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新来的傲罗还有一个来自赫奇帕奇的男生,原来是贾斯廷·芬列里。他在五年级的时候也曾是邓布利多军的一员,但由于他的麻瓜身份,在整个战争期间被家里人安排躲藏到法国,后来在布斯巴顿完成了NEWTs的学习。除此之外,还有一名比他们早一年毕业的拉文克劳纯血女巫艾琳娜·弗利。据斯威克主任介绍,纯血统弗利家族一直隐居在汉普郡的庄园中,世代致力于解密古代魔法。
于是,在魔法部工作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仿佛是一段新的旅程,又仿佛与往常霍格沃茨的生活没有多大的不同。
星期一,三个人兴致勃勃地参与到培训课程。常规的身体特训和搏斗应急课虽然痛苦又枯燥,但进攻魔咒和魔法防御术课的实战演练,让两位男孩子卯足百分百的干劲。还有另外两门叫做现场调查技巧和心理谈判的课程,让一贯喜欢在棋盘上斟酌推敲的罗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星期二,情况又不太一样。无论唐克斯怎么跟他们示范,三个人的伪装和变形还是完全掌握不了,更不要说需要更多技巧的隐形与潜行术——毕竟,哈利之前就是穿上隐形衣,也能轻易被像斯内普那样的高级巫师识破。
接下来的魔法生物应对课上,哈利和蕾雅更是不得不使出与当时在学校没什么区别的办法,来使罗恩保持清醒,这也因为魔法部的魔法生物应对课程跟学校里的神奇生物课截然不同——课上仅有枯燥的理论表格与知识点,不会出现任何能实际触及到的生物。而最灾难的还是法律和魔法世界规则课,就连哈利和蕾雅都快支撑不住,只有前来跟他们一起上课的赫敏听得津津有味。
时间来到星期三,天气更冷了,虽然伦敦还没有下雪,傲罗办公室的高窗上还是都挤满的霜雾,灰蒙湿漉的一片。即使室内有另一套控制天气和温度的魔法系统,在这种迷茫阴鸷的昏光下,却也让人萎靡不振。
倒是,一大早发行的《预言家日报》让整个傲罗办公室小小地沸腾了——原因是,斯内普校长的个人传记《斯内普:隐藏在恶棍面具下的圣人?》终于发行,而为了宣传书籍,丽塔·斯基特特地霸占一整面的头条新闻版面,来刊登她与斯内普的专访:“三个问题,揭开多年谜团: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双重身份与苦尽甘来”。报道里特意提到斯内普校长亲口承认在经历战争与苦难后,自己终于可以放下沉重的负担将重心移至个人生活,如今,他正与一名傲罗交往。
就是这个信息,让一贯阴沉乏闷的傲罗办公室变得生机勃勃,大有一种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因为这偌大的房间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曾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学生,看见这条报告,谁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尖酸刻薄,过分偏心斯莱特林的严厉魔药大师还会陷入爱情。这其中最令人惊悚的信息莫过于斯内普的对象,是一名傲罗。
午休的时间,精力旺盛又八卦的年轻傲罗们终于簇拥在一起,吃着从餐厅送上来的三明治果篮,吱吱喳喳地议论起来。他们交头接耳,小声说大声笑,甚至运用在调查技巧和心理谈判课上学到的知识,来推断到底谁是斯内普的爱人。讨论越来越激烈,最终,有两位跟唐克斯同一届的的男巫将目光锁定到一个女巫身上。
“不会是你吧,莫尔?”其中一个叫做埃文的金发男巫笑嘻嘻地观察着这个比他们大两届的斯莱特林女巫,“听说你在学校的时候,魔药学时常被教授夸奖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棕发的莫尔很直接地抓起一叠羊皮纸,甩到男巫身上,“真是得吃下几个龙胆才敢跟斯内普教授谈恋爱,光是想想他那眼神我都要发抖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垂散着凌乱乌黑卷发的男巫插嘴道,他调皮地做出一个打寒颤的姿势,而后转头对上正走过来的唐克斯,唤道:“哎唐克斯,你跟教授原来都在凤凰社吧?没听说点什么吗?”
