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独自躲在角落修复自己,余谨看到他缩得小小的背影,轻叹一声,慢慢朝他身后走去。
他弯腰轻拍了一下系统的肩:“A4771?”
系统一动不动,也不抬头看他,余谨等了会儿,他还是这样,也只能默默收回手,朝显示台那边走。
他坐在转椅上,看着一旁小圆桌上放着的资料,手滑动了一下荧绿的显示屏,图像波浪式地变换,余谨耐心等着全新的界面出现。
这一张人物介绍是何塞,依旧只有简短的身份介绍。
他是索莫的弟弟,俩人同母异父,何塞是东境军长。
余谨看着照片,图上的男人留着短到快要露出头皮的寸头,脸上八个铆钉,两个在左边眉骨,三个在鼻梁右侧一列,还有三个一个打在了下嘴唇上,剩下两个打在了左边颧骨上。
只是一张简单的大头照,余谨看不出太多信息,但可以得出的一点——何塞绝不是善茬。
余谨翻看下一张照片,还没阅读完资料,一股不安的感觉就在他心头弥漫。
茉迪拉曾经是何塞手下的人,之后被何塞安排到索莫手下,索莫对茉迪拉的来历心知肚明,但是没有将她从身边赶走,说明索莫忌惮他,而何塞也有能力牵制住索莫。
但是何塞却甘心被安排在东境,虽然是军长,但是怎么比不上待在部落总营。何塞本人肯定是更清楚的。
他为什么甘愿待在东境。
难道是有什么协议?
余谨手指搓了搓,思索着。
不过即使是有协议,一方死了,协议也会被另一方作废,协约存不存在都无所谓了。
像何塞这样张狂的人待在东境必定不会安稳,说不定有不少安插在总营的眼线,等索莫一死,他就会收到消息,说不定会立马杀回部落。
余谨手指交叉着挡住半张脸,他低下头沉思。
看地图,从东境赶过来需要一天一夜,而卡什赶过来只需要一个晚上。
乌黑的眼睛微微亮,认真地盯着此时还没出现火光的屏幕,余谨轻轻呼出一口气,只希望卡什能赶在何塞之前。
余谨紧绷着一根弦,盯着上方偌大的显示屏不敢分心,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系统已经自我修复完毕,并且朝他走来。
系统瘦长骨感没戴任何首饰的手缓慢地按上余谨的左肩,趁他不注意又摸上他的后颈。
余谨不回头,问了声:“修复好了?”
系统嗓音温润:“啊,是啊,修复好了。刚刚的样子吓到你了吗?”
余谨摇了摇头,盯着上方的显示屏,系统也跟随他看去。
那些小辈走后,茉迪拉并没有休息,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任由温风吹乱她的头发和心绪,她抬手将挡住脸的头发拨到脑后,红唇轻抿,起身将窗户关好坐在床边。
她有预感何塞会过来,但她不确定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么想着,她就不自觉出门走到了灵堂。
灵堂里摆放着明早要立在索莫坟头前的碑,茉迪拉摸着那块今天着急赶出来的碑,虽然做的很急但没有瑕疵。
她手指摸上凹陷下去的字,圈圈绕绕的字迹,她耐心地抚摸着。
紧闭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何塞站在门口,脸上的铆钉都在,他盯着屋里坐在地上的一团白色身影看,嘴角露出一抹放荡的笑,扬声高喊:“嫂子,怎么不出来迎接我啊。”
听到声音后,茉迪拉心如死灰地眼睛一闭。
她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按上墓碑的手要收回来,但下一刻她就被何塞一把从身后紧紧抱住,何塞把她的手按在墓碑上,用力压着,她一点儿也抽不出来。
不仅如此,何塞打着铆钉的唇瓣紧紧贴在她耳后上,冰凉的银饰碰上那块皮肉时,茉迪拉被刺激得耸了一下肩。何塞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温热的气息毫无阻拦地喷洒在她的颈间。
“他死了你这么伤心,大晚上的还来看他的碑?”何塞咬着她的耳垂,咬牙切齿带着浓浓酸意地问。
茉迪拉不回话,何塞恼怒地咬紧耳垂,从前面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该不会真爱上他了?”
