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带感情地说:“换个人少的地儿,不然待会输了免得你们丢人。”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裴溟烟显然对他的自信不屑一顾,但是她早有防备,率先开了伍师剑匣,五柄飞剑悬浮在空中蓄势待发。
“玄玉师叔,之前在场上不尽兴,这次劳烦你拿出真本事吧!”她一声厉喝,一柄绕指柔飞驰而来,同时长剑骨玉也尾随其后。
这妮子不是不尽兴,而是不服气。空间逼仄,沈凉没能使用大罗金钟,他几个侧身躲开绕指柔,却被骨玉剑堪堪擦过眉间,只一点就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算半个战士,又不擅长远程,除了大罗钟也就会柔拳,偏偏飞剑让沈凉近不了裴溟烟的身,这下打起来才真叫一个束手无策。
眼见剑来,沈凉心一横,切手去挑开绕指柔剑锋,虽用巧劲把这轻剑给拨开了,但果然手背留下一记血痕,血顺着口子往下淌了一地,有点骇人。
“师叔就这点本事?”裴溟烟却更显得不服气,仿佛为自己怎么输了这么个人而难以置信。
沈凉有些犹豫,他还是要点颜面的,琢磨着是不是该用般若心经了。
血流得沈凉都心惊,他还有闲心吐槽,原来跟着裴溟烟的那三是炮灰,就杵那儿不动充场子鼓掌用的。
“师叔,再不动真格的,我可要下死手了!”裴溟烟显得不耐烦,喝道:“铁马冰河——”
那柄重剑轰鸣一声,飞起像把砍刀似地向沈凉劈来。
沈凉双手一合,大罗金钟瞬间出现,挡住了惊人的铁马冰河,天地间发出沉闷的一声撞钟声。
这下好了,这一声出去,谁都知道他们打上了。
沈凉无奈,本不喜欢打来打去的,奈何麻烦却都招惹上了他,当下只想在人来之前速战速决。裴溟烟看见那钟就来气,捏回了骨玉就往钟敲击而去,挥出叮叮当当的摩擦声。
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沈凉捏了个手决,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估摸着念叨了一句“般若·天女散花。”
他还没使过这手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效果。
只见凭空显现,金光大作之后,突然形成个美艳妖冶的女人,穿白纱着飘带佩金饰,面若佛陀眉心一点红,赤足凌空飞舞,随意一挥手就洒下粉光点点。
美则美矣,伤害为零。
裴溟烟吸入了粉点,不自主去接近那飘飞的女人,仿佛被她的美丽给吸引了。
原来是幻术,沈凉松了口气,免了打打杀杀,当即撒腿就跑路。
却不知他走以后,先赶到现场的却是几位老辈,正德佛法也算闻名,他们看到般若心经后也便心知肚明了。
正一门主徐建军脸色最难看,看到被幻术所迷惑的爱徒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过去给了裴溟烟后脑门一巴掌,厉声喝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场上打不过别人还来私下挑衅!”
裴溟烟这才惊醒,来不及惊讶沈凉何去,只得苦哈哈地低头受着训。倒是青城山张紫阳,对幻术一门有所涉猎,她看向半空逐渐黯淡的佛女残影,中肯评价道:“是正德般若,慧明师父真爱徒啊,连这压箱底也舍得搬出来。啧啧,‘天女’的形象如此逼真,玄玉这小子也真不枉慧明栽培,我们青城山的那懒货怕是赢不了他了。”
“厉害,厉害。”就连一向眼光毒辣的诸葛卿,见了如此幻术也不由得称赞道:“英雄出少年啊,也真是天赋异禀。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连我们明镜问道的门槛都还摸不到。”
武当门主陈立身见之,撩着胡须蹙眉不语,不知是不是出于斗气的心情,说:“正德寺慧明是拳师出身,幻术上的造诣并不如何,倒是捡了个神识强大的好苗子。可惜,那孩子不是术士。”
“神识强大不一定非得当术士才能有一番成就。”身为术士的诸葛卿,道:“说起来,十几年前,不就有一位非术士,却有更胜术士的奇门手段,响当当的叱咤人物么?”
“是说繁代的那个魔头么?”陈立身沉吟,看着沈凉的术若有所思。
沈凉找到了诊所,简单处理了伤口,还没来得及回住宿,半路就收到了诸葛珺的电话轰炸。
他做好了准备,接通电话后离耳朵一尺,还是被她激动的嗓音给震住:“凉啊,你跟司马观是什么情况?我可都听我哥说了,他是不是强吻你?是不是真的,你对他是什么态度啊?看不出来啊原来他对你是那个意思啊!”
不是不让说的么,诸葛家的大嘴巴!
沈凉觉得心累无比,用观二少的回答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啊,居然是真的?哈哈哈哈真是,原来男同竟在我身边……”诸葛珺话音未落,却被沈凉冷声打断,说:“不是,我不是。他的话不关我的事。别瞎传了珺姐,你们就当看了个笑话。”
“凉宝你……”诸葛珺一愣。
“我真不是…那个,总之辜负他的好意了。”沈凉说得铿锵置地,心里却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
诸葛珺“好吧”一声,还是没忍住说了实话,道:“那什么,那你知道司马观为了让你赢,给了崆峒山门子虚十万块让他缺席的事吗?”