唐克斯随意地调整着她飒爽的短发,眨了眨眼睛,“凤凰社的工作一向都是各自保密的,至于斯内普教授的事……你们真以为他会告诉其他人?”她停在几个人的前面耸了耸肩,突然将脸别到另外一边:“哎,你们三个要下去吃饭?等等我。”
“好啊,我们一起走。”哈利笑着对唐克斯回应。其实从刚刚几个傲罗的讨论开始,他和罗恩的打趣笑容就没停止过。只是没好意思再过多地取笑跟在他们身后这位,努力不让脸红得像番茄的年轻女巫。格兰芬多小狮子们还是有几分仗义的。
“走!”唐克斯和其他不打算下楼的人告别,径直走向那个一言不发的黑发女孩,伸手将她环在怀里,轻捏她的脸蛋,低声笑道:“我们可以替你保密,可等下午餐的时候你可要好好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斯内普下决心公开这件事啊。”
蕾雅只敢沉默地点头,甚至都没想过违抗唐克斯。就是去地下食堂的一路上,她都难堪地觉得今天魔法部的人似乎格外爱讨论今日的时事,不少人手里都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她收回目光,只庆幸今天不是斯内普来魔法部开例会的日子,不然只怕连去饭堂吃饭都会是一件艰难的事。
“你们被斯基特威胁了?!”六人卡座中,正在挖一盘烤得焦香的土豆泥的赫敏讶异地瞪大眼睛,愤愤不平,“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们早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发现斯基特是个……”
“他知道那件事。”蕾雅压低声开口,她瞄了一眼好奇地打量他们的唐克斯,连忙打断赫敏的话,稍微移开话题中心:“他是从呃……哈利那里知道的,可他还是决定安排了会面,也决定刊登了这些信息。”蕾雅有些不安地看一眼哈利,不过明白了暗示的哈利也并没有过多在意她的话。
“那就是说,斯内普知道斯基特的把柄,也还是有意要公布这些讯息?”唐克斯将手边的报纸扔到里侧,又被罗恩接了过去。
是的,为了避免校长室堆积过多的爱慕者礼物和信件。蕾雅腹诽道。
“这么听着像是斯内普是故意要公开这些了。”罗恩诧异而笃定地说,他已经吃完盘中的热狗,于是重新翻动报纸,自言自语般嘟哝起来:“蕾雅,你是不是给他吃了过多迷情剂啊?我怎么感觉他像变了个人?……可我也没听乔治他们说迷情剂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啊?”
蕾雅被罗恩的话引得笑出了声,“我怎么敢给我们的魔药学教授下药。你是嫌我们格兰芬多分太多,还是嫌我被关禁闭关得还不够?”
“那你说,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罗恩从报纸里抬起头来,仍旧不肯放弃地逼问她。他刚说完,就连正嚼着牛肉汉堡的哈利都凑过来,直勾勾看向蕾雅:“我也想知道,你好像很早就喜欢他了,也许从五年级?你当时就跟斯内普有暗中来往了吧?”
“我早就问过她了,现在才敢跟你们说。”赫敏推开吃空的土豆泥,手腕无意识地搅动着吸管,摆出一个神秘的表情:“你们不会相信的,蕾雅六年级的时候就跟我坦白了,斯内普很温柔。”
“我的梅林啊!温柔?!这反而让我觉得是不是斯内普给你吃了迷情剂,蕾雅?”唐克斯笑得连头发都染成鲜艳的大红,她急忙伸出手碰了碰蕾雅的额头,确认温度和触感都正常,笑着转开话题:“好了,别调侃她了。我倒是另外还有件不敢相信的事,是哈利你的妈妈,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俩是童年好友。”
“对,我也是后来听邓布利多说的,才知道斯内普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妈妈,也才弄清楚他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利点点头,吞下最后一口汉堡,随后又伸长手从头顶掠过的一个篮子中揪出一叠擦手的纸巾。
“我偶尔也听到莱米提起过他们学生时代的一些事。”唐克斯的话音刚落,哈利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唐克斯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慰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纠结。”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克斯突然转向蕾雅,“斯内普怎么想?”
他怎么想?前阵子还差点跟布莱克在霍格沃茨打架来着呢,尽管原因是她而不是那些往事。不过其实蕾雅十分明白,斯内普身上纠缠的东西也早已分不出前后。
“他很少……跟我谈这些。”蕾雅用手背给滚烫的脸降温,轻轻咳了一声。她忽而觉得这个场上的气氛怎么变得这么诡异,莫名有一种家属们在聊各家长短的既视感。她晃晃脑袋,赶走这好笑又奇怪的想法,端起加了冰的红茶深饮一口,确认般瞄向哈利:“所以,邓布利多也跟你说了报纸上的这些?”
