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吊着一盏灯,微弱的光线将里面照得忽明忽暗。
院内,地上摆放着一个个堆叠的木箱,其中一个刚好打开,一个男人走过去,从里面拿出一把枪,随后低着头双手呈给站在台阶上的人。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头发后梳,戴着一副金丝眼睛,看上去年纪应该很大了,但是胜在保养得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的样子。
他熟练地接过枪,随后快速在上面装了什么,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梁祝放低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看到这一幕,当即明白过来,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还未等她反应,突然听到一声上膛的声音,她瞪大眼睛,看到那个男人拿枪对着外面,准确无误地指在她的脑袋上。
她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空气中发出一声“啾”的声音,子弹急速出膛,擦过狭窄的门缝,不偏不倚,往她这边射过来。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高速运转之下,梁祝“看”出子弹的行动轨迹,她下意识后仰,长发因为惯性来不及躲开,在空中四散,不到一秒,子弹擦着她的头发,射在了身后的墙上。
梁祝看了一眼墙上的洞,双腿发颤,因为躲闪的动作,脚下不稳,跌倒在地上,那一刻,她透过门缝看到男人吩咐其他人,口型是:杀了她。
梁祝已经顾不上脚崴了,惊慌失措从地上爬起来要跑,但是下一秒一道身影擦着旁边的树,已经来到她面前。
人鱼。
她被他拦了下来。
梁祝全身发抖地看着人鱼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她听到身后的铁门被拉开,一群人蜂拥而至,不过几秒就把她四周围成了铁桶一般。
她转身看着前面被让出来的缺口,在几人簇拥下,那个男人朝她走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她才看清他的长相。
男人很高,垂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与周围那些亡命之徒不一样,他冷峻严肃的脸上在看到她发红的眼眶时,突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
男人不算年轻,但是身材管理很好,微微褶皱的面皮紧贴在脸上,是典型的骨相型,有了那副金丝眼镜的衬托,以至于让他看起来儒雅中又带着极致的冷漠。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枪,梁祝咬紧牙关,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再和刚刚那样二话不说对着她就是一枪。
这么近的距离她想躲也躲不了。
“你刚刚的反应速度很快,”男人看着梁祝,直勾勾地盯着她,女孩皮肤很白,在掩映的灌木丛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可是她像只驯服不了的小野猫,警惕地看着他,随时要对他露出爪子,“不过,还不够快。”
“可惜了。”男人有些遗憾道。
梁祝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果然,下一秒男人眼底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杀了她,不要留痕迹。”
梁祝耳边一道惊雷乍响,劈得她面如死灰,志气荡然无存,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话音刚落,人鱼已经等不及了,眼底贪婪的目光已经暴露,急不可耐地率先朝她冲过来。
梁祝身边围了一圈男人,人鱼是最难对付的。
她看准时机,突然抬脚踢向一个看上去比较瘦弱的男人。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一动作搞得猝不及防,没想到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还会反抗。
梁祝趁他们愣神的瞬间,冲出包围圈,忍着脚踝的痛往外跑,她知道那些男人追不上只能说明他们太弱,但是人鱼没有那么好甩,训练的时候她跑不过神鹿,同样也跑不过人鱼。
果然,跑出没有多少米,人鱼已经轻松追上她,再次将她拦在半路,那群男人迅速跑过来,有人拿出刀,也不敢再小看她。
梁祝头皮发麻地看着越来越小的圈,一双双眼睛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她看着人鱼脸上志在必得的笑意,眼底的疑惑最终变成了肯定,手已经攥成拳头,他是不是故意引她来,故意让顾长风杀了她。
她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不该存有侥幸心理,在搞不清状况之下,就冲动跟过来。
她踹开试图抓住她的男人,可是人鱼先男人一步,率先攥住了她抽过血的胳膊。
梁祝惨叫一声,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整条手臂如针扎一样疼痛。
人鱼粗暴地拽住她,拉着她强迫按在自己怀里,他的力气太大,梁祝第一次感受到两人力量上的差距,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绝望的时刻。
她一点都反抗不了。
人鱼熟练地钳住她的四肢,梁祝死命挣扎,可是换来却是人鱼毫不留情掰断了她的手腕。
“呃——”
“咔嚓——”骨头错位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一时间,所有的挣扎之声在空中消散,那只被掰断的手无力地垂回身侧。
周围的男人早有准备,不想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主动退开。
即将进食的人鱼整个人情绪高涨,周身都散发着难以压制的强大气息,莫名给人带来一股压迫感,导致周边的人都不敢打扰他。
