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万已经一个周没有和司文聊天了,万言告诉他,司文的外婆去世了,让他等司文空余了多找司文聊天,注意司文的情绪,压力过大会带来健康问题,毕竟健康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两个人的视频接通时,司文正躺在许嘉万的卧室里打开百度,许家的客房有很多,但是许嘉万专门嘱咐万言,文鸳没出院前,司文就住在他的卧室里。
“你还好吗?”看到视频里人憔悴的样子,许嘉万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屏幕上人的脸。
司文摇头,古井无波的眼泪透出绝望,“我不好,许大宝,我感觉自己好累啊。”
许嘉万心疼地说,“我知道你很累,我——”
司文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许大宝,我现在只是向你倾诉我的烦恼,你不要意气用事。如果我知道你放弃夏校回国,我们就分手。”他太了解许嘉万了,这个傻子,真的能做出放弃夏校直接回国的事情,那样的话他大概率就和斯坦福无缘了,他怎么能让恋人放弃梦想呢……
许嘉万把脚边的行李箱踢到桌下,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买了机票,准备直接回来了,现在司文这个样子,他只能说,“那你得答应我,好好照顾你自己,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爸妈,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司文靠在许嘉万的枕头上,“为什么不让我住客房?”
许嘉万直直盯着屏幕里瘦削的人,“你别逃避话题,有事找我爸妈,别自己扛,知道吗?”
见这个话题逃不开,司文只能低声道,“知道了。”
许嘉万皱着的眉头放松些,“我卧室里有安神的熏香,和客房里的不一样,是我独有的味道,你住在我的卧室里,闻着那个味道,就相当于是我陪着你了。”
司文被他的发言逗到,他问,“你还单独开小灶吗?我记得朱阿姨说客房的熏香是祖玛珑的薰衣草与月光花香薰,你的是哪个牌子的?”
许嘉万一脸认真,“我的是找调香师单独调的,和别的都不一样。”
司文点点头,他对这些不怎么关注,每一次过来虽然觉得许嘉万卧室的味道可能是和别的房间不同,但是从来都没有多想过。
“你刚才在干嘛呢?”许嘉万问。
司文一脸疲惫,“我妈在医院,一整天只喝了一碗南瓜粥,我在百度搜索适合胃溃疡病人的食物,明天我去全天照顾。”
许嘉万点点头,司文照顾文鸳一向细致认真,哪怕他年纪也不大。
“你别太辛苦,还有护工可以搭把手的。”许嘉万忍不住补充。
司文笑了,“我知道。”
许嘉万还想说什么,司文打了个哈欠,“许大宝,我累了,咱们明天说吧。”
许嘉万只能作罢,他还是嘱咐了一句,“别让自己太辛苦。”
司文有些悲伤地按下挂断键,他已经无原因早醒,突然情绪低落很多天了,这是抑郁症的表现,他在万言的书房里看到过,而且根据自己的家庭情况来看,遗传的概率也是非常大的。万一他也确诊了,他该怎样面对许嘉万呢?许嘉万会继承家业,坐到海市互联网产业的头把交椅上,他怎么能有一个患有精神类疾病的恋人?到时候,他还能接受自己吗?甚至,现在他和自己关系好,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和那些同阶层的人有过多的接触,等到他以后和那些人熟络,他还能心无旁骛地和自己交好吗?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许嘉万对自己的好吗?……
两天后,司年终于有信号了,他举着手机站在甲板上安慰文鸳,海风很大,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声音都变了调。
“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船大概还有两个周到港口,我已经和船东说好了,到了港口就买飞机票回来,你和大壮这几天都辛苦了。”
文鸳看着小桌板上的平板流泪,“我真的撑不住了,现在每天闭眼,她和鸯鸯的影子都在我面前晃,老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文坐在床边默默听他们聊天,手里不停地削苹果,果皮已经干净,果肉都一缕缕的落下,他毫无察觉,一旁的护工看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出了房门,迎面碰上提着保温桶的万言。
“怎么了?是文鸳出什么事了吗?”万言有些不安。
李姐拉住万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万言来到楼梯角,叹了口气,“万女士,我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能对主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但是,嗐,小司也是个孩子,这几天他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自从老太太去世,文太太身体不好在医院,小司一个人忙前忙后,有这么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我就觉得吧!这文太太和司先生,他们太忽视小司了。这刚才视频聊天,司先生只顾太太,那小司多失落啊。”
万言皱着眉点头,“我知道了,他们家情况有些特殊,我会让他们多关注司文的,谢谢李姐。”
李姐摇摇头,“是小司太可怜了,这几天就没睡一个囫囵觉,每天晚上文太太都会惊醒,小司就陪在她身边哄她,这么孝顺的孩子哪里找哟。”
万言深吸一口气,葬礼那天司文在她家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告诉她想在医院去照顾文鸳,她只能同意,每天过来送饭看文鸳的时候,司文都会说,中午会回家休息,这样看来,他不想让自己担心就骗了自己。
李姐说完话去了厕所,万言推门进去。
司年那边的信号还是不怎么好,视频直接卡住了,文鸳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她这几天哭的太多了,两只眼睛都肿得像个桃子,司文在面无表情地刮苹果,一大颗苹果只剩下核了,他左手的食指汩汩地冒着血,血顺着果核滴在地上。
万言赶紧走过去夺下他手里的水果刀,捏住司文破了食指指缘的两侧动脉,司文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己冒血的指头和被鲜血浸染的果核,有些后怕地抬头,万言放下手里的刀子和保温桶,带着司文出门处理伤口,打破伤风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