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血池,扎格一脚迈出,他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总是这样没聊两句就不得不死回家的,同时又感觉有些懊悔,因为冥界王子现在才想起来,忘记把迦勒的剑还给他了。
甩干身上的血迹,王子一步一步地朝着神殿内部走去,修普诺斯正在和自己的父亲汇报着工作,他旁听了两耳朵就没继续听了,接着又往西厅走。西厅角落里属于死神的位置上空空荡荡,也许塔纳还在工作吧,于是扎格又找到了阿喀琉斯,将拿着长矛的刺猬伴偶,送给了这位伟大战士。
阿喀琉斯收到礼物表现地很开心,并提醒扎格,塔纳托斯和墨纪拉,王子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刚才似乎在休息室谈论着扎格。
“什么!”冥界王子紧张地马上跳了起来,急匆匆往休息室方向跑,一定是忒修斯编的谣言的错!
待王子跑到休息室门口,停下来并控制着脚步声悄悄靠近时,塔纳与墨纪的交谈已经到了尾声。
“……就和以前一样处理好了。”墨纪声音里透着慵懒,她不像塔纳是个工作狂,休息时间就该享受和放松。
基本包圆冥府最佳员工奖的死神塔纳托斯,语气中透着较真道:“不能再让…继续下去…太多次了,…得给予控制…”
扎格脚下一顿,这说的不会是自己吧?心惊胆战地走进休息室,却见墨纪与塔纳没有对自己露出特别的表情,冥府王子带着点紧张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接到至乐福土多位英雄投诉忒修斯,说他不好好经营竞技场,却在搞小说阅读会,”复仇女神单手托腮地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手肘支撑在桌子上,眼睛转过来看着扎格同时解释道:
“我提议像以往一样劳动惩罚,做两天清理卫生的劳动,让他克制一下自己的嘴;但是塔纳觉得他三番四次造谣冥界王子,必须从根源上控制这种不尊重行为,想干脆封住他的嘴,刑期暂定一千年。”
啊?扎格略带惊讶地看向塔纳,得到死神一个肯定的点头。
“从他最开始造谣你和阿喀琉斯的时候我们就应当严厉制止,就因为放任不管,才会出现你交一个朋友,他出一本小说的现状。”
啊这…,扎格内心微微地替忒修斯擦了一把汗,一千年不能说话可太惨了吧,于是打圆场道:“稍等一下塔纳,让我去和忒修斯说一声吧,如果他能马上改正,也没必要千年的刑期是不是?”
得到塔纳同意多等一天的扎格,急匆匆地出了门,待走到了水仙花平原,才想起迦勒的剑又忘记取出,狼头项链也没有放回陈列柜里,返回已经来不及了,扎格只好继续向上,在至乐福土的竞技场见到了即将要倒大霉的忒修斯。
………
迦勒穿戴好清理加烘干后的装备,准备下山,这一次倒不是为了离开,或者独自寻找界石,而是他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大海捞针,不如请求扎格帮帮忙。既然众神都能不通过界石自由穿梭各个世界了,那么界石的存在对神而言恐怕不是秘密也并不珍贵,猎魔人只想完成任务,然后让界石把自己送回家。
一路向下来到那片小湖,这一次猎魔人可不敢眼睛乱瞄乱看了,用阿尔德法印清理出一片空地后,他将一路上拾取的柴火堆放在空地中央和四周。没有常青庭院里那么暖和的春季气温,为了等待的时间里不被冻僵,生火取暖就很有必要了,用伊格尼法印点燃一圈柴火,猎魔人坐在被烤暖的地面上,背对着湖面静静等待。
……
“嗨!迦勒!”刚结束完战斗,解除空间封锁的冥界王子,第一眼就发现了湖对岸燃起的篝火与好友,他双脚飞快踏着湖面,一溜烟地窜到了对岸。
“你怎么出来了?不会冷吗?”扎格穿过那一圈篝火,在迦勒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偶尔会打听暗灵们的死因,凡人被冻死可不算稀有。
“只是想早点见到你,”迦勒笑着递出了手里的烤兔子,这是他下山时顺手抓的,时间刚刚好。
接过烤兔子,扎格没客气的一口咬下,等待着好友开口,迦勒主动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像以往认识的其他朋友那样,一向热心肠的冥府王子通常都会选择聆听然后给予帮助。
猎魔人拾起另一只烤兔子,一口咬下,整理着思绪考虑要从哪里与扎格开始,不一会,他吞下了嘴里的兔肉,开始诉说:
“我的世界,是一个空间结构很特殊的,很不稳定的世界……”
“……大约是从BR230年,也就是距离我穿越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点,约2250年以前开始,我的世界,我所在的那个星球,出现了大量的‘天球交汇’事件,……”
“……天球交汇给这个星球带来了大部分种族及怪物,其中包括人类,还有混沌魔力……从命名上看,早期对于天球交汇事件的研究是原始且愚昧地,学者们曾以为只是同一个宇宙内的不同天体产生了空间交集……并且在BR230年的第一次大规模天球交汇事件以后,空间都很平静,一度出现了怪物稀少猎魔人几乎绝迹的白霜时期……”①
“……我们原本以为公元前的那一次就是结束,却没想到那只是开始,从15世纪初开始,星球上就频繁地出现空间裂缝……其中有三次特别密集地集中爆发事件,通常简称为三次‘怪物潮’,实际上却是三次有准备地异种文明入侵……”
“……这个星球的所有种族,都是一群倒霉蛋,因为不间断出现地空间裂缝而从家乡穿越而来,被迫滞留在这片陌生土地上,找不到回家的路。如果愿意和平地寻找共存方式,其他倒霉蛋们也不介意一起抱团取暖……”
