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下好大的雪呐!快进屋!”
“说好了要给你过生日的,下冰雹我也要来的。”程砚初笑着拍拍羽绒服上的雪,把手里拎的一个系着彩丝带的盒子朝周宇宁面前轻轻一晃,“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生日蛋糕!”周宇宁惊喜得差点儿蹦起来。
“吃蛋糕前先拆生日礼物。”程砚初坐在炕上,把一个打了蝴蝶结的精致盒子递到周宇宁面前。
“还有礼物呐?”周宇宁又一脸惊喜地接过盒子。
“当然,我生日你都送了我礼物呢,你生日当然也得有礼物。”
“你不是都给我买了生日蛋糕嘛!”
“蛋糕不算,快拆开看看!”
“这是……”周宇宁瞪大了猫儿眼看着那一大串叮叮当当的东西,“贝壳风铃!”
他惊呆了般刷地扭头看程砚初,“班长,是贝壳风铃!你从哪儿弄来的贝壳风铃啊!”
“嘿嘿,我二表哥一哥们正好春节期间去大连旅游,问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就让他帮我带了这个回来。”
表哥哥们还揶揄他,说确定就只要一串贝壳风铃?什么大螃蟹扇贝大虾啥的海鲜都不要?
他就说,大冬天的能有什么新鲜肥螃蟹,就要风铃。
“喜欢不?”程砚初笑眯眯看着他。
“喜欢,太喜欢了。”周宇宁看着手里这一大串漂亮得简直无法形容的贝壳风铃,梦呓般喃喃自语,“没想到班长你还记得……”
记得他喜欢贝壳,记得他说过喜欢贝壳风铃。
“当然记得,你喜欢的我都记得。”程砚初满眼含笑看着他。
周宇宁就又抿着小嘴儿笑得一脸甜蜜蜜了。
“该把它挂哪里好呢!”
“挂这儿吧!”程砚初指了指炕这边儿的墙上,这里贴着一大幅喜庆的年画。
“好好!”周宇宁马上蹬掉鞋子上炕,将风铃挂在了年画娃娃的笑脸旁边,“挂这儿好,每天晚上睡前我都能看着它睡觉啦。”
“等春天来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把它挂到窗下去!”
到时候他每天写作业的时候,都能听到风吹风铃的声音,就好像听到海浪的声音。
再一抬眼看随风而动的风铃,就好像向往的远方的大海就在眼前,想去海边生活的梦想就在眼前!
“班长,”周宇宁把耳朵贴在贝壳上听了听,“你说这个贝壳里面,会不会还留有海浪的声音啊?”
好像听说海螺里面就会存有海浪的声音,那这个贝壳里面是不是也有?
“也许有?”程砚初也凑上来,把耳朵贴在了贝壳上。
俩小孩儿脑袋挨着脑袋屏息凝神认认真真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
“海浪声估计是在火车上溜走了!”程砚初马上说,毕竟从大连带回到他们这个小县城要在火车上颠簸地跑一宿呢。
“嗯嗯!一定是的!”周宇宁闪着亮闪闪的眸子吧唧点头,“它嫌火车上太吵,早溜出去玩啦!”
“没错!”
“我感觉,有了这串风铃,”周宇宁兴奋难抑道,“我就快能住到海边了!”
“嗯!到时我跟你一起去住到海边!”
“真的吗?”
“当然真的。”程砚初一脸认真看着他,“我们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块儿的,当然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而且,我也挺喜欢海边的。”
“太好了!那我们要一起去海边!”
“嗯,一起去海边!”
“还有一样礼物呢,”程砚初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双崭新的旅游鞋,“宝剑赠英雄,旅游鞋送周宇宁!”
周宇宁却急忙摆手:“英雄需要宝剑,周宇宁却不需要旅游鞋!”
他抢在班长说话前叫道:“班长你又送我新衣服又送我旅游鞋的,这怎么行!”
周宇宁拒不接受。
“那不一样,”程砚初忙说,“这个是生日礼物!”
他早后悔那套新衣服送早了,等周宇宁生日再送就好了!
