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的时候,谢庭因为热把校服甩在一边,书包也随便摆着。
程渊刚进教室,就看到谢庭拉着费故宇和赵俞、杨易三个人往外走。
杨易本来就是找谢庭玩的,看着他那副有些气愤的模样忍不住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谢庭气的腮帮子发红,他愤愤不平道:“就那天不是喝酒吗?我那个朋友为了我和他们拼酒,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借我钱的家伙们把我单删后现在看见我就跑,我们现在去堵他。”
刚到门口谢庭就撞上了程渊。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内容听的都差不多了。
程渊这才知道谢庭在朋友圈骂的人是谁。
与程渊对视上时,谢庭冲他翻了个白眼,又拉着三人准备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还低声对杨易三人道:“本来就心烦,还撞上邪神了,今天手机推送说我有一场劫难。”
程渊笑了,对他说的话并不恼。
直到三人走远后他才交了主机回到位置上。
备用机最后还是池乔拿下来的,程亦沨一番想说教的话还是池乔拦下来叫他快走才结束。
这次程亦沨要待很久,听池乔的话是为了陪他读完高中,之后接到国外去。
至于为什么接到国外,是因为程亦沨要和池乔结婚,想要和他办理结婚证。
除此之外两家总公司也在国外,以后办公也方便。
程渊嘴上说着好,实际上他打算读完高中就离家出走。
他的父母也在国外,接近八九年的时间没见面,说不定都快忘了他们还有个儿子。
正想着,上课铃响了。
在老师进来之前,费故宇和赵俞拖着和尸体一样的谢庭走到他自己的位置附近,接着就像抛尸一样把人甩在程渊桌子上。
在碰到桌子的一秒里,尸体回光返照,猛的弹射立直。
谢庭回头的瞬间还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但两人装作没看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谢庭小心翼翼的不接触程渊的椅子,吸着肚子想垫脚进去。
程渊看着都累,干脆把位子往里拉了拉,给了他可以横着穿过的空间。
“嘁。”谢庭丝毫不领情,装作自己很大义的模样坐了回去。
回到座位上,谢庭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家,掏出书本后又猛的趴在桌子上。
因为知道谢庭背地里是什么样子,程渊也不见怪。
他淡淡一笑,向谢庭搭话:“怎么?没讨到钱?”
谢庭回道:“嘁。”
不知不觉间谢庭就分出了两张桌子的三八线,甚至连头都没往程渊那方向转过。
程渊知道,自从程维杰那件事后谢庭怎么看都不待见自己。
不过变成迟羽安时,这小狗崽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这么一想程渊反倒有点不怎么喜欢身为迟羽安的自己。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讨到钱,你会报答我吗?”程渊稀里糊涂的提出了一个稀里糊涂的要求。
谢庭的眉毛瞬间变成高低眉,一脸怀疑的模样把他从头看到脚,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啊?”
程渊不计其烦的说了两遍,听的谢庭怀疑他国庆期间脑子被驴踢了。
他越看程渊就越觉得不顺眼,立马拉着凳子往身后退了退,带着绝对的怀疑感问道:“你不是程渊,说,你把程渊藏哪儿了?难不成把他扒了皮自己套进去了?”
程渊“噗嗤”一声轻笑着,抬眼问道:“难道我在你心中这么坏吗?”
操……
突然有两把箭射在了谢庭的心上。
虽说迟羽安和他说过,他与程渊只是朋友,但是这俩人真的太像了,连笑起来都很像。
该不会是双胞胎,一个跟爸爸一个跟妈妈,直到现在才遇见还没相认吧?
