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一个男子镇定自若的说道,“官爷,早上我们出来,也没看见您啊!可能是别人当值吧?”男子说的倒是实情,朱汉早上确实不在,本来是想诈一下他们,但没想到被人揭了真相。
朱汉继续说道,“想起来了,早上我有事,确实不在,不过,来来回回做生意的那些人我都面熟,看你们几个,倒像是新来的。”
领头的男子倒也不慌不忙,应对有序,“官爷好眼力,我们兄弟四人本是密州那面来的,种了一些烟草卖不过来,又怕坏在手里,听说徽州边境这里和西凉生意做得不错,便想着过来谋个出路。”说着冲身边另一个灰衣男子使了眼色,灰衣男子立即上前从马车上拿出几包烟草递过来,领头男子说道,“官爷,您看,这都是我们自己家种的,您几位拿回去尝尝,就当小的孝敬官爷了。”
朱汉没有接,官文倒是真的,车上东西也是真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放行时,背后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放行,放行。”几人看过来,只见范千湖意气风发的走过来,一脸笑意,“放完了这一拨就关城门了,咱们也落个清闲。”说罢不动声色的从几人身边走过去,领头男子稍有迟疑,但脸上迅速恢复笑容,朗声说道,“多谢官爷。”随后招呼几人离开。
范千湖侧脸瞥了一眼,随后给朱汉使眼色,城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隔绝了外界。领头男子一行下意识的身体抖动一下,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又赶紧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可说时迟那时快,领头男子一行已经被守门侍卫们紧紧包围住,男子心下一惊,手上迅速放在腰后,似乎是要拿什么东西出来,但转念一想腰后并没有放武器,只是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出卖了他,冷静下来后又想做最后的试探,“官爷,这是做什么?”
范千湖悠悠的走过来,一脸审视,“南戎来的?”
领头男子心里一慌,但面上还是依旧镇定,“这位官爷说什么,小的听不大懂。”
范千湖也不急,低头扫了一眼领头男子隐约露出来的手腕,继续说道,“哦,不懂,那你告诉我,你的手腕为何会戴着藤链?”
领头男子后退一步,脸色一变,“你......”
“藤链是南戎阿满都惯用威胁别人的毒药,十日内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必定全身溃烂而死,我想,你们几位大概是被他握住了把柄,来我大宁刺探军情?”
朱汉眼里闪过震惊,看了一眼范千湖,范千湖此刻倒也没时间解释,只是回了一个眼神表示肯定,朱汉点头,随后对着领头男子说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来我大宁所图为何!”
领头男子一看计划暴露,自知无法完成任务,回去也是死,在这里也是死,索性不再隐瞒,从马车下面抽出大斩便砍了过来,“来大宁要你们的命!”
范千湖眼疾手快,迅速向前迈了一步,挡在朱汉身前,一掌迎了上去,打在领头男子的左肩,大斩停在半空还未落下,这一招,早在南戎时范千湖就见识过,现在算是有所防备了,领头男子退后几步,范千湖立即调整姿势,朱汉扔过来一把长剑,范千湖利落接住,随后几人与领头男子一行周旋起来。
听到这边都动静,街上巡逻的侍卫也赶了过来,联合将几人制服,范千湖本来是想要抓活的,可是其中两人闹的动静太大,自知无望,往嘴里塞了毒丸便一命呜呼了,剩下一个逃跑了,还有一个被狠狠按住才没来得及服毒。
守卫们去追逃走的那一个了,剩下这一个死死盯着范千湖不肯配合,朱汉令人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这事算大,必须上报知府,“千湖,这回多亏你了。”
范千湖摇摇头,“应该的。”随后查看了一下身边的侍卫,让受伤的几个侍卫赶快去包扎,他和朱汉要去找知府罗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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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衙门。
罗定章怒目而立,“一定要抓住逃跑的那个人,不能让他传消息回去。”
范千湖说道,“罗知府,那人逃跑时已受伤,如果无人医治,想必也无法生存下去,沿着血迹找,我们再派人盯紧医馆和药铺,应该会有收获。”
罗定章思考,“你确定他们是南戎人?”
