拍了好多照片。
除了沈娇敏,出席这场饭局的还有方坤,和其他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也纷纷要和吴冰蝉合照。
吴冰蝉是唱跳爱豆,时下最火的女团顶流,人气一度爆棚到了国外。反观唐歌,目前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演员,自然被他们冷落在了一旁。
唐歌很清楚,自己没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知名度也没有吴冰蝉高,所以不去凑他们的热闹,也知道自己凑不进去。
她就陪苏长安静静坐着,免得说错话,也避免犯错。
终于在饭局开始时,沈娇敏注意到了她:“这位是……”
苏长安淡淡开口:“我女朋友。”尾音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窃喜。
“好小子!”沈娇敏仔细看了看唐歌,伸手狠狠捶了苏长安几下:“你谈了女朋友都不告诉好兄弟!什么时候谈的?”
“应该刚刚谈吧?”这次是方坤开口了,乐得一脸褶子:“怪不得上次饭局,你要亲自给人家唱歌听呢~~这么快就追到手了!”
“居然还有这种八卦?”沈娇敏瞪大了眼睛:“快说来给我听听!”
显然,唐歌已经成了饭局的中心话题。
她羞得脸色绯红,可这群男人还在插科打诨,说起上次她被谢依依为难,苏长安为了帮她解围,竟然主动为她唱歌的事情。
这群男人甚至还起哄:“长安,再唱一个怎么样?”
“光他自己唱多没意思啊,要不唐小姐你陪他一起唱吧?”
这下,唐歌脸上的“绯红”变得更红了,脸皮也烫的不行,苏长安怎么不说话呢!哑巴了吗?
唐歌僵着脖子看向苏长安,发现这厮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呢,脸上还一脸坏笑,难道想和她一块唱?
最后还是沈娇敏看她羞得面红耳赤,做主放过了她:“嘿!我说你们这群男人,想听曲就去歌剧院呀,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沈娇敏身上有种女侠的气质,听说自幼就是被当成男孩子养大的,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完全一副京城大妞的派头。
有她罩着,自然没人敢再为难唐歌。
吃饭时,唐歌悄悄对沈娇敏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沈娇敏接收到信号,也悄悄冲她眨了眨眼,传达出只有女孩子才会懂的讯息。
【娇敏,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谢什么,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饭桌上,几人说起小时候的八卦,沈娇敏提起一个名字:“长安,你还记得晓雯吗?我上周在国外遇见她了,听说她和她的外国老公离婚了。”
于晓雯?
唐歌微微一愣,真是好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离婚了?
这个名字也让苏长安一愣:“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他十分不悦地拧了拧眉,既然于晓雯已经淡出他们的生活,他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好了,不说这个了。”周璟最懂他的脾气,连忙转移话题:“娇敏,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你是知道的,我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沈娇敏回答,“从来不会提前规划。”
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我这次回来嘛,想回去看看爷爷,在国外这么多年,真的好想爷爷呀。”
众人都知道,沈娇敏说的“爷爷”正是苏长安的爷爷。
似乎这个话题更沉重,再次让众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咱们胡同的这些孩子,小时候都是被爷爷教过,后来我去国外留学,发现我学的那些知识,爷爷早就教过了。”
沈娇敏自顾自说着,眉宇染上哀伤与悲痛,声音也悲凉的不像话。
“可是爷爷去世的时候,你们都不告诉我,我也没能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方坤忍不住开口:“娇敏,我得替长安说句话,当时你忙着毕业考试,长安是怕影响你的心态,才不告诉你的。”
沈娇敏眼眶盈出泪水:“我知道,我并没怪他,只是遗憾而已。”
“娇敏,”一直保持沉默的苏长安拿起酒杯,“这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我敬你一杯。”
道歉的话都在酒里了。
沈娇敏举起酒杯,回敬:“长安,你别多想,我懂你的用心良苦。”
两人都一饮而尽,芥蒂消除,杯酒释恩怨。
只是,桌上的话题还是转移到了老爷子身上,几个孩子都说起了小时候犯错被爷爷教育的事情。
唐歌和吴冰蝉插不进他们的话题,就安静听着。
方坤说:“小时候爷爷可严厉了,就连我不小心拽断了女同学的皮筋,他都要教训我一顿呢!”