“是啊,你还记得我当时,就是审判会的时候,还在纠结为什么斯内普要保护我吗?”哈利正用纸巾抹嘴角,咕哝着:“我后来听你说的去找了邓布利多,他就说也许因为当时斯内普本来就跟我妈妈一起长大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预言的事……”
原来啊,是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早就商量好对外的说辞了。
这两个人对事情的预先判断也还是那么的深谋远虑呢。
蕾雅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位当时在她家运筹帷幄的模样,正要喝完杯中最后一点红茶,偏过头却看到迎面走来的雷格纳·莱恩哈特。他正微笑地和另一个身着绿袍的白发巫师交谈,在注意到他们这桌人的须臾,便让那个巫师在原地等他,自己挤过人群走到这边。
“莱恩哈特副司长。”几个人也看见了雷格纳,礼貌地打起招呼。
“爸爸。”蕾雅还沉浸在前面的话题,只尴尬地抬了抬眼。虽然周日那晚回到家,她已将那日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地告知雷格纳。
“你们好。”雷格纳洞察到女儿的心绪,随即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他温和的眼神扫过罗恩手上的报纸,却并没有为此做出任何的评价,而是直接提出另一个他们今天更应该关心的话题:“听说你们下午进行魔力测试?都准备好了吗?”
“哦是的,早上斯威克主任跟他们说明了流程,但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身为前辈的唐克斯率先接过话,挥了挥手示意雷格纳不要过多担心,又对其他后辈们补充:“就是个例行测试,你们放轻松就好。”
魔力测试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是魔力天赋的鉴定,然后是实战的魔法技能测试。魔力天赋是由一台精巧的银制仪器直接检定的,这台仪器有点像蕾雅在斯内普的校长室里看到的,但又比校长室的更为复杂,还多了一个镶嵌在中央的玻璃球。(1)
玻璃球中萦绕着一团形状朦胧模糊、颜色不定的雾气。蕾雅根据测试人员的指示将自己的魔杖轻轻敲在嗡嗡运转的仪器时,雾气渐渐幻化出颜色。那奇幻的烟雾扭动、变换,而后骤然坍缩,颤动数秒,忽然又摇摇晃晃地舒展,像一朵雾里花般在玻璃球中盛开。每一个花瓣最后都大致固定显现出一种颜色,不时转动跳跃。
在她疑惑地低头看去的片刻,测试人员已经边抄写结果边向她解释:“最大的那瓣是红色的,代表进攻性魔法能力,另有一瓣差不多大小的绿色花瓣,代表治疗魔法。蓝色的,防御魔法,白色的,代表古代魔法天赋,然后最小的一瓣是橙色的,预示占卜、预见能力。”记事板的纸张伴随测试人员的话发出沙沙的书写声,很是清脆,“另外,跳动表示魔力的不稳定,但很多巫师都有,可以通过这一年的训练改善。”
“嗯……除了这些颜色,还有别的吗?”蕾雅凝视自己的魔力组成,是从来没有如此具象地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她的翠绿瞳仁随着花瓣的颤缩而微微抖动,她仔细地观察着每一片花瓣和形态,但除了颜色的流转和跳动,这些雾气再也没有显现出更多细节——只是很奇怪的,在袅袅的颜色迷雾中,有一瓣不大的花瓣独自漂浮在花团的外围,孤独地环成一个淡银色的圈,由于房间中昏暗的灯光,并不明显,倒是显得愈加神秘而深邃。
“有啊,每个人天赋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测试人员懒懒答她。
“那为什么,有一瓣在外面呢?”蕾雅保持平举魔杖的姿势,转过头,询问她身后负责记录的测试人员,“银色的代表什么?”
“嗯?银色的?银色原本是代表心灵和精神系魔法,比如说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这种。”测试人员没有抬头,手中保持着书写速度,只是顺着她的话随口回答。
“我是说,”蕾雅稍稍提高些音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在引起对方注意的同时,听起来还算友好:“它为什么在外面?”
“在外面?什么意思?”测试人员这才皱起眉将视线从记事板撇开,仿佛不相信她的话般盯着她。
“有一个花瓣在外面,是银色的。”蕾雅再次强调,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被这个只顾记录的人消耗殆尽。
测试人员长叹一口气,难以相信她的话般不情愿地叉着腰走近玻璃球,低下头端详起那与主花间隔有一段距离的银色花瓣:“……真的是在外面,梅林!”