茉迪拉冷笑一声,摸上他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你可真会想,那你猜猜我会不会和他做。”
何塞瞳孔骤缩,掐住她脖子的手猛地收紧,茉迪拉不受控制地咳嗽着,脸憋的通红。
她摸向腰间藏着的刀,正要刺向他的手,但何塞眼疾手快地把手抽回,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压在地上。刀也从手里掉出来。
松散的衣袍被何塞的身体紧紧压着,茉迪拉连动都有些吃力了,更不要说在这种情况下逃跑。
“做了又如何,”何塞坏笑道,“他个病秧子能有精力和你做几次。”
茉迪拉瞪着他,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无耻下贱!当初他把自己拱手推给索莫,如今索莫死了又要强迫自己和他做那种事,人怎么能如此恶心不要脸!
“你从今往后都是我一个人的。”何塞掐着她的脸,看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自从把她送给索莫,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把茉迪拉送出去。
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儿,何塞竟然心一热亲上去了,他轻咬着茉迪拉的舌尖,觉得那舌头软得吓人,含在嘴里怎么跟糖浆一样,何塞觉得自己稍稍用点力吮,它就会化了。
茉迪拉反抗地推着他,但何塞毕竟是军长,力气比男人都要大上一些,纵使茉迪拉使劲力气也无法推动他半分。
情急之下茉迪拉咬破了二人的嘴唇,何塞吃了一嘴血,他不反感血味,毕竟在边境待那么久,打过那么多次仗,见过那么多次死人,他对血味早就脱敏了,甚至闻到还会兴奋。但茉迪拉和他不同,她在部落待的时间长,没见过多少尸体,肯定对刺激的血味恶心。
何塞于是松开了她,看着她因为挣扎而泪眼婆娑的脸,手恍然伸出去想摸摸她,但掌心被无情嫌弃地啐了一口唾沫。
茉迪拉防备地看着他,背紧贴着冰凉的墓碑。她眼睁睁地看着何塞舔上掌心她吐上去唾沫,末了,贪婪地砸吧着嘴舔了一下嘴唇,有些喜悦道:“嗯……甜丝丝的。”
茉迪拉脸色被他吓得刷白,慌忙用力踹了他一脚,谁知这一下竟然被他抓住了脚踝。
何塞被踹得往后倒了一下,不过只是伪装地让她放心地倒了一下,之后他便坐直,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它往腰侧一放,倾身过去:“那么急。”
“看来你还是放不下我。”
显示屏旁边的结束键终于亮起,心一直揪紧的余谨终于松了口气。
“快按暂停!”余谨着急道。
系统立马按下,他转头看向余谨:“你确定要改这一段?”
余谨毫不犹豫地点头。
系统将程序调整到小辈离开屋子后的几分钟,那会儿茉迪拉还没离开屋子。
他将余谨传送过去,目的地是屋外。
余谨披着黑色斗篷,将手上拿着的半边白面具戴上,一切做完后,他才推开门。
“你是谁?”茉迪拉看着屋外站着的戴着白面具只露出眉眼的人。
“夫人,请跟我去一个地方。”余谨对她行了礼,他试探地上前一步,茉迪拉打量着他。
“我问你是谁,你还没回答我。”茉迪拉说。
余谨微微一笑,游刃有余道:“我是索莫首领的部下,先前一直是在部落外活动,几日没得到首领消息我便回到部落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茉迪拉依旧一脸警惕。
余谨轻叹一声,可真难办。
“夫人,您如今在部落已经没有依靠了,孤立无援又要担心何塞会否进攻,不如就信我一次。”余谨看向她,“或许我可以挽救呢。”
茉迪拉眼睛垂下,眼前这人没有说错,她原是何塞的人,部落里人尽皆知,到时何塞攻过来,她若没被何塞杀死,最后也会被部落里的人斥责而死。
她现在在部落也确实是孤立无援的。
并且她没有把握索莫培养的那些小辈会帮她。
她恨何塞,何塞也一定恨死她了。
一见面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好,我相信你。”茉迪拉站起来,与余谨一般高,“去哪。”
余谨漆黑的眼眸终于有了点亮色。
“跟我来。”
他们耽误了太长时间,出去时何塞的人已经赶过来了。
当时显示屏上三个画面,左边是卡什坐着大鸟赶过来,中间是何塞和茉迪拉对峙,右边是随何塞来的三人骑兵在村子里找索莫的部下。
在画面暂停的时候,右边还没有伤亡出现。
余谨拉着茉迪拉到外边时,何塞一群人已经到了村子门口,他身后跟着三个同样身上满是刺穿银环和铆钉的人。
三男一女,看起来都一样,都不太好说话。
余谨把茉迪拉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上前一步,在他开口前,何塞先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何塞将长剑伸到他下巴底下,茉迪拉急得上前一步要骂他,但余谨伸手拦住了。
