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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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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谢无涯所料,严玉书送药之事果然在宗内迅速传开,而且议论纷纷。

不是这些修士大惊小怪,或者闲的发慌、无聊透顶,而是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可思议。

严玉书是昊天宗宗主严君山的长子,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大概率会继任宗门,这也是严玉书为何执着于剑术的根本原因——作为一宗之主,修为是最基本的配置。

昊天宗作为如今实质上的仙门之首。提到实质上,此处就不得不提如今的仙盟。

仙盟虽然名义上凌驾于众仙门之上,掌缉捕、公审之权,但真正辉煌的时候,是百十年前封魔大战,萧既明任先盟主那段时期。

自封魔大战结束,萧既明死后,所谓仙盟形同虚设。

其间也有宗门提议废除仙盟,但因为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所以仙盟这一机构苟延残喘了几十年,一直持续到现在,已经传到第三十四任仙盟主。

作为一个名义上凌驾于众仙门之上,实际上无权无财无人的三无组织,它的命运也只能依附强者。

如今修真界大小事宜一概由昊天宗主理,诸如召集仙门大会,各大宗门虽然不愿承认,但却无人敢站出来反对。

而谢无涯,不过是衍天宗内一个叫不上名号的普通弟子,却得到严大公子的青眼和照拂,这就好比站在峰顶的人注意到山脚的一只蝼蚁。

如何不令人惊奇?

自从严玉书来过之后,谢无涯发觉竹屋附近无端多了不少修士,总是若有若无的往他这个方向打量。

前世见惯了人心猜度,如今反道不以为意。谢无涯每日还是如常做他的事情,既不主动驱赶这些好事之人,也不与他们套近乎,道也还算相安无事。

道是兰玉已经数日不曾来过,想来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没有蠢笨的灵宠撞到树上。

“你就是负责打理灵圃的弟子?我等奉卫风长老之命来取三株九叶莲。”

这一日,突然来了几个青苍峰的弟子。青苍峰是内门弟子修习处,主事的是卫风长老。

谢无涯前世一直都跟在萧莲舟跟前,跟衍天宗各峰长老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唯一一次惊动他们,大概就是他与萧莲舟大婚的消息传到这些人耳朵里。

这些老古董不知道在山上待了多少年,满脑子只有修行,思想早就退化得与外界脱轨。当得知萧莲舟要与他结道,听说当场就气昏过去三个。其中就有卫风长老。

谢无涯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九叶莲是淬炼经脉的上佳灵植,整个苍梧峰也只培育了十数株。

像如此珍稀的灵植品种,若无青霄长老特批,任何人都不能私取。

“烦请诸位师兄出示青霄长老手令。”

为首的修士一听此话,颇有些惊异:“你问我要什么?”

其他人也都笑起来,似是嘲笑他有眼不识泰山。

谢无涯看向面前这些人,视线移到为首这人脸上,这张脸并不惊艳,也没什么印象。衍天宗弟子上千,就算他有两世记忆,他也不可能记住每个人。

谢无涯又说了一遍:“宗内有规定,不论是谁,要取灵植,都要出示青霄长老手令。”

闻言,为首之人往前走了两步,视线将他上下一打量,颇有几分不屑:“问我要手令,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谢无涯的视线再次从他平平无奇的脸上滑过,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宗内有规定,不论是谁,要取灵植,都要出示青霄长老手令。”

为首之人似乎没见过如此较真的人,竟当场气笑:“要手令?我告诉你,我这张脸就是手令。去把九叶莲给我拿来。”

谢无涯不欲再与他多说,转身欲走,那人当即拦住他的去路,面露愠色:“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时务的,今天你若不将九叶莲给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这几人来者不善,谢无涯也警惕起来。

不说他现在伤势未好,就算他没受伤,也断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但他也清楚,这九叶莲断断不能交出去,否则,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

“师兄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弟子?这是宗门的规矩。以师兄的本事,要拿青霄长老的手令,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谢无涯没打算硬碰硬。

“知道师兄拿一张手令易如反掌,你还不把九叶莲交给我?”

“规矩是先看手令,再给灵植。怎好错了顺序?”

“我若定要你换个顺序呢?”

谢无涯看着他道:“恕难从命。”

那人面目一冷,目露凶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给你长长记性,给我打!”

五六个修士一拥而上,谢无涯双拳难敌四手,被摁在地上一顿暴打,直打到口鼻流血,动弹不得,这些人才嚣张离去。

“今天就先饶了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下狠手。”

谢无涯躺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耳嗡鸣。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虽然感受不到疼痛,却也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他试了好几次都重重滑倒在地,终于再也爬不起来。

他只能呆滞的望着灰蓝色的天空,任由鼻血汩汩往下淌,顺着他的脸颊一直流到领子里。

他的胸膛还在起伏,耳朵里的嗡鸣却盖住了整个世界的声音,忽然,仿佛万物都死去一般,世界一片寂静,接着,眼皮毫无预兆的耷拉下来,盖住视线所及的一切光明……

一阵风从林间吹来,地上的枯叶打着璇儿围卷到他跟前。

他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只能任由寒风吹刮他单薄的衣袍。

而远处,也有一抹若隐若现的雪色袍角被风高高扬起……

*

谢无涯最近似乎犯了太岁,短短数日,竟无端招了三回暴打。

盛明朗瞧见他满脸淤青,浑身淤紫,竟比上回被翼鸟伤的还要可怖。

“都是些什么人嘛,土匪啊!”盛明朗一边给人抹药一边抹眼泪抱怨,“竟然把你打成这样,堂堂修士竟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我都替他们害臊。谢兄,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去找长老说理。”

谢无涯趴在床上,连抬手都费劲:“没用的,他们就是故意找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去了长老跟前也说不清楚,难不成长老会为我一个外门弟子把整个衍天宗翻过来?”

盛明朗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也实在憋屈:“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他们出了怨气,就不会找麻烦了。”

“谢兄,”盛明朗替他委屈,“你怎么都不生气?这些人见不得你好,就如此待你,实在可恶至极!”

谢无涯反道坦然:“人心如此,生气又能如何?”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太欺负人了,我们去找云泽君,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看他激动,谢无涯问他:“你打算请云泽君为我主持公道还是为我报仇雪恨?”

“起码给那些人一点厉害瞧瞧。”

谢无涯道:“那他们下次下手只会更狠。”

盛明朗愣住:“什么?”

谢无涯不想解释,拉过被子阖眼假寐。

前世他不知为此挨了多少打,萧莲舟能护他一时,却护不了他时时。

唯一能逃过暴打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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