“这意味着什么呢?”蕾雅小心翼翼地追问。
“我……”测试人员没有立即回答她,重新端起记录板,哗啦啦地忙将这个奇异的现象写在备注栏。等他一字不落地记述完这个现象,才若有所思地看着蕾雅:“我不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就好像,它是额外得来的能力天赋一样。”
蕾雅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困惑:“额外得来?怎么才会得到额外的天赋啊?”
“我不清楚,莱恩哈特小姐。”测试人员合上写有“蕾雅·莱恩哈特”姓名的档案记事板,还算诚恳地劝慰:“我会将这个现象报告上去,看看斯威克主任怎么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是拥有精神系魔法的天赋。好了,你先不要想这个,接下来还有测试呢。”
蕾雅离开魔力鉴定室,就撞到刚刚从训练室出来鼻青脸肿的罗恩,他声泪俱下地对她抱怨,唐克斯欺骗了他们,这根本就不是个“轻松”的测试。
等蕾雅也真切地深陷在训练室满是陷阱和障碍之中,面对五个朝她围攻过来的训练魔法人偶时,她无比深刻地同意罗恩的观点。
幻影移形,昏昏倒地,房塌地陷,幻影移形,飞沙走石,幻影移形,四分五裂,霹雳爆炸还有火焰熊熊,她几乎被迫回忆起那个被斯内普训练得满是淤青的夏天。在第五次差点因幻影移形掉落到陷阱时,蕾雅终于大致辨识出场地中绝对安全的区域。从这一刻起,这看似不近人情的测试才变为简单许多,而击倒最后一具魔法人偶的招式是她最擅长的雷电咒。
到这里,尽管她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也深感体力透支。
捂着肩膀的擦伤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她回望一眼被她毫无留手的魔咒砸得伤痕斑斑的训练室。旁边的房间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打开,走出来的是手臂磕肿、步履沉重的哈利,过了一阵,他们还等到了紧急被送去医疗室的贾斯廷·芬列里。
……
星期五,依旧是纷飞霜冻的雪天,斯内普从教师休息室走回校长室。
沿途都是无垠的纯白雪景,他盯着那些仿佛能让人迷失的素净,有几片雪花被苍劲的北风吹扑而来,越过走廊的拱券降落在他的黑袍上。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垂眸盯着星点般的碎渣在他身上消融散失,心中却不由地想起那一晚在她家看见的、正伸手接住落雪的她。
想到她,男人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内心无奈地叹息这一周终于迎来结尾。他从来没有感到霍格沃茨的工作日是如此的漫长——当然了,这不仅因为他刚公布的状态导致众多必须应付的场面,也因为,这是第一个她完全不在他身边的霍格沃茨工作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存在成了他松开紧绷神经的方式。那些晚上跟她偷偷逛过的禁林,还有陪着她复习的时刻,现在看来竟然都是他寻到的片刻安宁。
想起来,自从她五年级,他们好像就总在一起。就连五年级和六年级的暑假,他也跟她一起度过数日。这么一想,斯内普突然后知后觉地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莫名其妙地在他生活中出现得太频繁了?
以至于,等她真的离开他的身边,独自拥有自己的世界和事情,他却莫名产生一种陌生的不习惯感。尤其是每每经过格兰芬多塔楼,或者在礼堂上用餐的时分,他清晰地意识到她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抬眸对他一笑,这感觉就犹如常年陪伴自己的那口坩埚,突然有一天找不到了的那般彷徨。
虽然说,他已将飞路网连通,但平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两个人实在也不好意思提起要见一面,至少他是肯定不会直接说想见她。而她呢,则是害怕打扰到他的工作,当然亦不会主动开口要见他。
上一个周日在蜘蛛尾巷的温馨不适时地在脑海中涌现出来,斯内普深呼吸一口冷空气,将那过分明艳美好的记忆波动压抑下去。还好,今天已是周五,按照昨晚睡前的手环约定,他今晚会跟她单独吃晚餐。是在他的卧室,毕竟身为校长,他不能总离开霍格沃茨。
是啊,这又是繁忙的一周。在邓布利多欣悦地渐渐退出日常事务处理后,斯内普一个人花了整整四天来进行助教的面试和其他招聘事务。也在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的大力推荐下,纳威·隆巴顿如愿地成为了草药学的助教。另外——