周璟也说:“可不是,小时候我玩鞭炮吓哭了一个小女生,爷爷还把我打了一顿呢!”
沈娇敏斜眼看着他们:“不打你们打谁呀?你俩小时候就是贱骨头,天天欺负小女生,就该打!”
周璟撇了撇嘴:“那可不一样,爷爷从来都不会打长安!我们到底不是亲生的呀~~~”
语调有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苏长安忍不住开口:“爷爷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们少在这里诬赖他!”
“你别不承认,”方坤也出来倒油,“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了,你犯错爷爷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正的偏爱是规则之外的。
被偏爱的苏长安也心知肚明,一时不说话了,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时,角落里一直没讲过话的唐歌突然开口了:“爷爷确实最疼二哥了,就算二哥把他最心爱的祖母绿手镯打碎了,他老人家都舍不得骂二哥的。”
闻言,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安静的不像话,饭局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周璟一脸纳闷:“二哥,那个祖母绿手镯,老爷子不是说他自己手抖摔碎的吗?”
方坤也接茬:“原来是你打碎的?”
当时老爷子还说自己莫名其妙手抖了,把一家人都吓坏了,生怕他患上帕金森,还专门去医院检查了一番。
“确实是我打碎的,”苏长安闷闷盯着桌上的水杯,“当时爷爷怕爸妈骂我,就主动替我担下了责任。”
“但是我打碎手镯这事,只有我爷爷知道,后来他老人家去世了,我也没跟别人讲过。”
接着,他抬起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紧盯着唐歌:“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张饭桌,生出两桩心事,在场人都愣住了。
“二哥,我……”唐歌被逼得脸颊通红,变得语无伦次,似乎怎么解释都不对。
原来这件往事,他只对她讲过。
苏长安的脸色变了又变,呼吸变得沉重,一把拽住了唐歌的手:“告诉我实话,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二哥,你别这样!”唐歌被他拽的直接站了起来,手腕传来钻心的疼,她已经顾不上了,只想挣脱他的掣肘。
苏长安步步紧逼,推推搡搡将她逼到墙角:“唐歌,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是谁!”
一桌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跑过来劝架,沈娇敏冲在最前面:“长安,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欺负人家,有话好好说。”
可苏长安置若罔闻,眼里只看得到唐歌,一遍遍重复:“快告诉我实话,我们从前是什么关系?”
“二哥,你先放开我……”唐歌被逼到角落里,已经无路可退。
“说!”苏长安的情绪已经失控了:“你先告诉我实话!”
“你说啊!!”
他逼得太紧,胸膛紧紧贴着她,一股强势有力的雄性气息将她包围,唐歌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长安,别这样逼人家,有话坐下来说。”
周璟和方坤对视一眼,合力将苏长安抱住,用力拖到一边,重获自由的唐歌嗅到了新鲜的空气,开始大口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到对面有道视线一直锁着她,堪堪抬起头,恰好与苏长安的视线相撞。
他被周璟和方坤合力擒住了,衣袖扣子都被扯掉了几颗,模样狼狈不堪,完全没了平日的随性散漫。
唐歌默默低下头,不敢在看他眼里的悲寂,只能小声道歉:“二哥,过去都是我对不起你。”
简直声如蚊呐。
但远处的苏长安听得很清楚:“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唐歌,你给我把话说明白! ”
吼完这一声后,他突然觉得脑袋晕,头疼不已,就好像有人拿着锤子往他脑袋里钻缝似的。
下一秒,他觉得天旋地转,房间所有的人都在转,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直接昏了过去……
“长安!”
“二哥!”
“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