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洛城犹爱下雪,辰夜的鹅毛大雪落入静谧的紫林院中稍显圣洁纯净,然厚厚的雪堆里,叶梵离唇染血迹,身着素衣,手持利刃跪地而坐。
“叶梵离,你惯会使用这些技俩” 阴冷低沉地声线夺门而出响彻银白月辉。
“贱奴扰王爷雅兴,杀了便是,春宵苦短,王爷你~”榻上眉心一点红的娇柔女子眸里含春,衣衫半褪。
“本王确是不尽兴……贱奴杖毙”突来的冷风带起刺骨凉意,伴着轻喃,明灭不定的灯烛映射出一双阴郁墨瞳,满是笑意地瞧着那艳人儿一脸惨白呆滞地被带离。
“可惜了”洛胤宸起身下榻,便有侍女鱼贯而入为他更衣。
“退下”紧致的腹肌在素软清透的龙纹水云衫里若隐若现,性感的喉结凸起,低沉地嗓音清烈迷醉,侍女们纷纷红了脸。
“王爷,雪夜天寒,您…”为首的黑衣侍女半跪抱拳。
“放肆” 洛胤宸赤脚走向门外,踏雪来到叶梵离的面前。
“爷,求爷放了轩瑾” 此刻的叶梵离早已被冻得没了知觉,可洛胤宸的脚步声她认得出。
美人半伏于地,渡雪的乌发侧肩而下,湿透的素白薄衫似是不堪雪粒纷落,悄然松滑,如雪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显白嫩,沾雪的睫毛微颤,朦朦胧胧的清瞳夺人心魄,配上那带血的冷白薄唇好不惹人轻怜。
“叶梵离,你凭什么求本王!” 洛胤宸紧握双拳青筋暴起,嗤,他在期待什么?“你一个伺奴,凭什么求本王…”
“拿奴这条贱命求如何?”叶梵离不似方才柔弱,右手持匕首划于脖颈,丝丝血气浅浅溢出。
“梵离,这深夜雪是冷的”洛胤宸面无表情地蹲下扯掉那匕首,刺眼的血雾令他指尖轻颤,片刻沉默后,他又道:“你扰了本王雅兴,需赔给我。”
“诺”
怀中人轻若无骨,纤细地手腕无力地环着他的肩,两具冰冷的身体似是尸体般,近在咫尺,却汲取不到对方的一丝温度。
“爷是要去哪里”
“这里脏,我们换个地方”
“爷莫不是忘了,这紫林院是奴的落脚之地”
“叶梵离,你若再多说一句,本王明日便亲自送轩瑾去青木国” 洛胤宸低声威胁。直到踏入扶月院中,怀中人也未曾言语
“洗干净,本王嫌你脏”洛胤宸粗暴地将叶梵离扔入池中,随后自己也褪衣入池。
翌日辰时,洛胤宸是被怀中不似常人的温度热醒的,沉迷中瞬间清醒“传公子覃,速来”洛胤宸慌了神,昨夜是他失控了……
“宸王倒是尽兴了,然我这药泉池被你折腾的不成样子就算了,总归是你的地方,可你一大早扰人清静,气煞人也,想我公子覃清风明月神采熠熠,短短两日,被你们叔侄儿二人轮番折腾,没有万两金,她,我是不会治的。”话落,门外的白衣公子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郑重道:“她死了更合本公子心意。”
“当年之事,本非她过,既无杀心,何必恶语相加,徒伤人心。”
“呦,宸王倒是大度,”公子覃笑咪咪甩出银丝勾起叶梵离的脉搏,眼眸微眯略显凌厉:“你大度,你把人搞成这样?慕风称你为伪君子,倒是没有冤枉你。”
“你若不能好好说话,就写下药方滚蛋。”
“她如今一个废人,药泉于她已是大补,然她多日未曾进食,又在雪地里受凉,染上风寒,再遇你这禽兽行径,自是虚不受补,祛热方子你府中有的是,何必叨扰老夫。” 公子覃像模像样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
“避子汤,本王需要不伤她身体的避子汤。”洛胤宸眼眸温情地看向床榻上的人。随后示意房檐上的暗卫去准备祛热汤药。
“你,你 ,你认真的?” 公子覃惊到卡壳,“我说她即便没了内力,也自小习武,身体怎会虚成这般模样,原是你竟给她用那些个东西……是啊,六国谁人不知你洛胤宸独爱宸王妃。”
“轩瑾如何了” 室内一片沉寂过后,洛胤宸淡然开口。
“自有你那皇帝侄儿费心,洛胤宸,你既不爱她为何不放她离去,至少,慕风是……”
“公子覃,你若还当本王是至交,就莫要再在本王面前提慕风!”洛胤宸墨瞳赤红声音嘶哑,好似受了天大的刺激。
“好好好,莫要动怒,本公子答应你便是!避子汤这般凡物,怎能与本公子新练出的化灵丹相比,
以本公子多年医德为誓,只会对她有益,本公子虽厌恶她,但绝不会害她。丹药可令辰一稍后来桃林取。”公子覃言罢,轻手轻脚关上屋门。
“即来何苦不须臾,飘渺悠扬还灭去”只是临走之时忍不住嘴碎一句
“本王不给她备着,她醒来是要乱吃的,这般不爱惜自己,只有本王会心疼”洛胤宸拿起温热的药碗喝下,一口一口地渡入叶梵离的口中
“梵离,世人竟认为本王不爱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华阳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华灯初上,金玉帘箔明月珠壁,千姿百媚的美人们为宾客捧上琼浆玉液,桌台上珍馐美馔,盈满玉盘。
高台之上,面如冠玉的锦衣少年看到面前的水荷香叶鸡,澄澈的眼眸中闪过惊喜,只是他还未待他有所行动,眼前就被遮挡了视线。
“今日宜清淡,水玉羹温补,可用”
修长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将粥放下。洛霁澈声音低沉,大殿之内又是调笑喝彩好不热闹,然出现在此的宾客个个内力深厚。
“哼,这尘域奴好生福气,赤凛帝倒是爱惜的紧”高台之下,左首位置的娇俏女子不满嘟囔
“雨儿,不可无礼”慕曜池眼神如鹰隼般犀利,仅是一瞥,慕雨便涨红了脸。
“小妹心悦霁澈,见霁澈佳人作伴,难免失了些分寸,不过……这佳人本太子怎有些眼熟,像极了前些日子吾那别院里偷跑的小厮,霁澈,可愿替我解了这疑惑?”