他回过神,发现程渊还在等他的回答。
于是他故作不经意的清咳两声,立马义正言辞的说道:“那这个只能看你表现了,表现的好,我允许你一天和我说三句话,表现不好……那就不好呗,反正也不会再怎么差劲了。”
“谢庭!上课说什么悄悄话?先站一阵子。”话刚说完,谢庭脸上的小表情还没消下去就被老师因为讲话而罚站。
谢庭刚想冲程渊翻白眼,谁曾想程渊也站起来对老师说道:“老师我和他一起讲的,我也站着吧。”
老师也没想到程渊会这么老实,挥挥手说了句随便后接着讲课。
“哇呜~”
“一个月前他们不是还在打架吗?”
“哇——好奇妙,太奇妙了。”
随着程渊的行动和语言,全班人都或多或少的感到震惊以及看好戏的态度看着两个人。
程渊的表现异常冷淡,好似他们谈论的人与他无关。
但谢庭却感觉意外的燥热。
坐着的时候就喜欢抖腿摇板凳,站着就不会更安分了,偏偏前后左右的人都时不时的看着他。
靠在床边的谢庭没感觉的一丝凉快,反倒热得不行。
他想看看自己的兄弟们是否也在关心自己,没想到那两人同样带着意料之中的表情看着他和程渊两人。
谢庭放弃了。
毕竟程渊这么要脸皮要完美的人都装不在意,他一个名声响彻四方的人还怕因为上课罚站被讨论感到害羞,有人敢说他都不敢听。
半节课过去,谢庭低声嘀咕:“你是不是生病烧糊涂了?今天跟吃了药一样,没怎么犯病,正常的不像个人。”
程渊闻言,脸上挂着一抹苦笑:“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不知道,不过我还没完全相信你,今天这件事只是咱俩发生过的事情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你说下几班叫什么名字,今天放学后他们就会把钱还你了。”
“哦。”
谢庭随便撕下一张草稿纸,然后开始书写。
听课的同时,程渊也在打量谢庭。
他好像有种魔力,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亲近。
其实最初程渊没打算想帮谢庭,不过看见他那副焉巴巴的表情,又想到之前在KTV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后,心终归还是软了下去。
嘴总是比脑子先过一道。
当他说出想要帮助谢庭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该怎么办才能和他说话。
意识到这点后,程渊自己也觉得这点不像自己。
但看到耷拉下去的耳朵又立起来后,心倒松了口气。
下课后,谢庭把名单递给程渊,并且讲道:“我还把他们欠的金额写在后面了,如果你真的帮到我了,那再和我谈筹码。”
说完,他倒是撒开双手快乐的出去玩了,留下程渊独自看着名单。
他拿出备用机对着纸张拍了一下,发在一个百多人的群里,说道:“低调些,单独找到这些人后安排一个隐秘点的巷子里,别打人。”
群里立马刷了一片“好”,他也就安心了。
一天下来谢庭倒是没再怎么给他甩脸色,但如果程渊不跟他讲话,他也不会主动和程渊讲话。
放学后,程渊往家的反方向走,在没人的时候脱掉假发和校服,换上黑色薄外套戴上口罩走到稍微离学校远一点的小巷子。
巷口里人很多,且每个人都肌肉发达,长相凶悍,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比常人高出一截,看着不好惹。
一堆人要么染了杂七杂八的颜色,要么就是寸头光头一片高光。
他们堵在门口,死胡同里是欠着谢庭欠的那些人。
程渊慢慢走过来,周围的人明明比他凶了不少,却十分毕恭毕敬,给他开了一条中间的小路。
程渊冷眼看着他们,发现不少是当时喝酒的熟面孔,几声带有嘲笑的声音从喉咙低声发出。
“我说让你们离谢庭远点,不是欠了钱不还就绝交,欠钱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说是吧?”程渊见胡同灯光微弱,干脆摘下口罩又抽起烟来。
这时,有人冲上前对程渊低头哈腰:“哥,我们不是不还,只是现在手里确实没有钱。谢庭给你好处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和他做朋友了。”
程渊定睛一看,发现是那天第一个和他敬酒,到后面也是第一个叫着不吃的人。
好像叫……唐严?
