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觉,这道士长得不赖,收拾干净了挺一表人才的。男的蓄长发不多见吧,又或许是许观太帅,总之很是吸引路过妹子视线。
沈凉嗯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掏出手机来转移注意力。“吃点什么?”
许观双手插兜,四处张望着:“其实我不饿,你带我随便哪儿逛逛就成。”
“不是说老天师找你呢么?”沈凉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观害了一声,不耐烦的样子,“别提……我只想痛痛快快下山玩会儿。”
“肚子还疼么?”许观扫了他一眼。
“没那么矫情,好多了。”沈凉没话找话,“那啥,时间还早,去看场电影?”说着就点开了公众号打算订票。
“别吧,最近上的什么狗血爱情片,咋俩个大老爷们去看多不合适。”许观叹了口气。
“那干嘛,你给点建议?”沈凉烦了。
“去那个sunshine看看?”许观下巴一扬,指着一灯光灿烂的饰品店。
里面尽是些小姑娘在逛,卖的都是女孩用的玩意儿。
“……你要买护肤品?”沈凉语塞,发现跟不上许观的脑回路。
“去看看呗。”
许观一脚踏了进去,径直找到卖发圈的货架,在一团花花绿绿中,煞有其事地看了起来。
他一笑,见沈凉过来,拿起一只大粉蝴蝶结,往他脑门上别。“师叔戴一个?”
“有病。”沈凉一巴掌拍走他的咸猪手。
许观也不恼,这才正经起来,拿起一包黑色小皮绳,递给沈凉说:“我帮你买一包?我看你头发没扎。”
还以为他是真想逛,结果是帮自己买发圈,沈凉接过,有点感动。虽然他只是忘扎头发了,寝室里还有一堆发圈。
许观见他没拒绝,结账去了。
“行,谢了。”沈凉说。他先出了去,在门外等许观,对着门口的全身镜照裤子。
结果后脑勺一痒,他齐肩的短发被人撩起,有指尖划过他的后颈,沈凉愣了愣,听到许观说了句:“别乱动啊。”
他透过放门口的全身镜,看到了许观咬着根皮筋,一脸认真,全神贯注地在帮他扎头发,手法笨拙。
咋这气氛有点暧昧呢。
“……”沈凉没说话,耳根发热。
许观也没别的反应,三两下给他扎好了,两人都显得挺自然的。
就是尴尬。都没说话。
沈凉装咳一声,打开话题:“扎挺好。”
“嗯,没勒着你就好。”许观视线飘忽,没看他。
“吃东西?”沈凉开始没话找话。
“真不饿。”许观继续保持尴尬。
两人又逛了一截,绕到一条美食街上。人流密集,行人三两成群,两边小摊生意兴隆,烟火气十足,传出阵阵食物飘香。
“我饿了,你真不吃点?”沈凉指着一家酸辣粉。
许观跟着他进了去,“吃吧。”
“酸辣粉?你要几两?”
“一两吧。”许观回答。他找了地落座,沈凉去点了单。
正扫了码,沈凉输着密码,肩头突然被人搭上,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室友一脸好奇,赵兴问:“那谁啊?梳个马尾那么亲密地给你扎头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
“一朋友。”沈凉倒也不别扭,“他那身高和背影怎么看也不像个女的吧。”
“没见过呢,不是咱学校的吧。”
“是青城山上的道士,你信么?”
“信,你像是会结交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赵兴把手拿走。回了他女朋友所在位置,正好他们也在这儿吃饭。
沈凉过去落座,许观替他扳开一次性筷子,递到他跟前:“你大几了?”
“大三了。”
“学什么专业的?”
“跟你相亲啊,问这么清楚。”粉上来了,沈凉用筷子和着。
“问问。”许观一笑。
“计算机。”
“以后当码农?”许观和了半天却没吃。
“可能是。”一口下去,酸爽直冲击味蕾,沈凉食欲大开。
他挑起一夹,放嘴边吹了吹,问:“你呢,读大学没?打算当一辈子道士?”
“我毕业了,读的就是命理学,现在也算专业对口。”许观回答。
“当道士有收入吗?”