梁祝无力地挣扎,手臂却一一被掰断,因为疼痛,全身再无力反抗,她在人鱼怀里像一个任由宰割的娃娃,眼睁睁地看着那满嘴的尖牙迫不及待落下。
“滚开——”她扭过头,可是偏偏露出那白嫩的颈部,正好适合人鱼下嘴。
冰凉的牙齿落在她细嫩的皮肤上,一点点滑过,梁祝感受到威胁,整个身体都开始痉挛,她的挣扎对于人鱼来说已经毫无作用,她逃不了了……
“等等——”
一块石头砸在人鱼身后,迫使他停下。
不远处,顾林下阴沉着脸快速往这边走来。
那个男人本来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在见到顾林下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欣喜,但是他见到顾林下脸色不太好,便摆摆手让那些人散开。
到嘴的肉就这样飞了,人鱼实在不甘心,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品尝到他日思夜想的美味。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放开,一阵风从身后吹过,顾林下眼底一片冰冷,气势汹汹地踹开他,把梁祝夺了过来。
“组长……”梁祝无力地叫了她一声。
顾林下把梁祝护在身后,又闲恶地瞪了人鱼一眼,语气冰冷:“这是最后一次。”
“你的帐明天再算,回去。”
说完后,她没再施舍给人鱼一眼,看到梁祝身侧无力垂着的手臂,才知道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接着,她扶着梁祝的另一条胳膊,带她一起往男人那边走去。
狭窄的石子路上没有灯,只有男人站的门口一点点白色光泄出来,打在他的背上。
顾林下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而男人站在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
梁祝没有挣扎,听话得任由顾林下拉着自己走过去,可是看到男人那张脸,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他。
“别怕,”顾林下轻声安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们终于来到了男人面前,为了防止男人被袭击,那群人即刻赶过来护在他身前。
男人的目光从顾林下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的语气也罕见温柔:“没看到是谁么?”
被训斥的众人知道男人与顾林下的关系,但是还有个梁祝在,即使她被掰断了一条手臂,这么近的距离,也有可能会突然报复。
但最终在男人不耐烦的目光中,众人还是退下了。
“哥。”
顾林下这才低低地叫了一声,可以听出她语气中的尊敬与疏离。
梁祝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顾林下,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如果这个男人是顾林下的哥哥,那,那——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从开元做问卷回来之后,在公交上查两人信息的场景。
顾长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尽管前路障碍重重,但终有一天,乘风破浪,挂上云帆,横渡沧海,到达理想的彼岸。
顾林下,林下之风,指有才干,有才华,有诗韵,有风度,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
梁祝这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朝背着光的男人看去。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长风集团的总裁,江海首屈一指,动动手指就能搅动风云的人物——顾长风。
梁祝手脚冰凉,她从来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他。
“林下,你好久没回家了。”顾长风语气温和,可是却不可置喙。
此时的顾林下格外顺从,她低声道:“哥,我今晚刚好回家,知道你来了,就一起回去吧。”
梁祝感觉到顾林下握住自己肩膀的力道在不断加重。
“林下,”顾长风看了梁祝一眼,又将把目光移向她肩头被握住的地方,“这位小朋友……”
只是被看了一眼,刚刚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又上来了,梁祝下意识躲开顾长风的目光。
顾林下没有看她,而是恰到好处地笑着对顾长风说:“哥,她是我的助手,我与她一见如故,虽然是新来的,但是工作认真,很好用,不该说的话不会说,以后她都会在我身边,哥放心。”
梁祝知道顾林下在保自己,为了顺利脱险,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今天看到的场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透露……”
她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我可以发誓,但凡我亲口说出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这誓发得够毒,够坚定,够迅速。
顾长风不明意味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在判断真假,连顾林下都为她求情,有趣。
良久,他点点头,温润的语气中带着无形的压力:“既然林下能够保证,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以后但凡从你嘴里说出去一个字,你应该知道后果。”
梁祝心下一沉,眼眸渐黯,她听到自己机械地回答:“我不会说出去。”
说完这句话后,她身形一晃,似乎看不到眼前的路一般,踉跄地从顾林下的搀扶下挣脱开,一遍遍重复着:“组长,我该回去了……”
顾长风摆摆手,示意那群人让开,几句话就把小姑娘吓成这样,他确实有那个手段,也有那个能力,刚刚张牙舞爪的野猫变得如此温顺,他现在心情不错,看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不过,即使说出去又怎样,有人信么?证据呢?
