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沈凉掀开罩住头的被子，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来，被搅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逼道士跟他表白后，失眠反而成了他的专属。
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干嘛？
糟糕了，沈凉意识到自己在想他。
该不会真如他所说，自己的桃花就是他。沈凉沆了口气，一时间有些不服气，发了句消息过去骂许观：傻逼道士，夺我桃花。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都没想到许观会回复，几分钟后敲了个问号过来。
沈凉不回复，在他无声的在意中，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次日，‘玄武大会’闭幕式召开，武当文化旅游节圆满结束，沈凉荣幸出席并上台拍照合影，在那位对他痛下狠手的道爷手上，接过牌子并领取了五万现金。
沈凉神色微僵，一是不适宜人多的局面，二是身旁就是陈立身，还凑耳对他小声道：“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心，已经有人在暗中盯上你了。”
沈凉强作淡定，努力让镜头前的自己显得冷静，微微动唇：“多谢道爷提点，我了解了单行一，还有他的写魔眼，但还是不明白我怎会跟他扯上关系。”
“哼，写魔眼天生术法，单行一怎会外传？更何况他娶过妻生过子，你不是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孙儿。”陈立身冷哼一声，“父债子偿，你且只能受着。”
“我爷爷陈兵、奶奶林萍之，妈妈陈茹芬、爸爸沈军。”沈凉对上他的视线，毫无畏惧又勇毅，说：“我家上三代族谱，都从没有过单姓的亲戚。谁要是想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我绝不认命。”
“看在慧明的面子上，老头子我言尽于此了。”陈立身的表情没有惋惜，在记者的招呼下走开了。
烈日灼灼，天气本炎热，沈凉看向他的离去，后背脊无端爬上凉意。
他没有接受后续采访，自顾自地离开了武当山。走之前诸葛珺跟他说了，她要跟诸葛渊回一趟上海，沈凉就只能自己赶车回四川了。
他才买好票，收到了来自许观的消息。
—我要回一趟北京，回来后才能来找你。
沈凉笑笑，心情很是舒畅，但也学着他的甩了个问号过去。
那边没有回复。沈凉简单收拾好行李，坐上了通往成都的高铁。他一路上都留了个心眼，对停留自己身上的视线都分外敏感，可值得庆幸的是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好不容易到了成都，沈凉出东站口还没几步，被几个黑衣的大汉拦下去路。
“沈先生留步。”为首之人西装革履，短发上油一丝不苟，取下眼镜别在右肩胸包里，带着标准又疏远的客套笑容，“鄙人姓司马，单名一个金字，代表驷马集团而来。我对您在玄武大会上击败司马观的手段很感兴趣，作为他的舅舅，想请您喝一杯可以吗？”
呵呵，司马二少爷是自己认的输，我击败他哪里用了什么手段。
沈凉心下忐忑，总算是遇到为‘写魔眼’而来的了，但看来人以礼相待又安心不少，总比起暗中下黑手的情况要好。
“好。既是简单的喝一杯，不用带这么多保镖吧。”沈凉也客气对待。司马金颔首，挥手示意他们先撤，而后领沈凉进了一家星巴克。
沈凉几乎没来过，随意点了杯卡布奇诺，被细心的司马金提醒很苦，才又窘迫地换成了抹茶奶盖。司马金始终礼貌得体，哪怕是看出来了沈凉的局促，自然的态度并不让人觉得难堪，他端雅落座，双手交叠，问：“沈先生，希望我这么问不会让您觉得有所冒犯。所以，您和司马观的关系现在处于什么阶段了？”
沈凉知道，又是那个吻。他有些难以启齿：“我……”
“您可以慎重地考虑后再回答我。”却不料司马金又补充一句，眼里带着神秘莫测的深意。
沈凉紧张，脱口而出一句：“我、我们很相爱。”
司马金神色如常，露出了个笑容来，仿佛因为是侄儿的爱人，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而拉近了些。
他语气波澜不惊，说：“好的，那么请允许我友好地提醒您，驷马集团董事长司马疆有两个儿子，司马观跟董事长有血缘关系，但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不在户籍上，所以他今后不会是集团的继承人。”
“这我知道。您提醒我这个是想说明什么吗？”沈凉皱眉。
“我说了，我代表驷马集团，对您的手段很感兴趣。”司马金敛起了笑，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其实您和司马观的关系，在我们看来根本并不重要。想必您对自己所拥有的‘写魔眼’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沈凉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请恕我冒昧，在来之前，我对您的家庭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司马金循循善诱，用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唐突的口吻，道：“您很缺钱是吗？”