“甭管啥礼物我也不要,”周宇宁拨浪鼓摇头,“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不贵不贵根本不贵……”
“那也不要。”周宇宁立场坚定,对上班长受伤的眼神一秒语气缓和,但一板一眼跟他讲道理:“你看贝壳风铃我就收了,风铃可以是生日礼物,但新旅游鞋不能是生日礼物。”
感觉自己似乎没说明白,他又紧忙说:“你看你送的真正是你自己穿小了不能穿的衣服我收了吧?但新衣服我就不能收,跟新鞋一样不能收。”
接受班长送的穿小的衣服已经是在占班长便宜了,要再收下专门给他买的新衣服新鞋那成啥了?那他比诈.骗团伙还缺德了喔!
而且就班长口口声声说是旧衣服的那几件衣服,件件也有八成新呐,一看就没穿过几回,别说比亲戚们给他的旧衣服强多了,瞅着比别人新衣服都好呐,要不是确实是班长穿小了不能穿的、班长说扔了可惜,连那几件旧衣服他也说啥都不能要。
“这双不是新鞋。”程砚初嘴硬道。
“你拿掉包装盒它也是新鞋,新的旧不了,旧的新不了!”
班长这回学聪明了,没像上次送那套新衣服是直接连着包装袋吊牌啥的送来的,这回他把鞋盒给拿掉了,换了用塑料袋装,那它也是新鞋啊,用破报纸包着呢它也是新鞋,逃不过周宇宁的火眼金睛!
“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你也不收吗……”
程砚初一想到周宇宁那双大的不合脚的旅游鞋就心塞。
他家里舍不得给他买合脚的新鞋,他给买也不行吗?
周宇宁摇头摇头摇头。
行叭,程砚初只好收回旅游鞋,他总是原则性这么强,哎拗不过拗不过。
看他坐在一边自闭,周宇宁赶紧顺毛哄他,拿从坐垫里越狱的一根鹅毛在他脖子上脸上左戳戳右戳戳,又一个滑步蹭到风铃下面夸张地叫:“我真的好喜欢这个风铃啊!”
一扭头对程砚初比了个心,“我真的好喜欢你啊班长!”
程砚初再也憋不住,扑哧乐出了声。
他本来也没真自闭,只是自闭给周宇宁看,想他收下旅游鞋罢了。
区区一套新衣服一双旅游鞋值几个钱,他几个表哥跟好哥们之间也是经常互送新衣服新鞋的,上次跟他三表哥一起逛街,三表哥看到专卖店里一件屎黄屎黄的嘻哈风卫衣一下就笑出鸡鸣,说这件衣服适合那谁谁谁我要打包送给他!
那么丑还那么死贵也不管,当即就买了还恶趣味地扎了蝴蝶结写了TO卡片!
他们随手送的那球鞋更是比旅游鞋贵了不知有多少!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周宇宁执意不收他送的,送这些是关系好的证明,大家都是这样送来送去的,哪里就对方占他便宜了?
况且周宇宁是他未来老婆诶!
给老婆买衣服买鞋却要被拒绝,把他那些旧衣服给宁宁简直是委屈了宁宁!
但他既然不愿意收,只一心为他考虑要给他省钱,那除了依着他还能咋办。
他只能赶紧长大,长大以后变很有钱很有钱,到那时宁宁总该舍得花他的钱了吧!
周宇宁呼一口吹灭了生日蜡烛,喜滋滋地朝他道:“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程砚初也学他的样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小嘴。
“不过我的愿望可以告诉你。”程砚初说。
“你的愿望?”
“嗯,我刚也对着蜡烛许了愿,你是寿星本星你的不能说,我这个陪寿星的说了却无妨。”
“那你许了什么愿啊?”周宇宁头回听说陪过生日的也能许愿!
程砚初看着他慢悠悠道:“我许的是,希望你以后千万不要勤俭持家懂事贤惠。”
“啊???”周宇宁看着他瞪圆了一双猫儿眼,一脸懵逼。
元宵节过后,年味儿就一去不复返了,大街上挂的一排排红灯笼都拿下来后,再不舍大家也知道这个年是彻底过完了。
再一眨眼,寒假就结束了,新学期在料峭春风中驾临,一同驾临的还有程砚初又“喜增”的新一个特长班——绘画班。
“多了一个奥数班还不够,我妈又问都没问就给我加了一个绘画班!她简直是要累死我!”
