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献惊恐万状地看向严致沅：“他凭什么是队长？任务成员都还没敲定呢，这家伙是不是走后门！”
严致沅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说不准，也许吧。但他现在确实是队长了，任务相关的事情我也得听他的。”
应云归得意地笑着，一偏头对上了时有尘考究的目光，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他的眼神却不见明显笑意，沉着而深邃。
“S级任务的队伍成员筹备还需要几天，这期间我和时有尘去查些别的事情。”应云归说着挑眉问赫献，“想好了吗联络员先生？是和我们一起还是过你的单身生活？”
赫献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如果不和你们一起我是不是得时刻在这破地方待着准备你随时的联络呢？”
应云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同情溢于言表。
严致沅：“那行，你们仨一起，我就不掺和了。我去忙自己的事了，如果有幸你们没忘了我，记得回家前来接我。”他挥挥手，留下了一个赫献万分羡慕的寂寥的背影。
应云归双手揣兜：“走吧，咱们去档案馆。”
档案馆最高层，层层大门封闭下的最里间资料室内。
赫献靠着墙，时不时看一眼手环上显示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还有七分钟~”
“还有四分钟~”
“最后一分钟，要走了~”
直到提示资料翻阅权限时间已到，应云归才抬起头看向赫献：“再刷一次权限，用你的，没看完。”
赫献边嘟囔着：“查什么东西啊这么起劲...”一边听话地走去门口扫描身份信息。
协会的档案馆有规定，每一名异能者的身份信息一周内最多扫描三次，且能获取的时间权限视异能者等级和职位而定。
像时有尘这样低级又没有职位的能够获取的翻阅时间就只有七分钟；应云归这样接近高级但没有职位的一般是十五分钟；赫献这样等级虽不高但职位较高的能获得二十分钟的翻阅时间。
赫献走回两人身边，实在难忍好奇：“不是，你们到底在查什么？这间档案室存的都是9区登记在册的任务资料。”
应云归飞快地搜索着，头也不抬地说：“不是不告诉你，是怕你自己想避嫌，省的招惹麻烦。”他说的有些隐晦，时有尘又专注地在看资料，所以没有太注意到。
但赫献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还是少掺和为好。
赫献：“你都刷了我的身份信息了，现在来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应大少爷。”
应云归懵然抬头，反应过来：“哦，也是。那就告诉你吧，后面麻烦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他刚才让赫献去扫描一是出于时长权限考虑，二是下意识想要保护时有尘。
虽然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上是保护。
时有尘听他说要告诉赫献，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严肃不似玩笑，又低下头继续了。
三人从档案馆出来已经接近正午，赫献主动提出要带二人去吃午饭：“要去的这家店是前两年才开的，不过它出名得很快，主打的是‘自然饮食’。”
应云归：“这两年才开的？那我应该也没去过。”
赫献：“可不嘛，您大忙人呐，之前好几次来9区还没等我见到你人，就唰得又飞走了。要不圈子里盛传积分狂魔十天刷2000积分呢。”
他说完又想起来什么，问道：“诶话说回来，你积分排名多少了？不是我瞎说啊，现在这任会长这个年纪和身体状况，你要想实现梦想真得抓紧努力了，不然可能又要等上个几十年。”
正在喝水的时有尘一呛，水从瓶口洒了出来。
应云归忙拿纸替他擦脸上和身上的水，边轻抚背顺气边笑意不明地说：“我现在觉得节奏慢下来挺好的，卷了那么多年也没摸到前五十的门槛，慢慢来吧。”
赫献惊闻卷王不愿再卷的这一番言辞，看向后视镜：“你谁啊？把我儿子还回来。”
应云归轻踢了一脚驾驶座，笑骂道：“开你的车！饿死了。”
一路上便再无言。不知怎的，时有尘最近总是头晕，偶尔还会刺痛，这个症状从离开10区雪山后就开始出现了，来到9区后又明显加重了些。但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要去检查的打算，只是阖眼小憩的频率高了不少。
车行片刻后来到了一处山间农庄，赫献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下车径直走进了山泉边的隔屋，他在墙上的显示屏上圈圈点点，解释说：“这里的菜品都是固定的，不接受点菜，只需要入座然后登记人数和预期就餐时间。”
应云归：“这么霸道？他们做什么就得吃什么的意思咯？”
赫献操作完，未置可否地一笑：“刚才在档案馆里你说不方便，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在查什么？”