他不说话,唐严就接着说了下去:“谢庭给的好处确实多,但你如果抛弃他跟了我们,我们也会给你很多好处的。”
“哈,哈哈……”唐严的话才说到一半,程渊便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撩了撩头发,眼神明明是笑着的,却没有一丝温度:“原来还有比我更混账的人。”
程渊抽完烟,干脆叫人把那些人抓住,也不打架,也不动手,只是坐在破箱子上俯视他们。
有人坚持不下去,干脆主动说还钱。
还一个就走一个,谁不还就会被程渊用手机录下他们的种种伤害谢庭的所作所为。
程渊威胁道:“不还钱那就只能找叔叔阿姨了。”
总得来说,在维持了一阵子后,欠的钱差不多都还了。
唐严在为数不多的灯光中死死的看着程渊。
慢慢的,目光从愤怒变成打量,再变成识别。
程渊高一的时候并没有在学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除了学习厉害,没多少人认识他。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慢慢后退隐没在黑夜中无所事事的打开了短视频直播。
这几天他一直在看谢庭的语音房直播,有时是唱歌,有时是闲聊。
有时是当自习房那样会开一个小小的镜头写作业,偏偏只能看见他的头发。
镜头应该是放在高处,屏幕朝下只能看见他发顶上的旋儿。
每次写作业的时候,他还会怕无聊自己放两首轻快或舒缓的纯音乐,再自言自语一段时间,一直开两个小时他就下播了。
直播间里没人,程渊是唯一一个。
为了看谢庭的直播,他万年不变的手机软件里多出来一个短视频软件。
登录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取名字选头像,干脆直接选择系统姓名,一片长长的英文及数字搭配。
刚进去的时候,谢庭还在自顾自的唠嗑。
见有人来,他没有第一次那样喊着要人离开,而是很平静的和他打招呼。
程渊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充了几十块钱给他刷小爱心。
画面便逐渐变成了一个讲八卦,一个刷礼物的样子。
他也听过谢庭在讲什么,一个是在讲迟羽安,另一个他不知道是谁,听起来对他不是很好,但是谢庭比较在意。
现在才上直播间的时候,谢庭在唠嗑,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程渊发现今天的直播间中多了一个人,谢庭同样没叫人离开。
“接着我之前讲的啊,我发现我最讨厌的那个人今天好像吃错药了,居然会愿意帮我催债,不仅如此,上课还陪着我罚站。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对我恶语相向,一个月变化很大吗?”
好吧,现在程渊知道谢庭说的另一个坏人是谁了。
他默不作声,依旧充几十块钱给他刷礼物。
刚进来的那人ID叫宇宙帅,和谢庭的ID相似。
他对主播庭说道:「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在欲擒故纵。表面不爱搭理你,实际上心里巴不得和你在一起。」
看见这条评论,抽烟抽到一半的程渊突然就被一口气给呛住。
旁边的几个人贴心的递给了他一瓶未开封的水。
看着巷子里不多的人,程渊缓过劲后站起身摆摆手说道:“让他们还钱,现在才八点多,十点半没还上就叫人把他父母喊出来谈谈。我先走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说了句“大哥再见”,紧接着又把人围住。
回家的途中,程渊连忙拿着手机看直播。
谢庭应该也没想到这方面,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不不不后,语气突然温柔了不少:“我喜欢另一个人,不是谈对象的喜欢,就……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他也是个男孩子 ,而且和我讨厌的人是很好的兄弟关系。”
说到这儿,谢庭才对着“宇宙帅”说:“现在看来我和他好像不怎么合得来,欲擒故纵太牵强了,我看他应该是被我的才华给折服了。”
程渊听到谢庭说的这些话,心里又热又凉。
他想笑,但笑不出来。
虽然自己也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但为了自己的心情,还是要再随心所欲一点才好。
什么想做就做什么,什么不想做就绝对不会发生。这套方法一般只有周末变成迟羽安的时候才会实行。
现如今,他却很想用在程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