……
梁祝不知道怎么回去的,顾林下带着她去医务室把被掰断的手接上,索性没有大碍,但是这几天都不能用力。
顾林下带梁祝来到公寓楼下,她看着失魂落魄,异常温顺的女孩:“需要我替你和神鹿说吗?”
梁祝摇摇头,如果神鹿知道她受伤,不见到她是不会罢休的:“不用了,谢谢组长。”
在顾林下的安抚之下,梁祝现在恢复了许多,但经常和她相处的人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她的异样。
训练的事也被抛诸脑后,她现在只想躲起来,一个人静一静。
“组长别把这件事告诉神鹿行吗?”她央求道。
顾林下问:“那你受伤的事怎么说?”
梁祝想了想:“就说我在台阶上摔下来把手摔断了,神鹿应该不会怀疑。”
顾林下没有多说什么:“你自己想好就行。”
“现在好好回去睡一觉,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明天不用起来训练了。”
神鹿的事几乎是欧阳流丹在管,顾林下不与神鹿接触,有什么事她一般和欧阳流丹沟通,所以顾林下与神鹿的关系不算熟。
“组长——”
梁祝叫住顾林下。
她看着顾林下异常平静的面容,看来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你知道这是在犯罪吗?”
顾林下身体一僵,似乎对这件事很避讳,语气严肃道:“梁祝,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顾林下避而不谈,不知道是从犯还是主谋,被胁迫还是知法犯法,她第一次感觉组长如此陌生,面对别人的时候总是披着一层面皮,每个人的相处方式不同,她就会根据这人的性格来觉得自己应该呈现什么样子……
那她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
来到五楼,她整个人紧绷地走出电梯,因为要路过人鱼的房间,她怕他会在门口蹲守。
越靠近人鱼的房间,心跳越快,甚至过于紧张,连手腕被掰断的痛都忘了。
想起刚刚人鱼尖锐的牙齿在自己脖子上滑过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疯了,甚至开始出现幻觉,闻到了海腥味,那种味道让她喘不上气,仿佛自己就是船儿岛上风雨之下无助的渔民,在那双玩味的眼神注视下做着无谓的挣扎。
即将走到人鱼门口的时候,她屏息快速走过,可是海腥味却越来越浓,直到看到门前的那摊水渍,她才明白过来,那不是幻觉。
门槛之下,有一片不明显的鱼鳞,在灯光照耀下,闪着细微的光。
她不敢上前去查看那到底是不是人鱼的鳞片,因为太过恐惧,害怕人鱼突然冲出来,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
来到神鹿房间门前,她不打算瞒着自己受伤的事,神鹿应该还在等她,今晚只能先敷衍一下了。
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在门上敲了五下,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
房门立刻被打开,神鹿似乎等了好久,带着满脸的笑意,可是在看到她被包扎的整条手臂时僵在唇角,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梁祝笑着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没事,就是今天看到你对训练懈怠,心情不好,然后在操场台阶上不小心摔了。”
神鹿一听到是因为自己才受伤,她更加不知所措地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梁祝笑了笑:“没事,进去说吧。”
两人来到房间,梁祝回来的时候特意在身上弄了一点土,伪装成自己摔下来的样子,神鹿果然没有怀疑,而是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掉上面的污秽。
“我今天很累,所以要谈的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神鹿忙不迭点头,忧心如焚地看着她:“好。”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害羞,语气都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你能走吗,我抱你去洗澡……”
梁祝双唇有些发白,脸色更是透明得吓人,仿佛在枝头脆弱的花朵,被雨水打得奄奄一息。
“没事,你忘记了,我和普通人的身体不一样,说不定明天就能好。”
“我就是摔了一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别担心了。”
神鹿因为太过着急,确实忘记梁祝的身体能够快速恢复这件事了,但是看到她强忍着痛还要安慰自己,不肯从她身边离开:“那今晚让我照顾你,我什么都能做。”
梁祝借着病势,一只手握住神鹿的手,央求她:“明天我不能去操场了,你自己好好训练行吗?”
“一个月之后,你不是要和……”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神鹿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可是神鹿却突然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你知道了?”
梁祝想敷衍过去:“知道什么,你有秘密了?”
可是神鹿这次并没有任由她转移话题,而是认真地说:“梁祝,没关系,我不比了,你不要担心,我不在乎谁强谁弱,我觉得没有必要,救出这里的动物之后,我跟你回家。”
“我愿意跟你回家,一直都愿意……”
半晌,神鹿见梁祝垂眸不说话,对自己的话更是无动于衷,她有些急切地想要得到梁祝的回应:“怎么了?”
