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麻子抽烟实在凶,呛的梅南都受不了,跑到窗口站着,回过头问她俩。
原本以为终于找到一点线索,等他们审问完,看能不能见他一面,问出点什么,控制凌妩的背后还有没有人,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人就死得不明不白,连点准备都没有。
这年头监控到处都是,更别提重案组那边,压根不可能出现被人混进审讯室的情况。
除了向诗余,他们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但她要干嘛呢,绕这么大一个圈。
谁告诉她这个消息,也是个问题,总不能说她一直在监视黛黛吧,那样的话也太可怕了点。
麻子两眼呆滞,困得脑子根本转不过弯,瘫坐在沙发上眼皮打架,强撑着一口气才没睡过去。
凌黛也好不到哪去,抽烟抽的头晕恶心,正疯狂喝水呢。
摆摆手去洗手间,出来擦手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人都死了,还能咋办呢,睡觉吧,睡醒再说。”
“也行。”
麻子蹭地一下站起来,搂着凌黛的胳膊往楼上走:“我俩睡一个屋,你随便找个房间睡觉,醒来再说,自然醒。”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他们仨往楼上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男低音,嗓子好像被刀片划过,粗糙的砂纸破碎脆弱:“夏侯甲。”
听到熟悉的姓,凌黛猛地扭头,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拥有自己的神志的走尸,“你说什么?”
“我叫夏侯甲。”短短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十分艰难,喉咙仿佛不堪重负,越到后面越低沉,好像谁把砂纸撕碎又拼凑。
麻子和梅南也一瞬间精神了,别说困,还能再撑三天。
三人围在夏侯甲身边,梅南递了杯水给他,在距离半米的位置突然顿住,发出疑惑:“能喝吗,能消化吗?”
夏侯甲点点头,接过水一饮而尽,再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好多了,脸颊有些羞涩,手捂在肚子上小声询问:“我有点饿,能吃点东西吗?”眼巴巴看着关公像前的果盘。
刚刚就想说,但是看他们满脸发愁,硬生生忍住了。
“吃。”麻子一溜烟把果盘端过来递给他,和梅南一左一右看着夏侯甲吃水果,满脸稀奇。
夏侯甲教养很好,即使已经饿得发疯,依旧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没有一丝狼吞虎咽的迹象。
凌黛转身去厨房,一会香味飘出来,四碗面放在餐桌上,招呼他们都过来吃饭。
一大碗碳水下肚,之前被兴奋强行压制下去的困意又翻腾而上,可惜现在不是睡觉的好时机,明显夏侯甲有话要说。
凌黛和麻子又点了根烟抽起来,夏侯甲擦拭嘴角,看了一眼烟盒,不等说什么,麻子已经把烟盒和打火机推过来:“抽。”都能吃饭了,抽烟想来也可以。
可怜的梅南翻箱倒柜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提神,坐在离她们最远的地方,看着夏侯甲终于明白小奶奶当时说的话,“人死为尸,复活为妖,你现在是妖。”妖自然有生命,和走尸不一样。
“对,还要多谢凌黛,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那么浑浑噩噩过着,永远没有办法报仇。”
“报仇?向诗余还是夏侯尘?说来不对啊,你俩是表兄妹,姨母家的孩子,为什么都姓夏侯呢?”麻子想起妈妈说过的故事,强行按捺兴致勃勃,人家有仇怨,她太八卦不好,硬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凌黛观察夏侯甲,他明显有隐情的样子,而且实在不像他们说的那般罪大恶极,究竟什么情况。
夏侯甲知道眼前的人,尤其是凌黛,很有可能是帮助自己报仇的关键,当家不隐瞒,强忍着悲伤说起当年的事情。
“我们夏侯一脉自古以来就是走阴人,从母氏,我和表妹自然同一个氏。”
“自古以来姓是血缘,代表一个宗族的符号,而氏,则代表着氏族的血脉,是姓的分支。我们夏侯一脉是血脉最纯正的一支,其他血脉没有那么纯正的,则会在祭祀之后改作夏姓。”
“那你们是庶支还是嫡支?一般被分出去的都是庶支,庶支血脉纯正?”梅南最近看小说,对这么很有兴趣。
夏侯甲摇头:“我们夏侯氏向来不分嫡庶,只认血脉,分支出来是因为我们走阴人不能和旁人太亲近,旁的宗族长时间亲密接触,会在工作的时候产生分别心。”
他看着凌黛脖子里的项链目露怀念:“召阴令是我们夏侯氏的传承宝物,表妹原本是下一任走阴人。走阴人确认,其余人会成为长老辅佐,改名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是下一任大长老。”
“表妹她天性善良,从小就对周围的一切人或事情抱有善心,这是善良是劫也是缘,孽缘。”
“她在街头帮助了一个孤女,那个孤女就是向诗余,至此便缠上她。每天都等在门外,总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按向诗余的说法,表妹给她的东西都被抢了,她没办法,只能找表妹。表妹帮了她许多次,后来我发现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再可怜一点,好让表妹心软。”
“你没说吗?”