上厕所回来的路上,程砚初趁没人,一秒塌下伟岸的肩膀偷偷朝周宇宁倒苦水。
“本来她还要给我再报一个作文班呢!幸好我妈她一通打听之后,据说现在那个作文班老师水平不行,教得不怎么样,这才忍痛放弃了同时给我多加俩班的打算。但她贼心不死呢,说下学期看情况,高低也要给我报上个作文班!说我作文不行!”
“你说她是不是要把我累死了才罢休啊!”程砚初一脸的生无可恋。
周宇宁看着他这样子也替他心焦,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妈呀了一声,“班长,你妈妈给你报的课外班也太多了!”
钢琴班、英语班、书法班、奥数班、绘画班,整整有五个课外班这么多!
而且其中好几个班,是双休日每天都要上课的,周宇宁看了班长那张课外课表了,密密麻麻的全是课!
这是要把班长的课余时间安排得一丝缝隙也无啊。
还要给班长再加作文班呐!这真是要逼疯人的节奏啊。
“班长,你妈也太……鸡娃了。”周宇宁心焦地舔了舔唇,“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妈少给你整两个班吗?”
这样累人真的不行!
“没有。”程砚初绝望地摇了摇头,“那些都是她说必须得上的。”
说英语奥数作文关乎他高考,钢琴书法绘画关乎他未来的个人竞争力跟综合实力,每一门都关乎他前程,全部都得上!
“作文班可以不上!”周宇宁忽然眼睛一亮,一拍胸脯,“你就说我作文好呀,我来辅导你作文,你以后就不用上作文班啦,还省钱啦!”
“没用的。”程砚初扯出一个苦笑,这样的借口怎么可能让他妈同意。他妈只信名师,信不着同学给他辅导的,要是个大学生来给他辅导在他妈那儿还多少能有点儿说服力,可跟他年龄相当的同班同学嘛,都还只是小学生呢,他妈怎么可能信得着,又要说他是找借口贪玩了。
“作文班是以后要操心的,现在烦人的是这个绘画班,我根本不想学什么画画。”程砚初烦躁地说。
什么钢琴书法绘画,通通都是他妈希望他学的,他根本一点都不想学。
钢琴书法被逼着妥协着学了,现在这个绘画班,他打死也不会去的!
“我对那个新开的跆拳道班有兴趣,打算去那个。”程砚初说。
“啊?”周宇宁一头雾水,“这五个班已经太多了,你、你还要去那个跆拳道?”
“跆拳道跟绘画班的上课时间撞了,我要去跆拳道,不去绘画班。”
“哦哦!”周宇宁点头,原来如此,那去跆拳道挺好的,还能锻炼锻炼身体,班长上那么多课外班天天坐着听课也太累了,打打拳活动活动筋骨挺好的。
都说青少年最需要强身健体,学习也需要劳逸结合,班长想去上跆拳道,这很好的。
而且,跆拳道诶,一听就很帅!
“但是你妈能同意吗?”周宇宁又忧心忡忡地问。
“很难,”程砚初摇摇头,“她那个人很难说得通,不过我得试一试,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她当学习机器当牵线木偶吧。”
“所以宁宁,我需要你的帮助。”程砚初目光灼灼看着他。
“啊?我能帮上什么吗?”周宇宁再次一头雾水。
“你帮我去上绘画课。”
“啊???”
周宇宁顶着程砚初的名字去帮他绘画课签到,替他上第一节绘画课的时候,边画画还边有些神游天外——他到底是怎么就答应了班长呢!
大概是于心不忍,见不得班长用那样求助的眼神看着他,班长那么一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全能战神一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就什么也顾不上想,脑门一热就答应了。
而且,班长说——“你顶多只用帮我去上两次课,两次课就是两周时间,我努力用这两周时间想方设法让我妈答应取消绘画课,让我上跆拳道。”
“上过两次课还能取消吗?”他问班长。
“能,前两次课都是试听,不满意随时可以退课的。你只要帮我上这两次课,帮我多争取一些跟我妈的斡旋时间,就行了。”
既然班长都这么说了,周宇宁收回心神一个深呼吸,那他就帮班长上好这两次课,别露什么马脚,就行了。
应该也没什么露马脚的风险,绘画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看着贼佛系一人,只管教他们画画,不搞谍战,画室里的氛围十分静谧祥和,他只要好好签到好好画就不会被拆穿是替身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才替班长去上第二次绘画课的时候,班长妈妈竟然亲自摆驾到了少年宫找她儿子,杀了周宇宁一个措手不及!