“什么?”沈凉有些没明白。
诸葛珺道:“我听冯少白说的,他被司马观敲晕了埋土里一整夜,所以第二天不是跟你比试缺席了么。就是观二少为了哄你高兴让你赢,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替你了摆平了对手。”
“所以……”沈凉哼笑一声,语气中压抑着愤怒,“也是他让你告诉我的?”
“呃…你生气了?真、真不是,冯少白那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我跟他唠嗑呢他就直接告诉我了。”诸葛珺有些慌张,她显然不明白沈凉为什么动气,“那什么,你别多心啊,不是司马观让我来说的,大不了你姐我就当从来没听过这些事。”
不顾人意愿,就用自己的方式对人好什么的,沈凉一点也不觉得感动。
——反而还害别人被埋土里一晚上,搞得玄玉师叔很是抱歉。
他真是气,反而还气笑了,语气却是冷冷的,说:“没事,随他的便,反正明天我要跟他打,有什么话我到时候问他。”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与此同时陷入冷寂的,还有我们观二少忐忑的心情。
几个同辈,除了裴溟烟,原来都特么地在,诸葛家名不虚传的大嘴巴子,半天就将八卦传了个人尽皆知,诸葛渊又发挥了他酒鬼头头的作用,包下KTV请了情场失意的观二少喝酒。
红红绿绿的灯光下,看似清心寡欲的许道长,一脸颓废地躺沙发装尸体,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丧字。
面前被冯少白递来一瓶啤酒,后脑勺还有个包的这位小伙,非常地不计前嫌,好心道:“算了吧,人家玄玉师叔真是直男,观二少你还是放弃他换个目标吧。”
许观没吱声,他哥司马望替他解释,一脸淡然地说:“大家伙别管,他是遇难而上,越挫越勇的类型。认定什么事不成功就死磕到底的勇士。”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诸葛珺吃了块苹果,好心提醒,“强扭的瓜不甜,强掰弯的男人不行。”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诸葛渊吐槽。
看似神游的许观眼皮跳了跳,拿起沙发上一枕头,捂着头叹气一声,“让大家伙看笑话了。”
“别哭啊观少,天地下好男人多得是,何必单恋人沈师叔一枝花。”宋问幸灾乐祸,露出‘看你丫难受我就痛快’的笑来。
“看来明天师叔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了。”许观闷闷地说。
无人搭理,诸葛渊点了首‘错过所爱’开唱,观众们无一例外地捂住了耳朵。
许观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道:“那干脆我买点药,直接把沈凉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得了。”
“卧槽,你特么真的变态!”众人异口同声。
遗憾,当晚的沈凉并没有被办,反而做了个好梦一觉天亮。看似应当借酒消愁的许道长,也并没有因为失落而喝得烂醉如泥,反而一身清爽精神饱满地早到了赛场。
日光灿烂,他借着晨间的温暖,看向姗姗来迟的沈凉,逆着光仿佛天神下凡般微笑而来,每一步的靠近都在某舔狗的心里璀璨绚烂。
然而下一秒,沈凉拳头呼来,毫不留情砸向他的脸颊。
许观回过神来接下了他的拳头,却发现软绵绵的。他疑惑,却对上沈凉又羞又愤的表情,白皙如玉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道:“你以为,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就会感动吗?”
“没,我不是……”许观抠着脸,也有些不自然。
另一只拳头也招呼了过来,沈凉依然红着脸,但是眼神已变得凌厉凶狠,道:“你喜欢怎么搞,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反正别指望今天我能对你手软!”
“好,”许观反而露出轻松的笑来,“我也想跟师叔你痛痛快快打一场。”
沈凉作势,大罗金钟应运而生,竟同时浮现出了三个钟,高速旋转飞驰着向许观逼胁而去。
别人都是一个钟,怎么偏偏对付他就是三个?
多大仇多大怨啊这是。
许观也不示弱,双指并拢一声:“乾门·破龙游!”看不见的气浪萦绕在他周遭,只见那旋转的大罗金钟再难靠近许观,甚至有停转的迹象。
“厉害啊观二少。”沈凉冷笑一声,当即选择祭出般若。
天女散花骤然而现,美艳的佛女再次翩翩起舞,同时惹得台下一众的观众雀跃惊叹。
许观愣了愣神,而后轻声一句“乾门·清心咒”又立马恢复如常。
“深藏不露啊许道长,连幻术都镇不住你,究竟还有多少手段没使出来?”沈凉有些汗颜,只觉得自己胜券不大了。
只见许观脚下生风,几乎是一个闪身,就挥拳逼近了沈凉,快得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心惊。
沈凉心叫不好,来不及躲许观的拳,却不料他只是轻轻一晃,勾了勾自己耳边的碎发,露出个好色之徒得逞的笑来:“幻术什么的,没有脱光了的师叔好看。”
“嘴欠是吧?”沈凉不臊,只觉得肝火直冒。
他深呼一口气,一记柔拳凝气直逼许观丹田。许观还以为他气急,怎么就直重冲冲使出这么明显的招数,后退一步正要护,抬眼却对上沈凉一双淡淡发光的瞳孔。
眨眼秘术!
与此同时,看台上几位老辈同时起立,大骇的脸色上写满了难看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