“……除非无法共存,或者有意屠杀。”猎魔人顿了顿,回想起三次怪物潮里那些面目可憎的‘怪物’,一般而言能沟通有智慧的种族,不论长地像不像人形,都不会被孤立并划分到怪物标签里。而一旦被划分成怪物,就代表着无法沟通,无法共存,或者是对所有种族都有敌意。
“……在一次次地自保中,我们发展了很多技术,武器、魔法、……还有对本星球特殊空间结构的研究……”说着,迦勒看了一眼扎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交谈吗,我在寻找一块‘来自家乡的珍贵石头’——〔界石〕,空间的坐标点,你我两个世界的坐标点……”
“……很抱歉扎格,初次见面时我对你,对所有可能出现的智慧种族都抱有戒心与敌意,这是我的工作,不仅仅是猎杀怪物,还有寻找并保护界石,在确保本土世界安全且不会暴露的前提下,探索异世界,评估异世界的文明及种族,评估种族的侵略性强弱等等……”
“……”迦勒直勾勾地注视着扎格,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猎魔人很少会对异界人(神)透露这么多关于本土世界和猎魔人工作的情报。但扎格不太一样,不仅仅是他是一位神,还因为这位鲜血与生命之神给迦勒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亲近感,自从突变实验成为猎魔人以后,迦勒的血早已与人类大相径庭,甚至于不同猎魔人之间的血型也不通用,真的很少会出现这种,类似血浓于水的奇妙感情。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扎格曾明确地告诉过猎魔人,冥府诸神不需要信仰,如果受到信徒供奉会很高兴,但并不需要信仰诸神也能存在。
“哇…喔…”没见过什么市面,希腊都没逛明白更没去过异世界的小小神扎格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所以,你想让我我帮你寻找〔界石〕?”
“是的,我需要〔界石〕提供坐标回家,并且…”迦勒停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对朋友来说也许过于绝情,“这个众神的世界,对我的家,危害太大了,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也不是世界的错,本身那就是一道随机的裂隙,但很可能这道裂隙……再也不会开启了……”
“不过……”似乎是不想看见扎格失落的眼神,迦勒抢先补充道,“我个人还是欢迎你来找我的!我绝对欢迎我的好友扎格来拜访!”
“好哇!”扎格开开心心地应下了,看样子是同时答应了帮忙寻找界石和拜访邀请,他扔下手里的烤兔子,给了迦勒大大一个拥抱,但随后冥界王子就想起来,因为自己神职的问题,能离开冥府的时间并不多…
尴尬挠着自己的炸毛,鲜血之神内心已经开始苦恼以后的日子,如果迦勒不能主动来找自己,自己得有空闲了才能跨世界去找他,要是时间拖太久了,迦勒老死了怎么办……
迦勒不明所以看着前一秒开心后一秒苦恼的扎格,尝试着回忆以往的对话和代入神的视角,沉思了一会,疑问道:“扎格你是在担心我寿命的问题吗?”
“诶?……”你怎么猜到了,扎格神色更尴尬了,冥府批假是真的难批,拖到凡人去世很正常,最主要是凡人也就活个一百多岁,迦勒都已经一百四十岁了。
这回轮到迦勒略微尴尬了,他昨天才听扎格说过,冥府对凡人的寿命监管地很严格,不能有超出常理的寿命,那猎魔人的长寿该怎么解释。
“其实我……”
“其实我……”
两人同时开口,最后猎魔人强势地给扎格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快点说,扎格又要死了,得再耽搁一天的时间。
“猎魔人的寿命远比人类要漫长,已知最长寿的猎魔人有近七百岁,如果没有战死还能一直活下去。我们经历过两次突变实验,身上有来自不同怪物体内的突变物,基因层面和普通人类有显著差别。”猎魔人语速极快,词语赶时间一般地蹦出口。
扎格听地一愣一愣地,幸好神言能力翻译地比较直白,他没懂什么是突变实验,但大概懂了猎魔人体内有魔法生物的血,不算是普通人类,所以可以很长寿。
“太好了!”冥府王子扑倒了迦勒,塞了一瓶蜜露到猎魔人的怀里,自己也掏出一瓶吨吨吨地痛饮,神与凡人交朋友最难过的莫过于时间,希腊本地人还好,死了以后反正都会去冥府报道,而迦勒这个异世界来客的灵魂可不一定归冥府管理。
被压在雪地里的迦勒有些无奈,他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再加上角力方面凡人本来就没法和神相比,就这样轻松被扎格摁在地上了。
一人一神玩闹了一会,心情愉悦地扎格一手啃烤兔子,一手喝着蜜露,嘴里嘟囔着,回去就找赫尔墨斯帮忙,一定帮你找到界石云云。
直到………
“噗呲————”冥府王子在地面上的时间到了,血花飞溅,鲜红带着温度的血液,浇洒在迦勒的身上,也浇洒在迦勒腰间的刺猬伴偶身上。
唉呀,烤兔子又沾血了……,彻底习惯扎格动不动就碎尸而死的猎魔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烤兔子能不能继续吃,但他没有起身去看烤兔子,而是继续躺着放松身体,等待尸块和血泊在身边慢慢沉入地面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