“我是你要找的索莫的部下。”余谨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目光也皎洁纯真,不像在说谎。
何塞将剑刺进他的皮肉里,尖锐的顶端刺进去一点,但没刺进血肉,也没渗血,余谨脸上笑意不减,一脸镇定,他掐算着卡什到的时间,再撑一会儿就行。
“你渴望知道的事我烂熟于心,杀了我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余谨上前一点,何塞犹疑地看着他,知晓他话中半真半假,但有一点真也足够了。
余谨继续上前,他能感受到剑在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后退。何塞忌惮他,不,是忌惮他口中说的有关索莫的事。
余谨拿捏了他常年驻守东境,对部落的事一概不知这一点,一个想当首领的人必然妄图了解部落的一切,最好事无巨细,而余谨捏造的身份刚好是索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所以他一定不会对自己动手。
“呵,”何塞将剑换了个方向,继续架在他脖子上,一脸挑衅,“我怎么信你?”
余谨气定神闲地说:“夫人可以为我作证。”
他甚至都没有看向茉迪拉。因为他笃定孤立无援,一直被架空在部落之外,左右为难的茉迪拉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是唯一考虑到她,能救她的人。
“是,他是。”茉迪拉看向余谨。
索莫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部落的事,也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亲信有哪些人,她所知道的那些人是她从跟着索莫开始一直偷偷观察他和每一位下属说话时的神态揣测推断得来的。
她能确定的只有四个人。
眼前这个人她连见都没见过,但是他却一口咬定是首领的部下,并且还知晓她的真实处境,茉迪拉眼神忽的一沉,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信任他。
何塞忽然放声大笑,把剑插回去,转头看向和他一同大笑的三人,这四人脸上的表情无不是张扬跋扈的,其中那个女人更是满脸不爽,细长的鹰一样的眼看谁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她左右两个男人表情稍微好点,只有脸上的铆钉让他们看起来很坏。
“那你说说我是为何被索莫那个狗东西安排到东境的?”何塞突然望向他,“说不出来我就杀了你,再把索莫的坟挖出来,让你俩死一块。”
“首领,可别便宜他,”那个长相阴狠的女人说,“直接杀了他未免太轻松了,我们要把他吊着慢慢折磨。”
“大姐说得真对,”左边的男人转了一下手上的锯齿刀,眼尾抹了黑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谨,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角,“不如让他死之前给我们几个爽一番,看他这细皮嫩肉,纤瘦的模样,干起来肯定别有一番享受。”
余谨嫌恶地拧着眉,真是粗俗下流的人。
卡米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好啊,那就轮流来吧,老样子。”
菲利普豪不掩饰地盯着余谨,脑中肮脏的念想已经完全不加藏匿。他头伸过去,对站在卡米拉右边的格雷森笑声说了什么,只见格雷森浊灰的眼睛里精光流转,他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随后菲利普讥笑着打了一下他健硕的肩膀。
“这就忍不住了,”菲利普嫌弃地望了他一眼,“我不过是给你描述一下,这你就有反应了,那真做起来,你不是连一秒也撑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谨有点想吐,他不再去看那三个不断散发负能量的人,头低下去时他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何塞把剑按在了地上,他撑在长剑上,打趣地看着余谨。
“说吧,什么原因。”
茉迪拉担忧地看向余谨,往前走了一步,握上他垂在身侧的手。
看到这一幕的何塞咬紧了后槽牙,冲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大吼:“把手给我松开!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