“说过,可惜那个时候的表妹已经和她相处出感情,根本不信。在我又一次要带着她去暗中观察的时候,向诗余好像发现被我们知道一样,很利落地收了手,之后再也没有露出破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我听说你强.暴了夏侯尘,才会被向诗余报复。”麻子小心翼翼措辞,生怕哪句话没说对被暴揍,她们仨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过夏侯甲,这可是世间唯一的妖。
凌黛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生怕夏侯甲爆发,准备随时护着麻子。
梅南不动声色观察全场,第一次听说夏侯尘的故事,没想到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夏侯甲苦涩的笑了,漆黑的眼珠滚滚翻涌,强行压抑着无边怒火,不对无辜的人发泄。
可惜紧握的拳头泄露情绪,到底忍不住,狠狠砸在餐桌上,餐桌应声而碎,碗也碎了一地,也不用洗了。
凌黛无语,得,今天第三个桌子报废,都是一群猛人。
“根本不是,我们走阴人如果是女性,是需要招赘的,不可能表哥和表妹在一起。是向诗余,她偷偷进入祠堂找表妹,然后发现了表妹走阴,想要表妹帮她复活父母,表妹不同意,人死前尘了,不能够阴阳颠倒。她自从那之后就恨上表妹,之后装作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后来才想明白,她一直都在准备抢夺召阴令。”
“找了男人强.暴表妹,想要趁机抢夺召阴令,可惜表妹最后关头把召阴令摔碎,就算不能用也不能落在她手里。”
“后来表妹怀上孩子,为了她着想,我索性娶了表妹,一起抚养那个孩子。谁知道向诗余不知道从哪来得到半本邪术,当初设局让表妹被侮辱的时候,就在她内体种下邪术,新婚夜我们本来分房睡,她控制表妹不能行动,潜入家中将我杀死,强行把表妹变成一个活死人,这才是她疯的真相,被控制了!”
“那你们去赶尸寨,她和小奶奶说是你把夏侯尘的一魂抽走,又是怎么回事?”凌黛感觉脑子有点乱,合着都是谎话,还有什么是真的。
夏侯甲面带赞赏:“表妹最后关头魂体逃出去,没有让她得逞,只要表妹魂体不在身体中,那具身体超过七天就会死亡,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将召阴令重新合并。”
麻子想到一个不可能,但又有很大几率的答案,倒吸一口凉气,偷偷轻觑凌黛,把她看得一头雾水,半晌才咬牙问道:“黛黛是当年那个孩子吗?不然为什么要选择她。”
凌黛???
目瞪口呆看麻子,你脑子怎么长得,怎么会这么想。
梅南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黛黛你冷静,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说来夏侯甲还是你舅舅呢,你以后也算有亲人了。”想起黛黛这么多年,明明那么多亲人,却都在利用她,就心酸的很。
凌黛……大可不必。
不是看不起那个孩子,而是不可能啊,小时候和凌湘君女士的相处还有记忆,怎么都没这个可能,时间对不上。
对此麻子和梅南也有话说,向诗余用半本邪术都能坑了夏侯一家的程度,有什么她做不到的。
“真不是,你俩脑子能不能正常点,我和凌妩长得那么像,除了一个妈生的,不能有别的可能。”她转头问夏侯甲:“我们还听说那之后夏侯一家带着疯疯癫癫的夏侯尘搬家了。”
“他们都死了!向诗余控制表妹,想要召阴令,表妹不愿意抽离身体,她用着表妹的尸体潜进家里,把所有族人都控制住,只可惜没有一个人屈服。”
“就连我送进赶尸寨,也是想着有一天找到一个八字全阴的走尸人,将召阴令重新融合。”
“这么说,我们都是其中一环。”凌黛神色发冷。
夏侯甲也冷哼一声,“没错,可惜她预料错了,你身具煞气,简直比我们夏侯氏加起来还要符合走阴人的条件,阴差阳错之下把我复活,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地府的鬼将爬上来了。苍天有眼,如今我变成妖不死不灭,她的报应终于来了。我夏侯氏百十余口人,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因果难消!”
“你去过地府?”
“走阴人当然要去地府,相当于人间公务员,配合鬼差捉拿厉鬼,运送冤魂。”
“召阴令损坏,人间死去的鬼除了正常死亡可以顺着黄泉路进入望乡台、转轮殿,其余横死的厉鬼都没有办法往生。厉鬼之间是会互相吞噬的,这么多年,人间还不知道养蛊一样出现多少厉鬼,不对,到了他们这么程度,该叫鬼王了。”夏侯甲满脸担忧,看着凌黛。
凌黛一头雾水,不是,鬼王出世你看我干嘛,我也打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