许观又和了两圈粉,仍是不吃,说:“有啊。青城山包吃包住,有时候接商业宣传,偶尔下山替人做法事,一个月挣个千把块钱没问题的。”
“现在千把块钱能干什么?”真不是嫌弃,沈凉实话实说而已。
“养活我自己还成啊。”许观不甚在意。
“你才多大,这就看破红尘了,以后不打算结婚要孩子了?”
“谁看得上我一穷道士。”
沈凉抽纸擦了擦嘴角的油,说:“许道长别妄自菲薄嘛,我要是把你照片放表白墙,信不信铁定一堆妹子赶着给你生猴子。”
“别,无福消受。”
许观见沈凉吃得高兴,把自己的粉推到他跟前,说:“你帮我吃吧,我真不饿。”
“你真不吃?”沈凉虽然已经吃了二两,但觉得还可以再来二两,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折服于酸辣粉的魅力。
“别硬撑,吃得下就吃,浪费就浪费。”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沈凉继续大朵快颐。
“不是,我北京的。”
“来成都就专门为了去青城山当道士?”沈凉表示不理解,“你这是什么追求啊,放着大好的首都不待跑来一心向道?”
许观双手掐了兰花指,分开一放,说:“人各有志,当道士挺好的,我现在确实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你家人挺开明。”
“我妈早死了,我爸不管我的。”
“哦……”沈凉问了他半天,意识到也该说说自己,他吃不完,用筷子夹着粉玩。
“我也没爸妈,我妈在我小时候跟别人跑了,我爸在我高二那年干工地出事故死了,我现在就靠着那黑工地赔的一笔钱过活。”沈凉语气淡淡的,听不处是忧伤还是不在乎,“挺多的,好几十万呢,读读大学、拿拿奖学金,偶尔去看望我精神病院里的奶奶,够我花销好几年了。”
其实挺不幸的。
许观动了动嘴皮,找不出安慰的话,只好拿出算命的款来:“别怪我说话难听,难鬼命真的不好,得配官禄命才能一生顺遂。”
沈凉点了点头。
然后挑起半截粉,要吃不吃,说:“哎,说起这个,我觉得你算命真有点神,我桃花运好像真的到了。喏,这姑娘,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官禄命?”
他打开微信,点开安韵茹的头像,这姑娘这张自拍显得又纯又媚。
“光是面相,看不出来。”许观凑近,瞅了两眼,摸着下巴说:“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人中清正,又长的这么漂亮,确实有点旺夫相啊。”
沈凉越听越乐,跃跃欲试道:“行啊许道长,要是我真傍上了富婆,铁定请你吃饭。”
许道长十分的专业,继续说:“但是这姑娘唇峰过满,下唇偏厚,说明性格刚硬个性强烈,可能是个不好伺候的大小姐脾气,你要考虑清楚哦。”
然后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她这张图美了颜,那我的分析就只能全部推翻。”
“额……我还好奇,道长你这么厉害,自己的命也能算吗?”沈凉问。
“不能,如果要算得燃寿的。”
“这么狠?算了后能改命吗?”
“不知道,可能成吧。”
许观摊靠在椅子背,恢复了他的懒散惬意,打了个呵欠说:“我么,是个挺容易知足的人,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也没什么特别想改变的,老天爷给我前半辈子的东西够好了,我现在就是能痛快一天是一天咯。”
听听这人生观价值观,沈凉觉得真跟自己不是一个境界的,想钱想名想美女,他就是大俗人一个。
“许道长您不是一般人。”沈凉衷心地评价。
这小道嘿嘿一笑摆手,“别这么说,我就一咸鱼,只是觉得现在还年轻,谁知道年纪大了以后又会怎么想。”
话音刚落,许观手机震动。
他掏出一看脸色骤变,一脸愁苦,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哎,师爷。才看到信息。”
沈凉知道多半是张之陵要催他回山了。
“哎不是哪儿敢。只是下山随便逛逛。”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许观回答,带着歉意看了沈凉一眼。
“能有谁啊,师兄们都在山里,我就一个人来的。”
“成,挂了,您老别操心。”
沈凉识趣,也不留他,说:“天色晚了,我也得返校了。”
“多谢师叔款待。”
“你叫我沈凉就行,一口一个师叔的,感觉我老了几十岁。”
“那不行,辈分在这儿呢。”
“行吧,随你。”
两人出了门,走到大街上,刚好碰到一没客的出租。许观招手上了车,冲沈凉摇了摇手机。“有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