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文毓秀安详地躺在床上，当初她的生命体征平稳后，医院就把她安排在了普通病房，现在的病房里，住着她和另外两个病友，他们也都是不同原因的昏迷。
文鸳帮她擦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给她换上新的病号服，在她的床头柜里插上她曾经最喜欢的白掌后坐到她床前，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妈，今年过年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你什么时候能恢复？我不怨你了，我真的不怨你了，你也别把自己困住了，好不好？我真的想你了。再过几天，都是舅舅的忌日了，你之前从来没有缺席过的，舅舅他也想你，你好起来，好不好？……”
擦干净眼泪，收拾好自己的仪表后，文鸳到超市买了些第二天包饺子需要的东西回家。
“你们两个怎么坐在这里，好可怜的样子。”她有些吃惊地看着门外瑟瑟发抖的两父子。
司年朝她嘿嘿一笑，“我和儿子出来贴春联，机械钥匙在你这里。”
她更加好奇了，“新门不是可以指纹解锁和面部识别解锁？”
司年尴尬道，“亲爱的，我忘记给门锁充电了。”
文鸳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赶紧打开门让衣着单薄的父子两进门，给门锁充电，又熬了一大锅驱寒汤。
许嘉万视频打过来时，司文正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不是，你怎么了？大中午裹着被子发抖？生病了？”许嘉万坐在万鸿儒家的沙发上，放下嘴里的棒棒糖。
司文吸了吸鼻子，“和我爸贴春联，忘给门充电了，在楼道里冻了两小时。”
许嘉万表情都僵住了，“这么二？”
司文点点头，喝了口文鸳煮的驱寒汤，皱起了眉，辛辣刺激。
“我的天，我还说今晚咱们两云过年，一起在外看烟花呢，算了，你照顾好自己，多喝热水。”许嘉万叮嘱道。
司文紧了紧被子，他太冷了，“我想睡觉，先撂了吧。”
许嘉万只得答应，“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回来。”
“好，我下午好点了给你发视频。”
下午司文开始发烧，他缩在被子里发抖，喉咙里像是塞了烧红的铁块，嗓音哑得厉害。
司年坐在他床边，内疚地给他额上换毛巾。
司文想告诉他爸，毛巾热敷额头没用，要在大血管流经的地方拿热毛巾擦才会尽快退热，但是看到司年通红的鼻头和关切的眼神，他沉默了，起码他爸一直陪着他，他爸会不那么内疚。
“想看平板吗？”司年突然问，他和司文相处不多，就从来没碰到过司文生病，只是有一次回来碰到许嘉万生病，他带着司文去许家看许嘉万，许嘉万靠在软垫上，床上架着个小桌板，桌子上放着一盘果切和一个平板，人不大，气势挺足的。许益谦寸步不离地坐在许嘉万身边，许嘉万眼睛盯着平板张嘴，许益谦就给他喂水喂果，那会司年还觉得许益谦太惯孩子了，现在司文生病，他后知后觉自己亏欠司文的更多了，尤其是在和许家的对比之下——孩子十七岁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孩子生病的时候陪伴……
司文不想他太愧疚，就说，“我想吃苹果，你给我削一个苹果过来吧。”
司年赶紧站起来给他削苹果，文鸳泡好药过来，“把药喝了，妈妈待会儿给你熬个粥，青菜粥怎么样？”
司文点点头，“可以。我喝完药睡一会就好了，晚上和你们一起看春晚。”
文鸳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好，你好点了咱们一家一起看春晚，到时候我和你爸包饺子，你想吃什么馅的？”
她又补充，“言言说发烧不能吃肉馅的，会加重肠道的负担，你看素三鲜的，菌菇菠菜的，还是胡萝卜的？”
司文想了想，“菌菇菠菜的吧！”
“行，妈妈晚上去准备馅，你先好好躺着。”
等吃完司年拿来的苹果，药效也上来了，司文又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八了，春晚都马上倒计时了，司年和文鸳搬了椅子坐在他床前，开着平板戴着耳机看春晚，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立马回头，司文一脸懵地坐在床上。
“几点了？”嗓子依旧干哑，身上出了汗，有些粘腻，却比刚入睡时冷的发抖的状态强多了。
司年看了眼手机，“三十八了，还有二十二分钟，新的一年就来了。”
司文抬头看他们，“我想去客厅。”
司年对他有求必应，到客厅调好空调温度，打开电视，拿了好几个软垫和厚厚的毯子才让他出去，一家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司文打开手机，许嘉万发过来几十条微信，一一看去，心里一阵甜蜜。
一个视频发过来，万家老宅的院子里，红艳艳的灯笼高高挂起，灯带缠在树枝上，整棵树璀璨明亮，树下有一个圆滚滚的雪人，戴着大红的帽子和围巾，雪人对面的空地上，一个宝塔状的火塔塔正在燃烧，元宝举着一根仙女棒在院子里玩，周围一圈大人在欣赏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不一会，手机应该是被许嘉万架到了什么东西上，他也入镜了，手里举着一个加特林烟花，许益谦过来帮他点燃引线，然后退到许嘉万身后护着他，五彩斑斓，绚丽灿烂。
司文给他打过去视频。
“你现在好点没？”许嘉万手机刚响就接起视频。
“好多了，我现在在和我爸妈看春晚呢。”司文把镜头转向他们一家人，一家三口齐齐看向许嘉万，司年和文鸳朝许嘉万挥手。
他们一家三口裹在一张超大号的毯子里一起看着镜头，十分有爱，许嘉万顺手就给他们截了一张图。
把图片发给司文，“你们看，咱们四个的合影。”
司年和文鸳都很喜欢那张照片，让许嘉万把原图发过去，两个人又絮絮叨叨聊了好多，直到两边家长都叫，“快过来，倒计时了！”
许嘉万转换屏幕，百枝然火龙衔烛，七采络缨凤吐花。
他大声说，“新年快乐！”男朋友。
司文在同一时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辞旧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