斯内普踏上旋转楼梯的最后一阶,拉着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铜门环推开木门。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的金发年轻男巫,德拉科·马尔福。
“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让我来这里等你。”马尔福见到斯内普的那瞬间就立即站起身,别扭地微鞠一躬,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有对斯内普这么恭敬过了。
“坐下吧。”斯内普随手关上门,魔杖一挥,将有些过热的壁炉温度调弱一点。随后,他走到矮茶几旁边,别过脸转向马尔福:“你想喝点什么?红茶?奶茶?还是咖啡?我不建议这个时间喝酒。”
“红茶吧,洋甘菊就算了,我不太习惯。”马尔福用手指挠挠脸侧,似是被触动到什么不好的记忆般略显僵硬。斯内普用魔杖传来两杯温度正好的红茶,马尔福小声地道谢。
“所以,你决定好了?卢修斯也同意了?”斯内普在他的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问。他同时又用魔杖从他的办公桌上召唤一叠羊皮纸,是霍格沃茨的工作合同。
“爸爸同意了,”马尔福的视线追随斯内普的动作不时移动,“就是要我尽快安定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斯内普被带起兴趣地抬头,习惯性挑起眉毛,“德拉科,解释安定的定义。”他一边说,一边从羊皮纸中扯出一张,展开在马尔福的面前。
“意思是,他希望我等阿斯托利亚毕业就跟她结婚。他好像认为这样就能让马尔福家重新振作起来……”马尔福的语气带着稍微的不满,他掂起斯内普递给他的羊皮纸浏览,似乎更有不满地嘟哝道:“这工资……我还必须住校吗?”
“是,作为助教的第一年,你必须住在学校。这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了解霍格沃茨的运作。”斯内普忽略掉他前面的话语和对工资的抱怨,不紧不慢地递给他一只羽毛笔,“我以为斯拉格霍恩教授都跟你说明过了?”
“他只是欢迎我加入,没提其他。”马尔福耸了耸肩,半是开玩笑半是自嘲道:“大概是害怕我逃跑?毕竟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做魔药学助教。”
斯内普轻哼了一声,直截了当地回他:“所以,如果现在你想逃跑,还不算太晚。一旦签下合同,至少一年内是不可以反悔的。”
“我不会反悔的。”马尔福调整一下坐姿,显得更加恳切,灰色的眼睛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让斯莱特林那样下去了。”
“这态度倒还算可以。”斯内普微微颔首,“在签字前,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
刚拿起羽毛笔的马尔福因为这句话顿了顿,他犹豫地抬头,直视斯内普那张没多少感情的脸:“有个问题,可能与合同无关,我可以问吗?”
“说吧。”斯内普简洁地答复。
马尔福毫无血色的嘴唇稍稍卷曲,他顺了顺垂落的金发,踌躇着紧盯斯内普:“你……真的跟她在一起了?我没记错的话,她确实去当傲罗了吧。……我是那天看到报纸,才想起那段时间她确实经常出现在你办公室。还有,万圣节晚会上,你跟她跳舞了吧?”
斯内普闭了闭眼,双臂交叉在胸前,胸膛在那下面缓缓起伏。良久,他按住心中的不快,答道:“德拉科,我不认为我的私生活是你该关心的事项。但你既然问了,那么答案是正如你所见。”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眼神略带一丝严肃地直视马尔福,继而说:“以后,关于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也不准向他人透露。"”
马尔福双眼空洞地张大了嘴,惊愕地猛猛点头,长久以后才堪堪维持住自己表面的平静。他的手颤抖着铺平了签名用的羊皮纸,在如被雷击过般的震惊中勉强签下自己的名字,却一度差点让羽毛笔滴落的墨水在纸上洇成小洼。签名完成后,他急切地一饮而尽杯中的红茶,才感到情绪平复了些。
斯内普查看过马尔福的签署,又扬起下颚没好气看着他本人,黑眸冷淡到跟凉透的茶水无二:“好了,恭喜你再度成为霍格沃茨的一员。”他将合同卷起,轻轻送回办公桌上,“接下来的周末,我需要你仔细思考如何改善各学院间的关系,这也是下周一教师会议的讨论重点。至于其他事务,你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安排去做。”
“呃,我知道了。”马尔福站起身准备离开,心里还在无意中想着这位魔药学大师到底看上那个莽撞的格兰芬多哪一点。
不对,反过来也亦然——马尔福不由自主地按住之前被那女孩揪疼过的手腕陷入沉思。
斯拉格霍恩教授会知道这个事吗?
他要不要也去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