她不明所以,又耐心地等了一会,梁祝才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说:“有必要。”
“你有必要和它人鱼决斗,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梁祝的声音有些冷,神鹿不懂她的意思。
“人鱼本身张扬自大,在船儿岛杀过无数人,他痛恨人类,可那些人何其无辜,就因为好心救他而丧命,他凭什么不能得到报应。”
“如果你不打败他,只会助长他的气焰,如果开元真的没有人能打败他,那他就彻底没有敌人,以后只会更加放肆。”
或许是因为今天经历的事,梁祝现在情绪很糟糕,就是因为有一个不知情的人永远包容她,哄着她,梁祝说话也不经大脑:“神鹿,你有多大的能力,就该承担多大的责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变得像差生一样让人惋惜,你这样只会让人讨厌。”
神鹿鼻子一酸,不可置信地看着梁祝:“你讨厌我?”
梁祝动了动唇,转过头没有看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脑海中浮现神鹿发红的眼眶,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不知是想要神鹿替她报仇,还是破罐子破摔,她淡淡道:“但是,既然你有能力,就不应该就此荒废,至少不要因为我。”
神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第一次觉得梁祝太过通透而让她无所适从,她不会说话,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解释,可是看到梁祝失望的目光,她心中隐隐作痛。
见神鹿不说话,梁祝也累了,她淡淡道:“神鹿,这段时间我们都静一静吧,明天你不必叫我了,我以后也会回自己房间里睡,训练的事,请你再三斟酌。”
“我想亲眼看到你打败他,而不是躲在房间里做缩头乌龟。”
神鹿看到她要走,对于梁祝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可是看到那人受伤的手臂,她还是忍不住追上去,搂住梁祝的腰:“别走,你今晚受伤了,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梁祝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她干脆把话说到底:“不需要,你如果再不放开我,我就会用受伤的手挣开。”
这话果真管用,神鹿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想照顾我,让我好得更快一点,那以后就好好训练,我先走了。”
“梁祝,”神鹿在身后叫她,眼底倔强而不甘,她不想骗她,期望她能理解自己,“你别走。”
可是,梁祝没有回头。
“我不练,我只想要你!”神鹿朝她喊道。
梁祝瞳孔微微放大,转身看着眼前的人,她第一次在神鹿脸上看到如此倔强的表情,如此激烈、不甘,又带着一点固执。
看到梁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神鹿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有些发赧,嘴里又不争气地嗫喏出几句话:“我只想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不想练,你会害怕……”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我来开元,而我不能为了你不练,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牺牲一下怎么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是人类,他们的命运跟我有什么关系,很多动物都痛恨人类,他们无恶不作,虐待动物,我不想为他们做任何事。”
梁祝第一次知道神鹿是这样想法,她以为当初神鹿留在开元救同类是大义,没想到她只是在为了救同类方面才会如此付出。
“可我也是人类……”梁祝悲伤地看着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神鹿追过来,不知所措地替她擦去眼泪:“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可以保护你,因为你是——”
“什么不一样?”梁祝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神鹿,你想得太简单了,所有人的命运都是连在一起的,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我知道你曾经遭受过人类的虐待,恨他们很正常,但是你知道,这个社会上也有好人,有把你养大的张姐,有动物园里关心你的工作人员,有那个给你奶黄包的老奶奶,她自己都不舍得吃,却给了你……”
梁祝语气软下来:“神鹿,我知道这个世界很糟糕,但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不要和人鱼一样,不要变得和他那样好不好?”
“我知道以你从小的生长环境来看,我不能怪你,但是既然你现在有能力变强,就不要去管那些外界的因素,人生如此漫长,如果末日真的来临了,到时候你想变强都没有时间了。”
梁祝一步步朝神鹿走过去,神鹿吃软不吃硬,她用一只完好的手抱住她,声音也温柔了不少:“答应我好不好,好好训练,你一直逃避不是办法,与其逃避不如面对现实,我也会努力变强,跟上你的脚步,到时候就不会再害怕你了。”
“我希望你变强,也希望你未来能够带领动物找到活下去的希望,我希望你打败人鱼,也希望与你站在一起。”
神鹿没有说话,反手搂住梁祝,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安抚,她想为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道歉,但是梁祝突然开口道:“神鹿,明天好好训练行吗?”
神鹿依旧固执地不肯说话,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抱住她。
不过,梁祝知道,她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