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兴!”许云梦跑得气喘吁吁的,双颊上晕开一抹红。
室外温度很低,她周罩因喘气冒出一阵白热气。
冯若兴的脚步也顿住。
他转头,看见她手里拿着的那个金灿灿的玻璃瓶,问道:“你喜欢吗?”
许云梦眼睛睁得很大,显得圆溜溜的,一脸真诚地反问道:“喜欢什么?”
冯若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接着,许云梦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仿佛落下了什么东西。
一抬头,才发现有细细密密的雪落下来,她自顾自地:“好像下雪了。”
天色已暗,校门口的路灯同时开启,在暖光下,雪花被映照得清晰可见。
学校边的商店里,有商贩为了布置节日氛围准备的小圣诞树,此刻灯带也被打开,五颜六色的,配合着庆贺圣诞的背景音乐,显得十分喜庆。
周围的同学纷纷停下脚步,庆贺着这一幕。
人潮汹涌,世界纷乱嘈杂。
冯若兴道:“要不要避下雪,天气冷,别着凉了。”
许云梦没回应他的话,说道:“冯若兴,我们一起看过两场初雪了。”
冯若兴不明所以地看着许云梦。
她接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初雪时候许的愿都能实现。”
“在去年初雪的时候,我贪心地许过三个愿望,要考上A大,要家人安康,要所遇良人。”
“冯若兴,明年我们会在A大一起看初雪。”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嘈杂声被一键静音。
接着,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谢谢你的圣诞礼物,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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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星星点点的落下,很快在树干枝头累了一层,把整座城市装点得银装素裹。
林柚和许之洋背靠着栏杆,在考场外讨论着一模数学题的最后一道大题。
身后的教室内人已经空了。
林柚隐约听见楼下好像有人在欢呼,余光扫视了一圈,才瞥见在校门口、操场上驻足的人群。
她倚着栏杆伸出手,惊叹道:“下雪了,天气预报还挺准。”
她又伸出手扯了扯许之洋的胳膊,语气难掩激动,“是今年的初雪诶。”
街道上有人驻足留影,有人端着热乎乎的奶茶坐在街边赏雪。
操场上,有人已经借着这一层薄薄的雪堆起了小雪人。
许之洋问:“要去堆雪人吗?”
林柚摇了摇头:“明天还有早自习呢。”
升入高三后,一点小小的波澜,就比如这场雪,也能给平淡的生活带来一些色彩,但时间还是没有那么自由。
或许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步履不停,才能奔向理想的彼岸。
林柚将试卷叠好放进书包里,转身准备下楼。
许之洋突然说:“柚子,你看那边。”
林柚顺着许之洋手指的方向看去,无非也是雪花落下的景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什么呀?”她转过头来询问许之洋。
面前的人眼里漾着笑,双手张开。
手中悬着一条项链。
项链悬着的挂坠形状很不规则,复杂中又带着点规律性。一圈圈地呈现出螺旋状的花纹,颜色倒是绚丽多变。
林柚惊呼了一声,接过来,“也是圣诞礼物吗?”
许之洋轻轻嗯了一声。
纯度高的铋经过高温融化后放入晶种,作为晶体的成核点,在氧化后表面形成彩虹一般的绚丽的色彩。
——这就是铋晶体。
它的结晶形状是可控,所以每一个铋晶体都是独一无二的。
林柚眼睛都被笑意浸染开,“冯若兴送金镜,你送晶体,这就是理科生的浪漫?”
许之洋问道:“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换个别的。”
林柚摇了摇头,“谁说我不喜欢。”
下一秒,林柚解下身上围着的围巾。
她走上前,踮着脚,套在许之洋脖子上。
许之洋有些发愣,微微蹲下身,配合着她的动作。
她环着绕了一圈,指尖还不小心摩挲过脸颊,让他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围巾刚刚解下来,围在身上时还带着温度。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帘抬起,说道:“礼尚往来,送你的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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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的考试成绩隔天公布,全校前二十名还会被张贴在公示栏的光荣榜处。
成绩榜上,众人惊叹,明明已经阔别课堂那么久,他居然又是第一名。
少年轻狂,也是有资本的。
不过成绩公布的时候,冯若兴已经又离开了学校,还留下一句“下次我再来陪你考试”这样意味不明的话。
一向以来都有一模定生死的说法,所以这次考试前,大家可谓都是铆足了劲来学。
一模考试,一班可谓是大获全胜,不仅包揽了前三名,校前二十里,有十五个都是一班的。
林柚发挥得不错,排第16名,而许之洋差点挤到光荣榜的末位,排23名。
这个成绩,再努努力,两人确实是有希望在B大相见的。
班主任向铭高兴得合不拢嘴,屡屡感谢谢慧给他们班送来这么一个好苗子,给谢慧气得脸都青了。
许之洋觉得,他考试是带着点玄学的。
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很难,做出来的人很少。
但题型居然刚好是他请教冯若兴的那道,和分班考试前的那道物理题异曲同工。
数学课堂上,老师让许之洋分享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他也毫不吝啬,把冯若兴给他讲过的讲题方法又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费曼学习法,知识外化的过程,自己也能记得更深刻。
直到下课铃响起,才堪堪讲完。
一模过后开始了二轮复习,主要是以专题的形式串联起学过的知识点,查漏补缺。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又迎来了新年。
因为去年新年的不愉快经历,今年的新年是林柚一家三口一起过的。
年夜饭端上桌,屋内香味弥漫。
是久违的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场景。
林柚以为她会哭,但并没有,之前的事故就好像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
年初五的时候,在方贺的强烈邀请下,逆袭之我要当学神群的人又聚在了一起。
他没选高档餐厅,甚至连有店面的门头都没选,就选了个在街边支起来的烧烤摊。
方梦然调侃道:“大过年的把我们叫出来,就吃这个呀?”