“不愧是贱奴调教出来的小贱奴,魅惑人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辙…………”
于喁喁私语的幽微暗流间,蓦地迸出一道锐响,如锈锯狠挫玻璃,显得格外突兀,直刺众人耳膜
然高台上的二人,好似并未受其影响。
“噗嗤,宜清淡想想也是,可这清寡又粘粘糊糊的!洛霁澈我怀疑你是故意虐待我。”
轩瑾语气颇凶,眼神却清澈略显单纯无辜,入目三分,洛霁澈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贱奴果然放肆,不知礼数!目无尊卑!……”
右首桌台,端坐的白衣蒙纱贵人身侧是一位抱剑而立的冷酷脸黑衣少年,
而发出方才那道刺耳声音的亦是两人身后身着华服一脸腮胡的中年男子。
“呸、呸、呸,这玩意儿真是难喝”轩瑾随口嘟囔了句,随即面朝众人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
“毛如杂草乱蓬勃,嘴如敝庐乱吞粪,目如耗子乱放光,形如鬣狗乱鬼祟,材朽行秽,金漆饭桶,啧啧雪竹皇子,你鸾国是无人了吗?”
“赤凛帝,这便是赤凛国……嗷……殷钧你、你放肆!” 中年男子又羞怒又憋屈,方才即便他没瞧清楚是谁用暗器封了他的哑穴,使他没办法阻止那满口胡言的贱奴,可那股内力的方向,他不会感知出错,堂堂一国之君贪图美色昏庸无道,让一个贱奴这般羞辱于他,气煞他也。
“改日若轩公子有闲情一叙,雪竹送重礼以表今日之歉意”声如清泉般举止又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
“那我等着”轩瑾浅笑,阿姐说的不错,这雪竹是个讨人喜的。
若不是那丑的不能入眼的辱他阿姐,他倒也不想与雪竹对上,丑人作怪骂他就骂他,扯他阿姐做什么。
“所以,本太子是得不到解惑了?”慕曜池玩味地看向端坐的洛霁澈以及他身侧朝他丢“冷眼刀”的轩瑾
“既如此赤凛皇,尘域主叶梵离何时随本太子回青木。” 话落,歌舞升平戛然而止。
“这,这尘域指的莫不是,莫不是那尘域?”
“真是老糊涂了,话都说不利索,就是那花楼啊。”
“听闻这尘域是宸王所建,青木太子为何称叶梵离为尘域主。”
“夜国使者,你个黄毛小儿装什么糊涂。”
“你不糊涂,就你不糊涂,你这老不知羞的家伙,铁定是方才被骂爽了,竟替妖女说话,是谁方才一口一个贱奴的,你不老不羞。”夜国使者瞧见开口的是鸾国人,立马跟吃了炮仗似的噼里啪啦。
“哼!老夫就见不得你们这些说个话还藏着掖着的人精!丢人现眼!”
“你个老不羞!”
“黄毛小儿抱上名来!……”
“你个老不羞!”
“诸位,不觉得吵吗?”慕曜池明明是笑着,高台下的各位却听出了杀气。场面一瞬间宁静。
“霁澈,我答应过慕风,会把叶梵离带回去。”
慕曜池无奈叹息。
前些日子洛胤宸将轩瑾五花大绑扔进他的别院,丢下一句当年的俘虏本王今日送回,便是恩情已断,叶梵离不论生死都只会是本王的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知道这对儿叔侄儿玩什么把戏,他就不信洛胤宸绑轩瑾时,洛霁澈阻止不得,人扔进他的别院,他还要好生照看,偏这轩瑾也是个狡诈的……
“莫要为难本帝”洛霁澈慢悠悠地泯了口茶,声音无波无澜看似没有情绪。
即来何苦不须臾,飘渺悠扬还灭去(出自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