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无际的梦魇之界内，无数的黑影战战兢兢地望着那个缓步走来的少女，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期望她能略过自己。
在九黎到来的前一秒，梦魇之主还在津津有味的观看那些蝼蚁般人类的互相残杀，为了争取自己活下来的机会，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丑态毕露。
一边看，他一边露出不屑的神情。
这就是人类啊，如此肮脏，不堪一击。
下一秒，惊愕的神情定格在他的脸上，梦魇之主瞪大的眼睛死死望着上方的王座。
……他的身体？
……
“找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女人的声音，口吻犹如他平日里观摩人类的冷酷与高高在上，“原来在这儿，超A级灾害——好像也不过如此。”
他是所有梦境的主宰，可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面前，不过是被捕食的一方。
“我在寻找一位高贵的灵魂。”黑发黑瞳的少女转动着眼珠，像是拉家常一样的，俯下身来问他，“你知道吗？祂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可能是牲畜，也可能是花草，但唯一和其他生命不同的是，祂的灵魂碎成了无数片，对你们这些生物来说，格外美味。”
“你有听说过吗？这么独特的存在？”
梦魇之主：“……”
梦魇之主简直想骂娘，但他的命此刻还在对方手里，只好逼迫自己去寻找与这没头脑般的描述相符合的生物。
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
可能是牲畜，也可能是花草……
“我知道了！”
少女眯起眼睛。
*
另一边。
发生在眼前的无疑是一场霸凌，可各人眼中所见的主角却不尽相同。
“小明！”
穿着校服的余意惊叫一声，用比许曦更快的速度冲上前，拿身体护住对方。
落在他们身上的拳脚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激烈，余意努力挣扎着用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去抵挡那些恶意，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隐隐约约，他回到了自己不愿再去回忆的高中时期。
“你看余意，那么爱哭，是不是男的啊！”
“他妈妈生他的时候没生那玩意儿吧？哈哈哈！”
“娘娘腔余意！爱哭鬼余意！略略略~”
“把他衣服剥下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男人？”
“……”
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语，还有被施加于自身的暴力，一遍又一遍的在余意心中回放，令他连抬起手反抗的自信都失去了。
……
“不要！快住手！”
许曦尖叫着，努力挣脱宁洲的束缚，刚要冲上前阻止那些人，教室内的半空就凭空出现一个漆黑的空洞，两秒钟后，一只纤细的人类胳膊伸了出来，把住了空洞的顶部。
所有人吃了一惊。
九黎孤身一人，从空洞的黑暗之中跳了下来，平稳落地。
“小可爱们，你们还好吧？”
方才还聚拢在一块儿的黑影作鸟兽散，有的甚至想冲出教室。
“想跑？”
教室前后的两道门被人以无形之力猛地关上。
九黎抬起胳膊，顺手拎过一只正在瑟瑟发抖的黑影，捏爆了它。
“你妈给生了张嘴，是让你们说人话的，不是来满嘴喷粪的。”
九黎说着，像抡大锤一样，将挂在她胳膊上的一连串黑影狠狠地摔在地上，直到碎末四散飞溅。
“傻愣着干什么？跟我一起打！”
许曦知道宁洲一直死拽着自己的手腕，听到九黎的声音，回头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干净利落的一击，宁洲俊美的脸上浮现五指山，他整个人傻住了。
许曦趁机挣脱了他，口中还骂道：“垃圾！早就想揍你了！宁洲你他爹的就是个恃强凌弱的垃圾！我会喜欢你？我脑子进水了才会看上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提着柴刀的许曦迅速加入战场。
余意和王小明获得了喘息的空隙，看着大杀四方的九黎，王小明猛地喘了几口粗气：“我没有武器！我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太多了！”
“没有武器，就用牙齿，就用指甲。”九黎道，“他们欺凌你，不是因为你怎样怎样，而是他们就是人渣。对付人渣，你得看准其中一个，哪怕只能造成一点伤害也好，让他知道痛！让他知道难过！他就不敢再来了。”
九黎说着，掰断了学生椅的一条腿，递给王小明，指着仍在窜逃的黑影们道：“他们就是一群臭虫！你拿着这个，找准一个目标，打他！打到他再也不敢碰你一根手指头！你就是受伤又怎样？他们就是不愿意付出欺凌别人的代价，头发丝儿都不肯，你就偏不让他们如意！”
平平无奇的王小明同学握着那条凳子腿，对准那些黑影中的一个，片刻，恶狠狠的砸了下去。
“叫你欺负我！”
“我成绩好关你屁事啊！”
“我长得矮吃你家大米了？！”
……
倏地，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宛若绸缎般被人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整个世界就在眼前迅速崩塌。
“快跑啊！”余意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九黎回头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余意，下一秒，对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提在了半空。
九黎把他甩进了传送门。
【通告全球的梦魇玩家，半小时内离开副本！】
【通告全球的梦魇玩家，半小时内离开副本！】
【通告全球的梦魇玩家，半小时内……离开……】
雪花的沙沙声掩盖了系统的播放，九黎最后回过身，看了眼立在原地的王小明，问：“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传送门还开着。
“你真厉害。”王小明紧紧抱着怀里的铁棍，神色激动眼眶泛红，“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要留在这里。”
他是梦魇学校的BOSS，玩家们都可以离开，唯独鬼怪不行。
九黎点点头，没有过多挽留。
她进了传送门。
随着空洞的消失，教室的天花板哗啦啦的碎成粉末，直至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