应云归擦了擦手开始说：“我和时有尘解决了10区的精神入侵逃亡者，公告应该马上就会发了。”
赫献“嗯”了一声，又反应过来：“你们解决了...？那不是好多年了吗？”
时有尘淡淡道：“过程比较复杂，也没有赘述的必要，但是结果是这样的。”
应云归：“从那个逃亡者身上取得的信息，她多半是和8区陆家的一位前辈有纠葛，而那位前辈呢又正好死在了169年的S级任务中。”
短短一句话给出了巨大的信息量，赫献开始梳理：“也就是说，你们怀疑那个逃亡者掀起数次精神入侵事件，是和陆家那位前辈有关，所以到9区查他的任务信息？”
“你说那位前辈是8区人，精神入侵事件又是在10区频发，那为什么这么着重查9区的任务？”上午应云归和时有尘两人半个多小时都在埋头猛查，赫献是看在眼里的。
应云归：“因为169年的S级任务恰巧就在9区，而且他参与9区任务异常的频繁，今天我们查的就是他曾经参与过的9区那些任务内容。”
“169年的S级任务方面倒没有什么额外收获，就像之前知道的那样，但其他的一些任务倒真有些特别的地方。”
时有尘打开电子地图，在9区的西边界和南边界圈出了几块地方，然后一一放大单独放了出来。
“我和应云归之前根据他的笔记内容，记录下了所有他在9区参加过的任务，发现了一处转折点。”
“150年以前，他参与的任务地点不一，包括边界区在内的各个地方都有足迹。”
“但是150-152年，9区任务频率明显增加的这段期间，他的任务地区逐渐往西边和南边靠了，且是忽近忽远式的。”
应云归：“而且他的所有任务都有确定区域，不像我们这次的S级任务这样是未知的。”
赫献若有所思：“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他有可能是在9区有什么目的，才会有这样的转变是吗？”
时有尘把单独放出来的地区放大：“西边和南边山脉居多，地势险峻，再加上属于不好管理的边界区，任务难度一般都不低。”
“很难想象一个所谓沉溺声色的世家子会为了向家里证明自己的存在，而逼迫自己到这种地步。”
赫献噗嗤一笑：“倒也不是不可能，也许他遇到了此生挚爱呢？都说爱情给人无尽的力量不是？”说完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所以这位前辈是移情别恋了，才惹得10区那个怨恨他，开始报复社会。”
应云归：“有这种可能。但我们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他在9区期间和哪位女性接触的资料。”
赫献颇有心得一般：“我懂我懂，这种事会尽全力保护对方隐私，不让别人察觉的嘛。”
就在这时屋门被扣响了，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他端起一盘便介绍一句，虽然时有尘和应云归都听不懂。七道菜多以青、白为主，辅以黄绿红色点缀，淡雅清新。
最后一道菜被摆上桌时，赫献问道：“所以那位前辈的名字是？不能透露的话也无妨。”
服务员微一欠身，把着餐车向外退去。
应云归浅尝了一小口淡绿方糕，“陆绅。”
赫献“哦”了一声：“那你们接下去从什么方向入手？”
时有尘：“S级任务更紧要，这些事慢慢查也不急。”应云归换了双筷子夹了一块糕放到时有尘的碗里，“这个好吃，合你胃口。”
赫献撇撇嘴：“行吧，反正我怎么着都得和你们一起，走着看吧。”也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专心品尝起美食了。
没有人注意到服务员在听到“陆绅”二字时，抓着餐车的手一紧，而他离开后径直走向了最高处的竹屋。
“你确定没有听错？”
“是的叔叔，我确定他们说的就是陆绅，是8区人。”
“好！那肯定就没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出现了！那几人的样貌都记得吗？”
“记得的，可以和数据库作比对。”
“很好，既然如此就通知下去吧，准备行动。”
“是。”
......
这边屋内三人用完餐心满意足地离开，应云归从时有尘轻快的步伐中看出来了他心情不错，于是试探地说：“等S级任务队员集合完毕，我就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时有尘揉了揉饱胀的胃部：“嗯，你和严致沅也是，自身安全要紧，不要逞能。”他沉默几秒又补充道，“安全的时候可以发个信息，好让我...和赫献知道。”
赫献打开车门半天，见两人还在远处，疑惑道：“怎么了？没吃饱吗？”
应云归：“你吃的最少，上后边儿去我来开，省得有人半路厥过去引发交通事故。”
赫献无所谓道：“我要保持身材，少吃点怎么了？瞅瞅你那壮实样儿。”却还是乐呵地上了后排。被夸张成壮实的身材完美的应少爷意念一动，车门突然关上差点夹住赫献的手。
“走吧。”应云归回头笑着对时有尘说，冬日难得的暖阳洒在他的额前，目光比天地间任何东西都亮。
也许是温暖的胃部安抚着，也许是温和的日光照耀着，也许，是温柔的目光凝视着。时有尘薄唇一勾：“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