范千湖说道,“罗知府,南戎涉止亲王的手下百虎之师善用武器大斩,此几人使用的武器正是大斩,而且他们手腕上带的藤链乃是南戎至毒,是用十余种毒草凝练而成,若十日内没有拿到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死,我猜想,定是涉止亲王阿满都想要以此逼迫他们,让他们来大宁刺探军情。”
罗定章看了一眼范千湖,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南戎的事?”
范千湖尴尬的笑了一下,“听说,听说的。”
朱汉拱手说道,“罗知府,这次若不是千湖看出了端倪,恐怕属下一时疏忽就放了他们进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还请罗知府责罚。”
范千湖急忙阻拦,“嗨,朱大哥当时也起疑了,是我们配合的好。”
罗定章并没有责怪之意,继续说道,“牢里的人审出来什么了么?”
朱汉说道,“还没来得及问,但是他和他的同伙求死之心坚决,其余两个已经自尽,这个人是我们拼命救下来的,恐怕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罗定章点点头,若有所思,“南戎的人怎么会来徽州?他们有什么目的?”罗定章看了一眼范千湖,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便接着问道,“千湖,你有什么想法?”
范千湖说道,“知府,我们负责把守的是西门,平时来往之人都是出去做生意的百姓,日落时分都会回来,而且城西对着的是西凉,就算来人,也应该是西凉人,南门对着的才是南戎,但这几个南戎人却从西门进来,我们城内好说,城外却是两条路,除非南戎人去了西凉。”
朱汉惊讶,“去了西凉?”
罗定章眉头紧锁,“说下去。”
范千湖也有些担忧,他分析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可是若不是这样,还如何解释得通呢,“知府,据我所知,南戎的涉止亲王阿满都和其余部落不睦已久,蛮王理撒死后,阿满都争夺王位未果,带着百虎之师不知去向,恐怕南戎他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对待大宁又一直不放在眼里,如果还有别的选项,我猜他会选择去西凉暂时安身。”
“西凉这些年与我大宁边境一直有生意往来,但背地里也一直挑衅肆扰,说实话,只是我们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实质受到损害便放他去了。”
罗定章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舒服,脸色微红,朱汉看了一眼范千湖,急忙解释道,“知府恕罪,千湖不是那个意思。”
范千湖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不太礼貌,牵累到了罗定章,立即拱手道,“罗知府见谅,我知道您爱民如子,但我说的是这些年的边境现状,您也顶着很大压力,但命令如此,您已经尽力护全了。”
罗定章举起一只手打断,并没有因自身位置怪罪年轻人,“你说得对,继续说。”
范千湖看了一眼朱汉,示意他没事,“阿满都如果投靠西凉,西凉王必定会让阿满都带去诚意,而大宁,便是诚意。”
朱汉脸色微惊,“他们两个是要联起手来对付我们。”
罗定章转身背过,心中踌躇,“这件事太大了,弄不好就会带来一场战争。”
朱汉说道,“那明日我们不能再开城门了,城中戒严。”
范千湖说道,“不可。”
朱汉问道,“为何不可?”
范千湖道,“这四人来徽州,一定是过来打探城中布局和军情,十日后,如果这四人没有带回消息,那阿满都便会认定他们刺探军情失败,必定所有防范,我们相比之下就会被动。如果我们照常开门,将出门做生意的百姓换成守卫,还能顺带打探消息,原地待命,城内城外也好有个照应。”
罗定章回头,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我们可以演一场戏,故意放出消息,让逃跑之人听到我们已经抓到人了,任务完成,随后再找几个侍卫说,营造出他们也不想惹事,抓了人赶紧交差的懒散模样,逃跑之人便会把城中消息带回去给阿满都。”
朱汉问道,“他若是回去说他们被抓了怎么办?”
“不会的,为了拿到解药,他只会拼了命的说自己成功,而不会说自己失败,更不会说自己是逃回来的,至于解药能不能拿到,就看阿满都的心情了。”
罗定章说道,“现在城中能紧急调动起来的兵力只有五千人,加上分散在周边县郡的能凑到八千左右。”
范千湖大惊,“怎么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