“是……”沈凉发现他完全被司马金带着走。
“写魔眼的现世，在圈里无疑于是重磅炸弹般的存在，相信我们驷马集团不是第一个找上你的人。”
“所以你们到底想说明什么？”
见沈凉逐渐失去耐心，司马金开门见山说道：“好，那我就不废话了，单行一的仇家若是找上您，我们驷马集团会为您的安全提供庇护。当然我们也有条件……”
一物换一物，沈凉知道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好事，问：“什么条件？”
“希望您能提供精.子，为我们司马家生一个孩子。”司马金说得云淡风轻，在他看来这是件在划算不过的事情，“同时，我们家也会支持并接纳，您和司马观之间的感情，并且你们可以在国外领证结婚，让婚姻和利益同时受到法律保障。最重要的事，董事长司马疆将彻底认可许观，让他更名为司马观，合理拥有集团继承人的权益。”
“这对您和对司马观，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司马金点了点头，模样自信又笃定。
沈凉抓住了重点，“你们司马家要孩子的话，是为了让他掌握‘写魔眼’？”
司马金显得无奈，“说来残忍，但确实是这样的。单行一在当年可谓无敌般的存在，写魔眼发挥的作用至关重要。”
“可是他还不是被青城山张则民的乾坤八门打败了。”
“不是正好，我们二少爷司马观也掌握了乾坤八门。”司马金口吻自豪。
沈凉在他的态度中，嗅到了驷马集团勃勃的野心，有些好笑地问：“有神机妙算，又有乾坤八门，还想要写魔眼，你们驷马集团是想要征服世界吗？”
司马金被他的话逗乐，难得笑得有些随意，道：“并不是，只是圈里势力众多，驷马集团好不容易发展到今天，单打独斗难免形单影只，想要屹立不倒就只能持续强健实力，相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您也明白。”
“那，那司马观呢，他什么意见？”沈凉眼神游离，有些不自然，当然在司马金看来可能只属于小情侣之间的害臊。“他，他愿意跟我结婚吗？”
“我跟他打个电话吧。”司马金掏出手机，坐姿也变得随意，对话从一开始的谈判已变了些味道。“他这次回北京，你也是知道的吧，比赛视频是我们驷马集团拦截并删除的，董事长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小观回去这一趟比你还先知道我们的建议。”
称谓从‘司马观’换成了‘小观’，沈凉觉得他的担心恐怕是多余的，司马观在司马家并不像他以为的不受宠爱。
“喂？小观到家了吗。”司马金拨通，点开了扩音，他换上和煦的笑意，看来是个温和热情的舅舅。
“哎舅舅，我到了，正在家里浇花呢。”许观回答，语气带着懒懒的烦躁味，透着屏幕沈凉都能想象他没耐心的样子。
“好，舅舅现在跟沈凉在一块，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话音一落，许观那边陷入沉默，片刻后沈凉发觉他语气不大客气，道：“什么事，你跟他在一块干什么？”
司马金很平心静气地问：“你爸昨晚跟你提的建议，舅舅我今天也跟沈凉说过了，他说他没意见、也很乐意，所以问问你这边是什么态度？”
“他现在在你身边吗？”许观口吻里带着烦躁，“让他听电话。”
“那个，司马观……”沈凉抠了抠眉心，回答：“我在。”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了钱跟一个男人结婚你乐意？”许观语气愤怒，满满地讽刺意味，就这么一针见血地问了过去。
沈凉心里咯噔一跳，对上司马金疑惑的视线，顿时觉得脸皮掉了一地。
“我……”沈凉觉得头皮发麻，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肉麻，艰难地说：“这不是你么，要是别的男人我也不乐意啊。”
只见许观那边又沉默了很久。
“他们承诺你多少钱？让你舍得这么卖自己？”再一开口，他声音嘶哑，带着哽咽，仿佛他方才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司马金捂住额头，显得比沈凉无奈，道：“小观，我们，没有承诺给沈凉一毛钱，据他所说你们已经相爱很久了，不是吗？”
温度蔓延上脸颊，沈凉听到许观再次陷入沉默，当即想穿越回去撕了自己的嘴巴。
他还是开了口，像是提醒许观说话，道：“那个，我如今是怀璧其罪，又有单行一的仇家记恨，驷马家会为我提供庇护不是吗？”
“他们还承诺你什么条件？”许观冷静地开口，似乎并没有兴奋被冲昏头脑。
“一个孩子，司马家要一个孩子。”沈凉有些忐忑地开口。
司马金友好提醒道：“你和沈凉的，男孩女孩都可以。”
许观仍是沉默，沈凉和司马望对视一眼，都表示疑惑，他们只听到了浇花的絮絮声，还有司马望的一声吆喝：“小观，来吃饭了。”
“这事先放着，舅舅你先歇歇吧，晚点我跟沈凉单独聊聊。”
许观很淡定，也很平静，沈凉在不解的情绪中，听他嘟一声挂断了电话。
“你们真的很相爱？”司马金的一问，让沈凉再次窘迫。
他一笑，自己都没察觉到失落，说：“也可能，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