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鸳回到家时,司文正在卧室的书桌前看书,卧室门是开着的。
听到门口的声响,司文探出头来,“外婆今天情况好些了吗?”
文鸳摇摇头,疲乏地坐到沙发上,拿右手揉捏鼻梁,“今天没有醒,我给她擦了身体就回来了。”
司文低下头,咬了咬唇,“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文鸳有些慌乱,从医院出来时太难过了,她就在外面草草吃了些东西,忘记了家里还有司文。她难堪地张开了口,“妈妈在外面吃过了,对不起,妈妈忘记了。”
司文垂下眼睑,没露出失望的情绪,“没关系,我点个外卖。”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文鸳早些年一直沉迷在创作中,司年父母在时还有他们照顾文鸳和司文,后来他们不在了,司文经常不只要管自己,还要管着文鸳的三餐问题,被她遗忘也是发生过的,他能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大壮,对不起。”文鸳自责地埋下头。
司文半蹲在她面前,轻拍文鸳垂下来的手宽慰她,语气温柔,“没关系的。”
半晌,司文试着开口,“半年没有复查过了,不如我们——”
文鸳猛地躲开他的触碰,“你说什么呢,我没事。”
躲避完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激,泪水模糊了眼眶,她捧着司文的脸轻轻抚摸,是在告诉他,也是在告诉自己,“妈妈没事的。你忘记了,妈妈之前复查一切都好的。妈妈没事的……没事的……”
司文闭住了眼睛,沉重地点点头,“嗯,没事。”
文鸳少年时就有抑郁症,和司年在一起后康复,十多年里没有复发,文毓秀被送回来后,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她复发了,开始每天在家里莫名其妙地流泪。彼时司文也才十二岁,妈妈每天吃着药片流泪,浑浑噩噩,他开始学习做饭,他得照顾好自己和文鸳……后来,文鸳的各项指标终于正常,她再一次康复了。
周末,由于许嘉万下午要去学校,他一大早就拉着司文出了门。
“万阿姨不是说你昨晚睡得晚,今天还一大早出门,你想干什么?”司文打了个哈欠,早上七点就被许少爷叫醒,哼哧哼哧到早餐店买了早饭送回家,许嘉万又拉着他出了门。
“我让林乐帮我带了几包蔬菜种子,她中午还要去打工,可不得早点过去。”许嘉万拉着司文的袖子走的飞快。
“你要种菜?”司文不可思议地问道。
许嘉万点点头,“怎么了,很奇怪吗?”
“怪的顶天了。”司文停下脚步,抱起手臂上下打量许嘉万,“许大宝,你早上不等秦叔叔送早餐选择自己出去买,我当你勤快,你现在不坐私家车出门,我认为你环保,但是,你现在要种菜?星盾给学生划了片菜地供你们种菜?”
“谁说在学校种了,我要在家里种。”许嘉万扯住司文的袖子继续前行。
“少来,你不会是——”司文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奖学金输给林乐,送林乐回家,到人家姑娘家喝茶,现在为了和人家联系,种菜这样的活都愿意干了——许嘉万这妥妥的是喜欢林乐啊!
“不会怎么了?”许嘉万回头。
司文垂下眼皮,掩起心中的失落,“没想到你还挺痴情。”
“吃什么?”许嘉万看到公交车马上进站,他已经带着司文跑了起来。
司文没再说话,他跟着许嘉万的脚步,两个人追上了公交车。
因着是周末早晨,海市的资本家大多还是有些仁慈的,公交不怎么拥挤,哪怕没有空的座位,他们还是能安稳清爽地站着。
“你刚才说吃什么?”许嘉万抓着吊环问。
司文低下头,“没什么。”
“别呀,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
“真的没什么,我说早上的包子好吃。”
“哦,那下一次咱们还买他们家的鲜虾包子。”
“嗯。”
林乐家离这边有些远,公交要坐16站,公交车的舒适度毕竟比不上私家车,大概过了三站路,许嘉万开始晕车。
油漆味,汽油味,混杂着上车乘客身上的烟味,许嘉万直接红了眼睛。
司文拉着他下了车,买了一瓶矿泉水,缓解返上来的恶心感,许嘉万扶着司文干呕了半天。
“不坐秦叔叔的车,我们可以打车,你没必要难受成这个样子。”司文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
许嘉万灌了口水,看向一边的柳树,他没敢告诉司文,昨晚和林乐聊天,林乐告诉他,把公交车从始发站坐到终点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心血来潮,就想着新奇的体验一定要带上司文,谁知道自己这么脆皮……
“我叫车了。”司文拿纸巾擦掉他眼角渗出来的液体。
“嗯。”许嘉万有气无力地应声。
林乐似乎在公交站牌前等了很久,他们到时,林乐正低头踢脚下的石子玩,看到他们林乐眼睛都亮了,“你们来了。”
司文点点头,把手里提着的一兜子水果递给林乐,“谢谢你帮许嘉万买种子。”
林乐不矫情,她伸手接过司文递过来的一兜水果,从自己的斜挎包里翻出四袋种子递给许嘉万。
“喏,你要的。”
司文定睛一看,是黄瓜,甜瓜,芒果和草莓种子。
林乐向他解释,“白苒姐是农学院的研究生,这些都是她从学院里拿出来的优质种子。”
许嘉万笑嘻嘻地接过,“你效率真高。”
昨晚看完电影,刚好林乐问他一道数学题,他给林乐讲完题后聊了会儿天,林乐问他为什么半夜还不休息,他告诉她白天睡多了,晚上看了个电影刷了会题。他又问林乐为什么大半夜还在写作业,火锅店晚上十点下班,那会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林乐说刚帮她妈在泡沫盒子里种了一茬韭菜。他灵机一动,要想自己以后不被别人替代,他就投其所好,给司文种些他喜欢的东西嘛,手工的东西永远都是最珍贵的。林乐就答应帮他准备些优质种子。白苒和祝卿好就住在林乐家楼上,她早上问了一句,白苒就从家里的抽屉里翻出来几包许嘉万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