许之洋开口替他解释:“这家店要不是大过年还不一定排得上号,平时人很多。”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另一个凳子上的灰,又垫上两张纸巾,这才示意林柚坐下。
方梦然啧啧了两声,吐槽道:“不管在哪吃都一样,我好像已经饱了。”
烧烤很快端上来,方贺招呼着大家:“别跟我客气,快尝尝啊,这么好的味道,以后上了大学,离开萱林,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了。”
方梦然道:“我准备留在萱林上大学,啥时候都能来。”
林沐沐挽着她的手,附和道:“对呀,我也准备留在萱林上大学。”
倒是许之洋,拿着烧烤的手一顿,他沉声问道:“方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方贺举起手中的果汁,讪笑了一声,说道:“考虑到某位同志的酒量,我就以果汁代酒了。”
方梦然脑海中黑历史被翻出来,煞有介事地抡起拳头,示意他不要乱讲。
方贺又接着笑了两声,接着说:“开年后,我应该不回去南附上学了。”
“我爸准备让我出国留学,给我报了培训班,去学雅思什么的,如果没考过,就去读预科班,明年估计就在大洋彼岸了。”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静悄悄地看着他。
谁也没有出声。
许之洋站起来,和他干了个杯,“你小子居然这么大的事都没和我说,早说要出国啊,你最近还那么玩命学习干嘛?早点准备雅思啊。”
方贺低头笑笑,没多解释。
以他的成绩,就算玩命学习,可能也只能考个普通本一。
他努力过,尝试过,也不得不承认,人和人是有壁的。
到最后,他也只能坦然接受家里的安排。
他话锋一转,说道:“也不是不能回来,以后暑假寒假,咱们还可以聚呀。”
许之洋笑笑,“也行,那你替我们去感受下大洋彼岸的风,看看旧金山的落日,以后有打算回国发展吗?”
方贺吃了一口串,餍足道:“洋哥,你还不了解我吗?就我这个挑剔的胃也不想在那多待呀。”
大家笑着站起来,众人碰杯,热气升腾。
方梦然悄悄问坐在身侧的林柚:“柚子,你以后应该不会像和我沐沐一样留在萱林吧。”
仔细想想也是,她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前二十,不出意外的话,是A大B大的好苗子,京市也还有很多其他学校,她又怎么可能留在萱林。
林柚点了点头,她其实没有多害怕离别。
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对她而言,人与人之间,有过短暂的交错,和一段时间同行的缘分,已经是弥足珍贵的。
这样想着,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许之洋。
曾几何时,她也和许之洋经历过这样的离别。
儿时搬家,以为这样的离别就是永远,但世界很大,走散的人也总会再相逢。
这话一出,林沐沐也伤感起来,说道:“那我以后是不是也都见不到若兴大神了。”
冯若兴突然被cue道,有些尴尬地笑笑,客套着:“就像方贺说的嘛,寒暑假大家还可以再聚的。”
林沐沐吸了吸鼻子,开始长篇大论的输出:“若兴大神,在京市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听说那边气候特别干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所影响,希望有一天能在期刊上、报纸上看到你,还有,要是哪天你谈恋爱了,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方梦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她跟追星似的,迷妹发言,你别介意。”
林沐沐掰下她的手,“我就是想说嘛,这顿饭如果是我们小分队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呢?”
她这话一出,饭桌又安静下来。
方贺笑道:“说什么呢?我以后又不是不回国了。”
烧烤摊老板和方贺相熟,他家的小孩也认识他们,这是刚好回来,手里拎着一打用压岁钱买的烟花,邀请他们一起放。
烟花噼里啪啦地响起,照得人脸上亮堂堂的,又多了几分年味。
方贺拿起手机,“张姨,帮我们拍张合影吧。”
张姨擦了擦手上的油,笑着过来,烟花绚烂下,大家笑得眉眼弯弯。
方贺把照片滑动发到群里,跟方梦然嘱托道:“要是我到时候回不来拍毕业照,记得给我p进合照里。”
“行,”方梦然点点头,“保证给你弄个满分抠图。”
炮竹声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明明还没到毕业的季节,就已经有了离别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